顾陆也没那么着急等回应。
他目前的想法是,明年空出半年,把《流浪地球》《魔戒》《情书》弄一弄。
故此,今年就要把,欠账……也就是吹出去的牛逼,全部搞完。
[意呆利
法兰西
德国
毛熊国
……]
顾陆看着随身小本本,已完成了很多。
毛熊国那边是什么事呢?不是太大的事,对方对其那么尊重,甚至时不时的问候——上个月俄外长来华,都专门提了一嘴“俄中友谊是一如既往的,我们两国的经济文化交流很普遍的,如顾陆先生和瓦西里·阿列克谢耶夫。”
就别人给你脸,都不至于一定要兜着。
只不过刚好有条件,接住没坏处。
我们把茨威格的毛薅秃吧!
顾陆是这么想的,茨威格还写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物传记,就是《世界建筑师》之中。
“有现成的食材,但是也不能这么累了。”顾陆思考着,他起身来到书房,先建立文档。
只要建立的文档,和起了名字写作就完成一半了,某位著名的拖更达人这样说。
一周吧,顾陆给自己制定计划,一周写完一篇比较舒服。
哦,忘记说了,世界建筑师的文章都是四万字左右的中短篇,比《不朽的逃亡》《一夜天才》长一些。
故此,顾陆能快速文抄与魔搏斗的三篇,当真是比较刻苦了。
顾陆思考时,手也没闲着,握着鼠标乱点,点开网页,然后关闭。很快又点开邮箱。
邮箱里,来自于海雀出版公司的邮件,希望能够写出中土大陆的更多信息,可以是“番外篇”,也可以是“设定集”。
这就明显是出版社催更,但姚小驹没答应,或者认为不急。想挣钱的主办方直接发来了。
“魔戒的番外——等电影上映再说吧。”顾陆感觉这样是更好的选择,所以委婉的回邮件拒绝。
接下来两三个小时,顾陆都在处理杂七杂八的事,时间流逝,德意志那边的人们也起来工作了……
第520章 分开来
青年严肃教育委员会是德意志教育及研究部门最重要的机构,没有之一。超过明面上的八大部。具体多特殊呢?甚至有独立的办公区。
严教委员会办公区域在北威州的波恩,和全球志愿者总部挨得挺近。
委员会主席奥尔先生是德意志著名教育家和思想家,小说作品虽未拿歌德文学奖,也是手握毕希纳文学奖。只是奥尔在思想和教育领域的成就更高,所以才会忽略作家身份。
“也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是错。”奥尔从进会议室开始,又是水杯弄倒,又是钢笔没墨,都显化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此次教材改革,有奥尔先生主持,我们都有信心。”副主席柯尼斯说,“虽然确实此前从未有过先例。”
最接近的华夏作家是沈从文先生,他的短篇作品被汉学家乌尔苏拉翻译,有几所德意志大学教材选了,和全面普及的教材入选,还是有点差距。
“不过我们连法国作家阿尔丰斯·都德月曜故事一都有选入,证明了我们国家包容的形态。”柯尼斯开导,身为副主席的他虽然时常和主席思想上意见不同,但私下是挺好的朋友。
也有道理,奥尔点头。月曜故事是都德的短篇集子,第一篇也入选了华夏的教科书,名叫《最后一课》。
“那就来看看,这位华夏作家的短篇吧。能否成为第一个。”奥尔说。
“我会提高我自己的要求。”柯尼斯说,他感觉至少要比华夏沈先生好吧?
圆桌会议共有七人,除开征服主席,还有五个委员。其身份要么是报业总编,且长期活跃在教育领域的活动家。又或是某高校的校长,对于未成年教育真都是内行!
七人中,有至少三人是不怎么赞同的,不是对作家有什么建议。只是他们不想开拓这个先例。
即初中教材中出现华夏作家的作品。
研磨蒸煮冲泡一壶咖啡的功夫,顾陆的稿件分发给了他们,是自打收到文件,经过德意志汉学家一周时间翻译成德语的稿件。
此处奥尔先生使了点“心机”,三个中短篇,顺序不同,奥尔第一篇是荷尔德林篇,柯尼斯首篇是克莱斯特篇。
为什么会选择海因里希·冯·克莱斯特呢?
