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第259节

  你怎么就不能来成全我们的功绩呢。

  死的只是你一个,荣光属于所有宋人。

  要是能同时打掉你和女真,大宋可就从濒临灭国,一跃变为开疆拓土。

  而且疆域囊括夏辽,这是何等的千载伟业...

  宇文虚中是见过陈绍的,还不止一次,听到他们在这讨论这些,觉得毫无意义。

  就好比一虎一狼,将你围了起来,你不想着怎么抵抗,还在想驱虎吞狼,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不是说不行,只是咱们没有这个条件啊。

  “不行就再打一仗!”李纲突然说道。

  赵桓吓得混身一哆嗦,还要打?

  你们哪怕打赢一场,朕也不至于如此惶恐,自从女真鞑子来到京畿附近,还没有一场小败。

  西军中的精锐,姚古的秦凤军都战败了,而且战损比相当难看。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大家都知道,如今唯有定难军能和女真一战。

  “把周围兵马集中起来,再打一仗!”何粟也说道。

  他和李纲不但私交甚好,而且也都是一样的脾气秉性。

  赵桓赶紧摆手道:“不可不可,若是再败,鞑子将兵临汴梁城下矣!”

  李纲何粟一起瞪眼,吴敏的态度倒是很暧昧,虽然不好意思开口,但是看样子是支持皇帝的。

  李纲有些失望,他们这些人,在和平时候希望君王无为而治,将国家大事都交给他们来处理,君王越平庸越好;但是在这种危难时候,又希望君王能支棱起来,带着他们绝地反击。

  只能说屁股决定脑袋,不管你是主战还是主和,不管你是新党还是旧党,官僚就是官僚...

  宇文虚中突然说道:“耿希道,政和二年开始做太子右庶子,试太子詹事,今官家登基,他等于做了十四年帝师。如今既然在定难军中,有一定的威望,不如官家亲自手书一封,叫他劝谏陈绍东进。”

  “我听说耿希道刚去西平府,就被打了出来,他能说动陈绍?”

  宇文虚中看了吴敏一眼,道:“我们并非要他用什么家国大义的道理,去劝说陈绍东进。而是通过他,与那陈绍牵线,增添一些彼此的信任。我观陈绍并非完全是奸佞叛臣,虽有据地自雄之意,但也颇有些担当。”

  “否则他不会在鞑子刚宣战时候,就立刻出兵,而是会观望一段时间,再根据局势或是胁迫朝廷,或是趁机反叛入侵。”

  赵桓点头道:“如今他兵强马壮,但每次上书、来信,言辞都甚是得体,并未骄横跋扈,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皇家体面的。”

  何粟冷笑道:“叔通,你能保证他不反么?”

  宇文虚中微微皱眉,这叫什么话?

  他耐着性子,说道:“正因为他有造反的可能,更要将他招来都门。否则陈绍长期与那群手下在一起,他自己就是不想反,也会被推着走到那一步。”

  “要开出足够的条件,让他来此御敌,最好是让他名利双收,重演郭子仪旧事。”

  吴敏此时点头道:“此言甚是,必要时候,封王亦非不可!”

  李纲和何粟也知道,以陈绍如今的实力,他要是愿意来汴梁附近退敌,最多是做个郭子仪。

  要是不来...至少也是个安禄山。

  想到完颜宗望占据了燕山府,而陈绍占据了云中府。

  燕云十六州,分别握在这两个手里,大宋君臣在汴梁能睡得着觉才怪。

  就算这次他们退了,以后还可以随时南下。

  论危险程度,他们可比契丹大多了。

  李纲沉吟片刻,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他试探性地问道:“上皇手里那支兵马,能不能要来出战?”

  高俅为赵佶练的兵,实际上还真比较靠谱,吸收了很多西军的锐意进取的年轻武将。

  都是高俅派人去陕西五路,走访问询,然后从各个将门中讨要来的。

  这些年轻武将,也有出战的勇气,数次到枢密院请战了。

  不过他们的调动权,一直牢牢握在上皇手里。

  赵桓摇了摇头,说道:“那支兵马,上皇视若性命一般,等闲不会让出来。”

  李纲看着这个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干不成的皇帝,莫名的有些恼火,“官家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如今到了国家危亡的时候,正该拼尽所有,一致对外!”

  赵桓被他说的有些害怕,点头道:“那朕去问问...”

