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灵溪慢慢走着,穿戴者十分整齐,基本看不见相貌,不过她穿着的一身黑色婚服裁剪得很好,黑色深衣衬得她的身材亭亭玉立,
这装束确实厉害,种灵溪年纪轻轻的,就有了十分端庄的感觉。
家里的人开始祭祀祖先,上贡品、焚香,叩拜,念祭文,忙活了好一阵,庙堂里也笼罩在烟雾缭绕之中。
等忙完了,大伙儿便走出了庙堂,只留下折氏和种灵溪母女两人。
折氏看着这样庄严肃穆的场面,心里有些不忿了,气呼呼地说道:“当年我从折家嫁出来,也没有这么多礼节!看来真是没拿我当回事,一把就把我推到了火坑里,嫁给一个濒死的老头儿!”
“你闭嘴!”尽管平日里关系不错,但是听到她又在那骂自己亲爹,种灵溪也忍不住了。
“你这没良心的!”折氏哪是肯吃亏的人,给她给不小心,就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
娘俩差点掐了起来,幸亏丫鬟来的多,赶忙把她们分开。
两人互相数落着彼此的不是,争着争着,连谁用了谁的胭脂,谁吃了吃谁的蜜饯这些事都抖落出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贡品的香味,以及焚香的气味,还有因为天气有点热、人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微酸汗味,让人的感受继续停留在祭祀的气氛中。
种灵溪吵累了,冷静下来之后,闻着这特殊的味道,心里也不是滋味。
“继母,我还能回来看你么?”
折氏也不记仇,揽着她的肩膀道:“腿长在你身上,谁还能拦住你不成,想回来就回来呗,又不是隔得十万八千里。”
“不过你这丫头,惯是没有良心的...”
种灵溪又觉得很烦躁,有些后悔跟她说那句话。
过了许久,外面又有吵嚷声响起,说是迎亲的人来了。
众人引着陈绍,来到折氏跟前。
折氏赶紧坐直了身子,接受女婿的揖拜行礼。
她偷偷打量了一下,心里又不平衡了,真年轻啊!
凭什么自己就得嫁老头子!
陈绍拜了两次,有个穿黑衣的白发老头,在旁边长声念:“拜……再拜稽首,礼成。”
这时候按照礼节,就该折氏伸手,叫陈绍起来了。
事先都交代了很多遍的。
可是她好死不死正在发呆,眼神空洞,没有一点动作。
旁边的嬷嬷赶紧轻咳一声提醒。
折氏这才恍觉,赶紧伸手,道:“快起来吧。”
按理说她伸手就完了,但是因为前面的出神,她手忙脚乱地竟然真去扶陈绍了。
陈绍也吓了一跳,微微躲过,心里暗道这年轻岳母有点迷糊啊。
种灵溪翻了个白眼,缓缓地走了过来,伸出手掌。陈绍上去牵着她的手,便往门外走。
她的手很柔软,陈绍忍住了捏一捏的冲动,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走出这个门之后,上了陈绍的马车,从此就是人家的娘子了。
折氏追出来,抹着眼泪,叫了一声种灵溪的小名:“环环!”
种灵溪微微回头,没有说话,也被她弄得有点伤感了,只觉得鼻子一酸,她急忙忍住。
第94章 洞房花烛
陈绍和种家的合作,早就已经开始,自然是不会等到迎亲这天来聊。
仪式都结束之后,迎亲的队伍就开始回鄜州的陈家庄老宅。
他们需要在那里拜祭完祖先之后,才算是彻底完成了婚礼,再一起回到宥州去。
迎亲队伍有六辆马车,一千精骑护卫。
赵河和陈绍,两个人在马车前面。象征性地赶了几下马车,陈绍就把缰绳交给了赵河,自己钻到了车里。
如今已经到了七月下旬,早就进入了秋季,但因连续晴天,温度有点燥热。
新妇穿着两层衣裳,尽管她外面那层宽松的深衣有点薄,依然还是很热。
陈绍垂下车帘,说道:“热的厉害,可以先把内衬脱几件。”
他说完之后,自己先解开衣服,把里面的白色绸衣脱了,果然一下就舒服了起来。
种灵溪听完吓了一跳,心道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孤男寡女的在车上就要脱衣服。
但随即想到,已经结成夫妻,又似乎是顺理成章的。
嫁人前后,自己以前一直被灌输那些道理,在这个男人面前,好像都崩塌了。
在这种巨大的反差和转折面前,种灵溪完全适应不过来,从来也没有人教她这些事,本来应该在婚前教她的折氏,自己本就什么都不懂。
她从小就有一个毛病,遇到紧张的事,便会短暂失去思考能力。
十五岁的小女孩,初为人妇,脑子里还是嗡嗡的,整个人基本处于宕机状态,再加上天热难耐,时不时犯点迷糊。
她实在热得不行,见陈绍脱完之后,发出舒服的声音,便有些心动。
手指偷偷伸入礼服内,却又因为羞涩,不敢解衣。
陈绍笑吟吟地看热闹,新娘子面容秀丽,肌肤白皙,脸蛋上全是十几岁青春的胶原蛋白,如玉似雪。
他也不知道,此时的规矩要不要戴红头巾,反正种灵溪没戴,上了车自己就掀了。
她指甲上涂抹着精细的浅红颜料,与雪白的肌肤相称,颜色分外娇嫩。
种灵溪脸上一红,她被看得很不舒坦,耳朵也感觉火辣辣的,说道:“你能不能先转过头去?”
