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都司王诚，颁旨
一见明军主力从四面合围而来。
海盗也是极有经验。
这个情况还打个屁？
所有海盗，瞬间开始四散奔逃。
鼓声之中，明军开始用步骑配合，追杀那些往海边逃命的海盗们。
上一次大股海盗突然袭击，广东都司的海南卫，儋州所，新安所，潮州卫，惠州卫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几个卫，还有十来个独立的千户所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此仇不报非君子。
此时明军死追不放，鼓声不停，骑兵呐喊冲击，不停的追杀那些四散奔逃的海盗。
追赶不停，杀戮不止。
阳光之下，眼前一幕也是一副极为壮美的景像。
对范进身边的那些流民新军来说，这也是极为生动和壮观的一幕。
谋定后动，诱敌深入，四面合围，以多击少。
根本没有会战，也没有什么悲壮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就是一哄而散，四散而逃。
在绝对的劣势之下，就是看谁命大，跑的快。
而12追杀时，明军也是没有彻底放开队列。
而是几十人，上百人一群，刀牌，长枪，弓矢配合，骑兵兜远，把人往步兵阵列这边赶过来，并不急着下场杀人。
只有机会好时，骑兵在逃跑的海盗身后，挥刀一斫，人头飞向半空，或是劈斩后背，直接将人劈斩成几乎两半。
这样的场面，直接，高效，就是在不停的杀戮。
一方认命，一方绝不留情。
高效的杀戮之下，不到半个时辰，最少有过千海盗丢了性命。
还有三四百人被俘虏。
有数百人窜到灌木林中，村落内部逃命。
还有数千明军，分成若干个小队，准备火把等物，会连续彻夜搜索，能杀多少是多少。
骑兵则飞驰向海边，拉开大网，尽量隔绝对方逃亡海上的道路。
一切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这时大营中吹响号角，新军将士，转身回营，并且回到武库，交出手中的兵器。
不少人已经把兵器撰出汗水，长枪枪杆，刀柄，弓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汗水。
没办法，太过紧张了。
虽然他们一直在训练，但却是头一次遭遇这样的大规模的战阵之事。
看着海盗冲过来时，就是特别紧张。
再看明军出现，大肆杀戮，紧张感反而加剧了。
若是自己等人失败，就是海盗追着自己等人砍杀了！
不由得不害怕。
所有的老兵劲卒，都是在这样一次次的战事中，感悟生死，见惯战阵，知道战事节奏，不会无故紧张，不会在自己一方有优势时看不出来，也不会稍有劣势就立刻崩溃，因为他们也会知道，崩溃之后，大势不妙，只能任人斩杀。
这就是劲兵精锐与海盗这样乌合之众的不同之处，训练加军纪，还有无数次战阵经验，而不是悍夫之勇，为盗多年，也就只能恃强凌弱。
……
明军接着收拾战场，开始将首级斩下来，悬在腰中。
甚至也有兵士吵闹，争抢首级。
不过此时明军军纪森严，军官们弹压之下，事态很快平息。
更不可能出现杀良冒功的情形。
四面八方，开始涌出村民百姓。
不少人是带着食水，犒劳打败海盗的官兵。
海盗肆虐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或是想不想去海外。
十万赴南洋的百姓，未必就是人人都想去，但在海盗裹挟之下，谁敢说不去？
况且海盗不光杀人，也会抢掠，还会侮辱妇人，烧毁房舍，抢走一切能抢走的物品。
官兵击败海盗，不论如何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持壶送水，还有一些干粮，果子之类，价值不高，但表达一下心意。
一千多具尸体，也是官兵召集百姓中的民壮，协助着搬抬在一起。
俱是无头尸体，看着极为骇人，搬抬的百姓就算全部是男子壮丁，也是有不少人承受不住，抬了几具，就是趴在路边呕吐起来。
暮色之中，明军点燃火把，将尸体堆放在一起，数千百姓收罗到大量干柴，浇上桐油，引火燃烧。
刺鼻的味道怕是要弥漫几十里，估计一两天后才会消散。
明军则是开始整队，准备在南海城外各处搭建临时兵营。
不少明军，手持染血的长枪和铁矛，按刀而行，腰间还悬着血淋淋的首级。
海盗首级，一级赏钱一贯，有五个首级记一功，可以升迁。
