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 慢节奏的时代
范进成亲后三天后按例和胡大姐儿回了一次门，然后就是小夫妻在家过日子。
早晨范进照例起身读书作文，虽然有系统，毕竟还是要自己有些底蕴，不可懒惰。
同时年前南海县的诸多举人和秀才会了一次文，大家也是为来年会试做着最后的准备，已经走过了大三关的第一关，此后理应一马平川。
顺道兴社也是收了一批新人，对收入秀才，就是要考核协商之后才会打开名单。
毕竟举人已经过了乡试关，水平得到了乡试大考的考验，而秀才相公们要入社就难的多，得从家世，品性，文章多方面考核，合格的才会被引入社中。
除了看书写文章和雅集会文，范进会在午前到各个工坊查看一番。
广州府的范记车行已经开始挂牌营业，陆续有十余辆四轮大车投入使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物流紧张的窘迫状态。
不过眼看也是祭灶小年，所有生意都是暂停了下来。
工坊也是在祭灶这天正式宣布停工，接着范进和胡盈盈夫妻俩亲自主持，摆了几千贯的铜钱，所有工坊中人，一律有赏。
这真正是欢天喜地的场面190，不光是工坊的工人，包括李夫人徐仙姑等护卫也各有赏赐。
其实海盗们闹的厉害时，那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金银器皿拿来当炊器餐具也不稀奇，但现在他们落魄了，每人领着几贯几十贯不等的过年赏钱，脸上神情居然是一阵激动。
嗯，应该是有钱去城里喝花酒，高兴的。
工人，匠人，护院，各个有赏。
到这一天帮佣的人也得请假回去了，初五方回。
吴四喜，吴七斤夫妇，还有仆妇几人，都得回家过年。
好在吴敬紫老夫妻是孤寡老人，无有子嗣后代，就留在府里了，能给范母打个下手。
这也是没有家奴的坏处，卖身为奴的人就别想着回家过年这档子事了。
象红楼里的花袭人，家里母亲病了，回家看看也得请假，还得人跟着。
但范进是不会改变念头的，此后可以雇一些家里没亲人，年节不必回家的帮佣，但家奴还是一个不收。
不管是家奴，家丁，都是人身依附关系，替主家效力的同时，主家也得替他们擦屁股。
范进是没有这闲心养一群麻烦，就现在这样的模式挺好。
按此时的风俗，傍晩时分，熬麦芽糖送灶王升天，范母一大早就开始熬糖，傍晩时分整个大宅内外都是一股浓腻的糖香味，范进闲着无聊，与大姐儿两人一并帮着母亲打下手，范进掰了一小块糖递与妻子，胡盈盈面红过耳，还是张开樱嘴吃了下去……
这便是闺房之乐啊，还好母亲在里屋，否则胡盈盈断然不肯与范进如此恩爱互动！
傍晩时，来了一拨跳摊神的，范进令老吴头打发了一吊赏钱，跳神的欢天喜地而去。
接着便是卖福禄画，卖门神的，一律打赏留画，反正几文钱一张，家里几十间门，叫老吴夫妻多贴几张便是。
吃晩饭前，李夫人，徐仙姑二人联袂而至，言道是自家无处可去，宿舍冷清，知道老爷家中无人，前来帮手。
这两个中年妇人虽然颜色犹存，对胡盈盈来说也不复成威胁。
范母也是欢迎，厨下忙碌的很，有人帮手更好。
饭菜摆上桌后，范进夫妻和范母三人先到灶间，燃烧灶马，请灶王爷上天之后一定要言好事，“辛甘臭辣，灶君莫言”。
然后范进亲自到门前放了一挂鞭炮，以示恭送灶君回天。
做这些事，范进并不觉得烦……
这是一个慢节奏的时代，也是盛世的开端，就算范进想多做一些事，多改变大明，也不必着急，可以徐徐为之。
他很是享受现在这种慢节奏，此前追求财富和功名地位，不就是为了现在闲适的一切？
回想后世时，这会子应该还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加班，连小年夜都只是胡乱塞一口充饥，然后急匆匆奔行赶公交，地铁，一路晃悠悠挤在人群里，大家都面色冰冷，神色疲惫，回到出租屋里接到朋友电话才知道是小年夜了……
回想过往，很是不堪哪。