小姑娘面嫩,陈绍也没有一直逗她,转过身斜倚在车板上,开始想接下来的事。
他觉得挺神奇的,两个人以前从未见过,也没有任何交集,突然就成了自己妻子了。
其实穿越来了之后,他就已经发现了,这种情况才是最常见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哪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然后再婚配成双的,婚前能经常见面的异性,大多都是血亲。
陈绍觉得在这种婚姻中,利益的牵扯才是最重要的,而车里娇滴滴的种灵溪,更像是权力交易中,附带的福利。
结亲之后,自己和种家,都将会得到好处,也都会承担风险。
想着想着,倦意涌上心头...
脱掉里衬之后,果然很舒服,种灵溪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叠好,再去看陈绍的时候,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种灵溪胆子顿时就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起身,偷偷看自己夫君的样貌。
这人和她平日里见的西军子弟,气质上有些像。
队伍终于到了陈家庄,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天色已彻底暗下来,庄子里到处都是灯光。
听着外面的呼唤声,两人这才一起醒来,种灵溪发现自己躺在他肩膀上,脑子里又开始犯起了迷糊。
陈绍已经开车帘,矫健地从前面跳下了马车。
种灵溪弯着腰从马车上走下来,见陈绍伸手过来牵她,她微微迟疑停顿了一下,便把手给了陈绍,让他扶下车。
这时后面的两个陪嫁侍女也过来了。
俩人便手牵着手进了陈绍这座简陋粗糙的院子。
房子被整饬了一番,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貌,但今天有了这么一个新妇对比,还是觉得好像是有点简陋、黯淡。
院子里还残留着酒水的气味,宾客们已经散了。
家里一整天都很热闹,陈绍出发去迎亲时,宾客都还没来,现在院子里却很清静。
陈绍知道肯定都是表兄招待的,他办这种事得心应手。
一行人跟着陈绍进了院子,大部分都是在搬东西,并不跟进屋。
只有新娘子的两个贴身侍女,跟着陈绍夫妇,进了他住的那间上房。
房间里已经布置过了,窗户门上都贴着“喜”字,屋檐下挂着红灯笼,里面的灯光也是暖暖的。
两个侍女都不是那种黄毛丫头,而是二十多岁的,很有经验,铺筵设几,摆上了一些物品。
陈绍觉得这婚礼还挺好的,并不折腾人,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铺好床褥之后,两个丫鬟中的一个,在种灵溪耳边说了几句,瞬间让她红了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终于没出声。
她坐在床头,亲眼看着两个侍女笑嘻嘻地退了出去,房门关上的声音让她忍不住一哆嗦,又时不时地看陈绍一眼,她的身子愈发紧张了。
潜伏里面,吴站长曾经说过,初夜可比挖个菜窖还累!
本来折腾了一天的陈绍,打算先缓一缓,第二天再说的。
但是他一转身,瞧见新娘子那妩媚、羞涩、害怕、紧张的表情,一下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瞬间觉得一点都不累了,浑身充满了力气。
这种娇美而清纯的羞涩,比任何的卖弄风骚都更能让男人兴奋。
在瓷盆里洗了洗手,缓缓向自己的新娘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种灵溪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迷惘,丰润娇俏的红唇微微颤抖。
看着那呆萌娇憨的眼神,陈绍马上就想到,她此时脑子里估计成浆糊了...
陈绍伸手解开她的礼服,种灵溪的表现更夸张了,浑身颤抖,香肩忍不住一颤,大眼睛里又是害怕又是可怜,倒更加楚楚可怜。
陈绍连别人的饭,都要往自己碗里扒,何况是这种合情合理合法的,不吃才怪。
院子里两个侍女坐在树下,借着头顶的月光在闲聊,突然隔着门扇,听到隐隐传来呜咽之声。
她们顿时笑了笑,打了个呵欠,知道自己任务完成了,挽着手去隔壁房间休息。
第95章 闻鸡起舞
种灵溪委屈巴巴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给自己梳妆打扮。
她将昨夜的光景想了一遍,脸颊、耳朵又是一阵发烫。
彼时最吓人的那一刻,她突然休克似得,脑子里停滞了片刻,云里雾里的竟然没觉得疼痛,但过后一直到现在身上还在火辣辣地疼。
种大小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在府上继母说她两句,不高兴了种灵溪都要挠她。
昨夜竟然被人‘打’的这么疼。
而且自己什么错都没犯,乖乖地乘那么久的马车,屁股都坐麻了,凭什么还要受疼。
“真是个坏东西!”
陈绍一大早就醒了,洗漱之后,连早饭都没吃就跑去找刘光烈。
由刘三公子牵线,陈绍要和鄜延路的官吏们联络一下感情。
鄜延路的老刘相公刘延庆,此时统兵追随童贯,正在开往河北地面。
小刘刘光世,则是在永乐城,跟着种师道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