原本是普通旗兵的，升为小旗，小旗的，直升总旗。
总旗则是记功，若带队斩首多少级，或个人斩首若干级，可以升为试百户。
战场上，就是博军功，图前程，同时也有现钱赏赐颁发，所以明军将士，上下用命，都是奋力拼杀，战后则是抢着割下首级，这东西就是钱和官职。
强烈的血腥气弥漫着，加上火光中的异味，还真是令人无比难受。
只有明军将士，兴高采烈，嬉笑自若，一队队的在暮色中前行着离开。
林参政，蔡府尊，郑县尊，刘县尊等人已经都到了流民大营。
好在他们刚刚是没460有直接转身就跑，否则不光丢脸，前程也是必毁。
这时候众人看向范进的眼光已经没有了计谋得逞的得意，只有惊疑不定。
蔡祯叹息一声，对一脸懵懂的众多官员道：“诸君，你们还是请范大人开释吧。”
范进也不愿与这些小人之流多做纠缠，只是肃容道：“王都司那里必有旨意，请大家不要着急。”
这一下，除了蔡府尊外，所有官员，都是惴惴不安。
今天的事实在是太诡异了一些。
超出想象的流民大营。
流民新军。
还有突然其来的海盗袭击。
大明诸卫官兵的伏击。
眼前发生的剿贼大战。
加上烧掉残尸的这股子味道，士兵腰间首级传来的血腥气。
这些感觉加在一起，滋味还真的是……酸爽。
过不多时，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广东都指挥使司都指挥，正二品武官王诚也是飞驰赶了过来。
王诚约五十五，淮西人，十五岁时随康茂才投降当时的朱平章朱元璋，此后戎马一生，现在已经接近老迈之年，精神体力倒是还好，精神奕奕策马赶来，下马之后便是手持诏旨，大声道：“有旨意，诸官跪接！”。
第二百六十一章 算计与反算计
无数人围绕在四周。
数万流民，数万附近的村民，工坊工人，佃农，闲杂人等，甚至包括王家集上的胡屠户一家，还有夏总甲等公门吏人。
还有过万明军将士，大量火把打着。
所有人都是把眼光投了过来。
好家伙，当众颁旨，这大热闹事，多少年才得看一回？
范进神色笃定如常，展袍跪下。
身边是面露微笑的蔡府尊。
师徒二人，互相点了点头，都是面露微笑，而蔡府尊的微笑之中，也是满含欣慰之色。
当年那个被杨定周欺压的小生员，已经是完全成长起来，并且是成了大明的参天巨树，可以撑住一方天地了。
林参政，郑县尊，刘县尊等诸多官员，则是面色铁青，神色难堪，眼神中满是悚然之色。
今天的事，发生的太快，他们一直处于呆滞状态。
一件大事接一件大事，导致他们连拔脚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更不要说考虑后手如何进行了。
况且这一次行事，极为隐秘，是姚，谢等各家花了极大代价，请动了林参政，然后才又动用吏员关系，将郑，刘等人分发派了过来，吏部和布政使司的配合，才使得这几个姚，谢各家的门生故旧能够到广东这边为知县，一上任就着手推行针对范进的计划。
倒不是这些人有这么忠诚，一则是姚谢各家给的好处够多够好，三年考满，准保是一等卓异考选，定然升官。
二来便是给了数千贯的现钱，好处都拿足了。
三来，他们这般动力十足，甚至不惜冒险，主要还是亲眼看到了范进一手创立的庞大的范家工坊这份产业。
怪不得另外几大家族，甚至包括更多的地方势力都涌现出来针对范进和范家，甚至不惜勾结海盗，冒族诛的风险。
范家的工坊，就算拉着围墙，用望楼和箭楼远远驱走闲人，但还是太明显，太招眼了。
每天都是有络绎不绝的大车队拉走货物，隔不久就是拉回整车整车的串钱。
甚至因为洪武年间铸钱太少，有时候就是用元朝或前宋的制钱，反正在大明民间这些铜钱一样有货币功能。
如果实在铜钱不够，范进也是收绢，丝，这些东西，也是等同货币。
至于白银收的也不少，整车的银锭拉回来也不是一次两次。
黄金也是不少，甚至金锭不足，有时候商家就是用收罗来的金银首饰来抵货款。
没办法，范进的果酒已经打进京师，短短时间在京城极受欢迎。
宗室，亲臣，勋臣，高级武官，这些圈子里尽是家底丰厚的，聚会之时，要是没有桃子酒，苹果酒，梨酒，梅酒，还有葡萄酒拿出来助兴，把果酒用那些晶莹剔透的玻璃酒瓶和杯子装上，端到客人面前，主人家可是真的丝毫面子也没有了。
搞什么？
你还是勋贵圈里的，居然连几套果酒也备不起？
在这样的心理之下，果酒是到京城多少便卖出多少。
这也就是洪武三十一年了，朱元璋老迈了，犹如那些垂死的雄狮，已经没有办法按照以前的办法，用霸气的方式管理自己的狮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