每天神色疲惫，往还匆匆，忙忙碌碌，真的不知年节是何滋味啊。
现在好了，每天都在过节，也一样忙忙碌碌，但都是做一些高兴的事。
现在范进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中国的春节冗长而风俗独特，也是和农耕民族的特性有关。
为什么新年从秦汉时的十月挪到了十二月？
显然是更为合适，到了十二月，万籁俱寂，北方冰天雪地，南方也相差不多，正是农闲时，可以用冗长的仪注和漫长的时间来过这么一个节，过这么个节，种种繁文缛节也是给人们找到了忙碌和喜庆的借口，一举两得啊。
小年过后，城里城外每天萧鼓鞭炮之声不断，城中的大户人家不光是在准备祭祖过年，也是在互相送节礼，家中在准备花灯，预备在元宵节那天好好斗一斗灯。
范进是给魏家，两个李家，潘家等交情深厚的友人家里分别送了年礼，无非是一些自家的特产，糖和果酒，配上一些文房用具，礼物值个几十贯也就行了。
魏家还礼是几十匹冬棉布，魏家有个纺织厂子，将收购来的棉花纺织成布，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极好的产业了。
其余几家，送的有自家池塘里新捕的大鱼，入冬后过年前，清塘捕鱼，这时候已经有传统了。
再就是潘帱在城外猎的野鸡，兔子，野鸭等物。
还有李仲芳家送的自家庄子养的羊，洗剥好了送了好几只过来。
小年过后没两天，范家的厨房已经塞的满满当当。
正好大伯和二堂兄从府城回村上过年，路过时，范进给了这父子二人二十贯钱，另羊一只，鸡，鸭若干，大伯这粮长生活水准向来过的去，但这样丰厚的节礼也是头一回领，父子二人因此兴头十足，约好了过初五先来拜年，然后就直接折返府城，为完善和扩大范记车行做准备。
今天陪了下家人，只更两章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百一十七章 剑气冲宵
窗外大雪飘落，还有些风吹打着窗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范进坐在天井正房前，屋里生着火盆，不算太冷，还还是寒气逼人。
温度已经到零下了，而且从小年过后两天就开始下雪，连续几天雪落不停，整个庄园都被积雪覆盖……这你敢信？
这个时代的广东，果然是会落雪的。
当然，范进检索记忆，这十几年这样的大雪天气也就寥寥几回，多半的年头不会下雪，有几回落雪的也只是小雪-，转瞬即化。
而且年后不久天气就会回暖，毕竟还是和北方有所不同。
远处的厨房飘来香气，还传来范母和李夫人，徐仙姑，胡盈盈几人的说笑声。
老仆吴敬紫在天井到大门甬道上扫雪，虽然雪未停，这个勤勉的老仆也闲不下来，雪落即扫，始终保持着甬道干净，以防积雪结冰，滑到了家里人。
说是老人，其实老吴也就不到五十，但在这个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岁的年代，说声老丈，也是很够资格。
“叮。”
“您获得了一百积分。”
“打开状态栏。”
【宿主】范进。
【积分】1100。
【技能】武学宗师，一代文宗，天机师，剑道宗师，书画双绝，大匠师，骑射双绝。
【状态】先天胎息，文以载道，望气术，奕剑如棋，书画双绝，巧夺天工，玄甲铁骑。
多日签到打卡，没有给技能，也没有物品。
就是纯粹的积分。
别的技能已经很难用积分来冲，范进便是点在了剑道宗师的升级图标之后。
“恭喜您，您的剑道宗师技能由【奕剑如棋】状态升级到【剑气冲宵】状态。”
随着系统提示，范进慢慢抽剑在手，一股明悟涌上心头，接着体内气机涌动，待到最后，忍不住轻啸出声，接着长剑轻轻一划一抖，不远处一块大石先是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最后便是被无数剑气，划成了碎屑。
范进轻声一笑。
这个状态倒是挺适合自己。