  殿内众人看着木塑一般毫无主见的官家,都有些失望,这官家什么都好,而且从立为太子之后,就和旧党是天然盟友。

  但是他没生对时候啊。

  要是他和当今太上皇父子关系翻过来,刚过去的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十五年,是如今这个官家在位多好。

  自己这些人大展抱负,怎么会把国家治理成如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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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唐臣遇刺之后,陈绍已经是第三次来看望他了。

  千金买马骨。

  来这几趟有没有用不说,至少要让河东的人,看到自己的心。

  我陈绍对主动来投的人,绝对没得说,大家放心大胆地来投奔。

  他一来,李府上下就忙碌起来,尽管陈绍本人不太在意,但李家不敢怠慢。

  谁知道你不在意是真的,还是说说而已。

  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连道路都格外用心洒扫了几遍。

  此时李唐臣已经能站起来,陪着陈绍坐在花厅内,虽然说话不多,但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这次遇刺自己死里逃生,倒是因祸得福,和节帅的关系更加亲厚了。

  节帅亲自来府上三次,将来这可是不得了的履历。

  陪同他一起来的还有许进。

  李唐臣很羡慕许进这些人,他们与节帅相处时候,真的很放松。

  而且,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自己有时候根本插不上嘴。

  没一会,听到消息的刘继祖也来了,说是来探望老友,其实大家都知道来意。

  见陈绍在内,他还佯装诧异地做了个表情,这才上前拜见。

  陈绍笑呵呵地挥了挥手,让他入座就是。

  他继续和许进聊着蔚州的战事,两边在蔚州的山地中,僵持了起来。

  互有胜负,但是没有决战的契机,也都没有一下把对方打死的把握。

  这时候,大虎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书信。

  陈绍展开之后,很快读完,然后沉默了一小会。

  整个花厅也都落针可闻。

  如今大家都是一条战线的同路人,生死荣辱,富贵前程,全系于定难军的战绩。

  见到有人来报信,难免就以为是前线战况。

  许进抬起头,问道:“节帅?”

  陈绍笑道:“是朝廷的宇文虚中来信,说是官家已经下旨,要斩杀童贯。”

  童贯有罪,罪该万死。

  杀他一点都不冤枉。

  尤其是他第二次挂帅,宣抚河东河北,这人躲在太原不敢去燕山府就算了。

  听到女真金国的恫吓,直接吓得逃跑了,没有了他,边境就没有足够威望的人,可以调度各路兵马了。

  这种情况,换成哪个朝代,哪个皇帝,都容不下他。

  也就是赵佶,装着没看见,生怕杀了童贯之后,他收复燕京的功绩就不算数了。

  许进见他沉默,还以为他是顾念旧情,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节帅当年在童贯手下做过事。

  其实陈绍想的是,此时杀了童贯,他的那些财产会落到谁的手里。

  作为抚边十几年的权臣,童贯贪墨的财产是惊人的。

  陈绍在胜捷军内干过,而且还和童贯的亲卫们关系一度很好,他太知道童贯有多少钱了。

  他的家产总额至少在千万贯以上,是远超过蔡京的,因为他抚边十几年啊!

  光是金银珠宝就得有千万计;田产、宅第更是遍布南北。

  当年就在城郊待了几天,便有他三间别苑,全是豪宅。

  每个宅子里,不管去不去,都还养着一群奴仆美婢。

  而且童贯在抚边之前,还因负责“花石纲”,在江南搜刮奇花异石,并趁机在江南强取豪夺了大量田产,当年和谭稹等人闲聊,他们说宣帅有‘浙西田产千顷’。

  这财富,让陈绍都有些眼红。

  要是能把他们几个全杀了...不敢想象得有多少钱。

  若是被赵桓拿走,一股脑给金人送去了,岂不是资敌来打我。

  当年童贯这王八蛋赎燕京,要是没有给金国一百万石漕粮,自己还会打的如此艰难么。

  想到这里,陈绍一下子站起身来,在花厅内来回踱步。

  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大宋把这些东西,再给金国送一遍的。

  他们如今是主战派占上风,还则罢了,一旦有投降议和的苗头,自己就该阻止了。

  “节帅,虽然童贯于节帅有知遇之恩,但节帅不必为其难过。”

  “我为他难过?”陈绍气笑了:“他要联金伐辽,寻找能为他办成此事的,是我奔赴汴梁为他在皇帝面前陈述辽金局面;

  他强迫刘法新年出战,导致泾源军覆没,是我奔赴横山收拢残兵,挡住了李察哥的大军;

  他要抽身伐辽,带走了西军精锐,是我一力承担西北防务,让西夏无法趁机侵宋;

  他在白沟河用兵,是我一封封书信,劝他小心谨慎...”

  陈绍挥舞着手里的纸张,说道:“我是以军功起家,瀚海黄沙里吹打、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基业,哪里欠他童贯人情了。”

  “我陈绍对他童贯恩重如山,是这老贼不听我言,只是他那千万家产,怕是要被朝廷送给鞑子。”

  原来节帅是在怕这个,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乱世之中,就得追随这种主公才行。

  “决不能让鞑子,从中原带一两银子回去!”

  陈绍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宋金议和早就开始了,尽管主战派占据了上风。

  但是他们主战派内部,也未尝不想着让鞑子快些退兵,好给自己一点时间,整饬大宋的防务。

  毕竟在赵佶和蔡攸的努力下,河北一带,根本就是完全没有一点防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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