虽然是德国著名的诗人、戏剧家、小说家,可每个领域都不是代表人物——很正常,当时他没去参加世界青年论坛,如果起来就能瞧见顾陆酒后的一番言论……
柯尼斯直接开始,他看过许多人物传记,但眼下这一篇,超出了他的预料。
和其他按部就班的传记相比,眼前的内容截然不同。
以克莱斯特的首部悲剧《施罗芬施泰因一家》台词为开场导语:我之于你可能是个谜,可你也得自我宽慰,上帝之于我亦是一个谜。
[德意志大地上,风之所向,克莱斯特,这个躁动不安之人无不随之而去,没有一处城郭不曾栖身过这个冥顽的飘零人,他几乎总是在途中,在路上。从柏林搭上一辆徐徐启动的驿车,他便向德累斯顿方向疾驰而去,进入埃尔茨山脉,奔向拜罗伊特……接着他穿越拿破仑战争的炮火驶向巴黎。]
随即就是非常快的一段描写,把他们国家的躁动、不安、混乱、激动、亢奋等一些样貌展出了出来,这就是简社长和璐哥讨论的顶尖白描。
等等。
柯尼斯起身从书架里拿出了一本克莱斯特的他专,由他朋友撰写的。实在的说,这位朋友确实没什么文笔,所以这本他专基本没名气,唯一的优点就是真实了,后世研究者比如说他,可以更好的知道克莱斯特。
根据《克莱斯特一生》的描写,瑞士伯尔尼、图恩、巴塞尔、伯尔尼……顾陆所写的经历,细节上也是没什么错误的,一一对应。
“福克斯翻译的作品……他的文笔太优美了,非常的华丽且极具感染力。”柯尼斯没看多少就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翻译者是德国汉学家福克斯,柯尼斯认识他,翻译是以准确和快速为主,不是林少华先生那种翻译后风格大变的类型。
所以如此有力量感的文笔应当是来自作家本人。
那么是谁在追赶克莱斯特呢?柯尼斯心中升起这样的疑惑,书中描述的克莱斯特好像是被追杀的猎物那般被驱赶,迫使克莱斯特从一个地方,快速地搬到另一个地方。
书中也提出了和读者柯尼斯一样的问题,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驱赶他?因为他的旅行是漫无目的的。
“还好,还好他没有直接给答案,如果直接给了答案……”柯尼斯不认为有人可以充分了解另一个人,所以直接给出答案,柯尼斯会认为是传记作家的高傲!
书中只是侧面给出回应,讲出了克莱斯特非常神奇的经历,三次被当作密探或是间谍逮捕。
因为克莱斯特会在拿破仑征兵时想要征服英伦时在各部队游荡,在法兰西军队都挺近柏林了,他依旧在各个连队游荡,甚至在奥地利和法军决一死战时,他依旧在战场边缘游荡。
“这么看来,克莱斯特有点……”柯尼斯想找一个准确的法语词汇来形容。
说起来,这也是柯尼斯这样具有一定文学素养的读者,才会这么多想法。普通读者看书,看到这一幕只会说:卧槽牛逼……
接下来,作品开始发力了,书中用了一个比喻来形容克莱斯特:“他只是从紧绷的弓弦上把箭射出,让矢镞离弦远去而已”,就像是发烧了不停更换额头上的湿毛巾,为了逃逸而逃逸。
克莱斯特的一生不是生,而是一种独一无二地对毁灭的追逐,一种非同一般的狩猎,它带着其自身特有的、像野兽一般的迷狂,这种迷狂充盈着嗜血性和感官性,充满了残忍和恐怖。
“不安吗?是国家毁灭的不安吗?所以落脚点一个国家一个国家的更换?还是更深一步?”柯尼斯通过文字感受到了这位德意志剧作家的心魔。
他是一个充满矛盾和激情的天才,其人生和创作都深受“魔性”的影响。最关键的是,如此感情丰富的克莱斯特却并不擅长表达,甚至可以说他语言能力是笨拙的。这一点柯尼斯也能从《克莱斯特一生》中找到不少证明,最直观的是他自己写给友人的信件。
所以他把一切都化作了文字。
在逃逸时,写出了一部一部的作品。
《破瓮记》《彭忒西勒亚》《海尔布隆的小凯蒂》《洪堡王子弗里德里希》……
第521章 精彩!
“难怪克莱斯特的作品,风格多变——因为一生都在被驱赶吗?”柯尼斯感觉自己似乎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国家的这位剧作家。
《与魔搏斗的人》给了一个更准确的定义,是迷幻艺术。
好比戏剧《彭忒西利亚》里,创作中的极端激情展露无遗,还有对人性的深刻挖掘。
《彭忒西利亚》是以特洛伊之战的故事为背景,对彭忒西利亚的形象进行改编,她战斗中负伤,还被阿喀琉斯擒获,后因为意外吐露了亚马逊国的秘密……
这个故事,再结合作者的经历,然后内容里对彭忒西利亚让内心入木三分的剖析,以及对人性弱点的表达,柯尼斯很难不去想克莱斯特是不是以自己心路历程为角色模板?
“充满了痴迷狂热的创作和精神战栗的飞跃啊,但这样真的没问题?”柯尼斯心生这样的困惑。
不停地、没安全感的逃亡,能够写出这样让人精神飞跃的作品,导致人沉浸于这种模式。可作品又没人欣赏,所以也不存在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作为心理支柱,反倒是更失败,更想——逃离!