武宗半圣，先天胎息，体内经脉几乎全部打通，拥有近乎无穷无尽的内力。
激发为剑气，简直就是所向披靡啊。
……
早晨范进临窗看雪，在天井中舞一回剑，然后回屋写文章，午后则是练字，画画。
状态是状态，自己的爱好是另一回事，在这样慢节奏的社会，也怪不得知识份子们会培养出一个又一个消耗时间的爱好。
不论是看着笔下写出一副上佳的好字帖，还是画出一画令自己满意的图画，都是令范进心情愉快，甚至有空灵飘逸之感。
晩上便是和大姐儿商量此后的一些商业计划，自己起行赴京师之后，这边的很多的生意要交给胡大姐儿帮着打理了，身为自己的夫人，先天有法理上的权威性，便于协调各个工坊和车行，还有各个庄园的生意和日常管理。
胡盈盈毫无疑问是合格的人选。
虽然她识字不多，但也不是文盲，范进也打算利用最近的这一段时间，每天尽量多教胡盈盈识字，同时教她一些基本的商业理念和经营手段。
胡大姐儿识字，做过买卖，性格也有胡屠户影响的一些东西，比如胆子很大，不惧繁难，行事风格泼辣果决等等。
这是一个天生的商业人才，胡家的杂货铺就被她打理的很好，虽然范进的基业远不是一个杂货铺能比，但现在范进也不可能找到一个职业经理人来代管自己的家业，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连续下了几天的雪，三十这天终于放晴了。
雪后初晴，天反而更冷了些。
这一天倒是来了不少客人。
范进现在有九个庄子，七千多亩良田。
其中旱田五千余亩，水田两千多亩。
还有四千余亩的堤田，河滩地。
佃农是有三百多户，丁六百余人，差不多是一丁种十来亩地，如果没有牲畜，一年种两季，再种些菜，养些鸡鸭鹅或是放羊养猪，人力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唐时一丁授田一百亩，但永业田二十亩是种榆，桑，枣等宜载之树，便于织麻养蚕。
还有八十亩口分田，这个田还是朝廷所有，人死后收回。
这八十亩也不是全部种上，而是轮播，唐初时地多人少，所以可以用轮播之法，蓄养地力，以免年年耕作伤损田地肥力。
另外就是有大量的耕牛和挽马助耕，否则一丁轮播，一年也是三四十亩，压力还是相当的大。
这也是唐初大唐府军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奥妙所在，自耕农拥有足够多的授田，足以小康，有能力自备唐刀，铠甲，马槊，弓矢，有力组织起拥有量匹动性很高的军队。
大明此时人口已经近亿，地广人稀不复存在，人均拥地也就是十余亩，到了清朝，这个数字还会进一步的下降，收成低，田亩少，涌现出大量贫民。
各个庄子的佃农都派出代表，送了一些精米，精面，还有自家养的鸡，鸭，鹅，羊，猪等肉类。
范进母子一起出迎，对这些佃农还是相当的客气。
这并不在田租之内，是各个庄子的佃农凑出来的，主家收的赋税不高，又是解元相公，官府的杂税会减少，胥吏差役也不敢到解元的庄上敲诈勒索，摊派的徭役也会相对轻松……大家对范解元也是十足感激。
甚至周边的自耕农也是极为羡慕，可惜大家都知道，范解元不收投献，不要奴仆，否则会有很多人动心，主动投献于范家门下。
傍晩时分，再无客人上门了。
范进和老吴头两人把庄内各处的风灯点燃，四处灯火明亮，大门外堆着松枝和竹子，点燃之后，先是小火，然后大火燃烧，并且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火焰熊熊，松脂飘香，竹节炸响，远处也发出阵阵响声，一个个火堆隐约可见，彼此遥相呼应，天空中月色皎洁，繁星闪烁……
这是范进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春节，回想起刚来之初的窘迫贫寒，再看眼前一切，心情也是变得极为愉快起来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