《与魔搏斗的人》将克莱斯特与歌德放在一起进行比较。歌德是一个能够驾驭“魔性”的诗人,而柯尼斯……就目前看来,这个“魔”是促使作家创作的“欲望”。
书中有过一段描写,是克莱斯特失踪,然后朋友第一反应是去停尸房找他,而亲人超过一周没他消息,就认为他可能出意外了。为什么呢?因为家人认为,他就是会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人啊!所以克莱斯特的魔就是犹如深渊般的不安全感,以及逃亡带给他的体验。
与歌德不同,克莱斯特被“魔性”所征服。前者通过理性和自我控制,成功地将“魔性”转化为创作的力量,而后者在“魔性”的冲击下逐渐失去了自我控制,最终走向了毁灭。
柯尼斯反应过来了,克莱斯特于1811年11月21日于柏林万湖先杀死身患癌症的女病友,后自杀,毁灭得非常彻底。
[如果痛苦体验到了创作的恩惠,那么所有的痛苦则意义重大,它就会变成人生最为崇高的魔力,因为只有整个都已是支离破碎的人才会懂得对完美的渴求,只有被驱赶的人才会到达无穷无尽的境域。]
多么准确的形容,而最后克莱斯特篇结束语是《彭忒西勒亚》的原文:枯死的橡树在狂风中挺立,生机盎然的却被轰然刮倒在地,唯因狂风可以吹袭树冠。
“看完给我一种想去马上看看克莱斯特剧作的冲动,传记作品——这是我看过最完美的传记作品了。”
与命运相连,柯尼斯深刻意会了什么是克莱斯特悲剧的命运和他“魔性”密切相关。
“第一位克莱斯特,是与魔搏斗失败的人,下面应该要写与魔搏斗成功的?”柯尼斯想继续看第二篇,他的第二篇是荷尔德林篇。
但只看了个开头,他就停下了,因为柯尼斯的情绪,依旧停留在那个永远被驱赶的人影上。
“顾陆先生真不是随便的敷衍创作,他对德意志文学的了解,可能不比我低。他为克莱斯特,即便评价是失败的搏斗,但话语里充满了同情。克莱斯特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
在此之前,柯尼斯不会把伟大和克莱斯特联系起来。就如同前面所说,剧作、小说和诗歌,三个领域在德意志最多算T2,文学成就和歌德、海涅、托马斯·曼、赫尔曼·黑塞、埃里希·玛利亚差太远……
可以想象吧?连柯尼斯这位见多识广的副主席都这样,更何况是其他读者。
难怪说,诗人、作家、画家等创意者死后,地位不是一成不变的。因为会出现顾陆这种最强“辅助”!
他目光投向其他委员,发现有两个同行也抬起头,脸色类似,均是凝重而叹息。
都是看了第一篇,情绪就难以平复吗?
其他委员这个其他中,有一位就是先看的荷尔德林篇,她叫贝德,她就是一名诗人。
如果克莱斯特是德意志文学领域的T2,那么荷尔德林就——不好评价。
说是被世界遗忘了一个世纪的“古典浪漫派诗歌的先驱”,但在德意志留学,或是对德意志文学感兴趣的小伙伴,听过这位吗?
贝德看过的诗篇很多,也仅仅看过荷尔德林的两篇代表作。
[但新的世纪并不爱它鲁莽的年轻一代,它担心他们的充盈,多疑地惧怕他们的洋溢。它用铁质的大镰刀毫不留情地割掉自己春天的秧苗。……]
文章开篇冷酷的话语,为这篇传记打下了基调。
荷尔德林说是创作,更准确的是用诗歌在与神对话。
他将诗歌视为一种神圣的使命。
诗人可以是“众神的声音。”
诗人可以是“人民的喉舌。”
这是荷尔德林的坚守,也是他的心魔,更是他诗篇带有神秘和庄重感的主要原因。
荷尔德林是“被闪电击中的大树”,在激情的烈焰中燃烧,最终化为灰烬。
“‘信神的只有那些本身是神的人’。好壮美的诗句,荷尔德林在追求神性,那么我在追求什么?”贝德当前的情绪其实柯尼斯有点不同。
后者是看完后对作家悲剧且精彩一生的叹息,而贝德是对自己的写作生涯有了怀疑,因为她仔细想来,也没找到一生追求的主题。
说句题外话,或许很难理解外国诗歌的优美,但不求甚解地看看,是真会找到好多好句。如前面出自《诗人的使命》一诗的句子,让人想起了某部鸽了的国漫的经典台词“真正相信奇迹的家伙,本身就和奇迹一样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