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少官吏,减少杂税,减轻百姓负担。
但同时也是把权力下放给地方士绅和宗族,所以宋朝的财政收入是持续增加,官吏俸禄高,代价是百姓负担沉重。
而明朝是官绅权力毫无限制,皇权不下乡,官绅勾结,转嫁压力,最终还是百姓负担沉重,而宋朝的精细管理的好处还没有了。
怎么看,大明是怎么亏。
也导致范进这里,实在是太缺人才。
生员相公们别想了,怎么可能为吏操持贱业?
只读过几本书会写一两千个字的,只能算“书”牌,当不得吏。
吏得知道律令,好歹得是知道官府运作的程序,不至于乱来。
范进能下章程规矩,但执行的人也得懂得配合。
是以挂“吏”牌的,就是和范进重视的水手,船工一个待遇,比“车”,“工”,“匠”还有“书”都要高一档次。
除了白牌,就是红牌。
分三种,“步”,“骑”,“海”。
海盗出身的,或是渔民,海商水手出身的,有胆略想从军的,就是挂“海”字红牌。
就算是训练期也是给钱一贯,另外给半石粮,三百钱盐菜钱。
这个待遇,足以叫所有白牌仰视。
另外“骑”就是有过骑马的经历,可以通过骑马绕行等基础骑术考核的,待遇比“海”字牌稍差,但还是高于所有白牌。
“步”,是基础兵种,和船工,水手等同。
阮瑶等人,胆魄过人,又常年在海上,稍作思索,讲过经历后,就是领了红牌“海”字牌在手。。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来了走不掉
阮瑶等人,领了“海”字牌之后,分配到的营地也是在正中位置,坐北朝南,还有十来颗大树环绕四周,给营区带来荫凉。
其实这一片地方,树木还真的是不少,原本就是荒地,河滩地,有不少树木,灌木林。
现在灌木林被铲除了,大树却是还留着,也是正好给营区的人遮荫。
现在的广东,冬天一样湿冷冰寒,且还会下雪。
夏天则是比北方要热的多,梅雨季节时还特别潮湿。
怪不得二百多年前文教不昌,地方上的人被称为南蛮,地方也是被视为蛮荒烟瘴地面,还是流放罪犯和官员的偏远所在。
广东的发达,就是南宋到元这段时间,和泉州并为两大重镇。
此前唐时广东海贸就逐渐发达起来,但黄巢一把火烧了广州,屠尽城中海商,不分中外都杀,血流成河,广东也是一蹶不振,到南宋才又恢复元气。
对阮瑶等人来说,广州府这边原本就是他们~老家钦州富裕的多。
但对他们意义也不大。
一样不得下海打鱼。
还得被狗官从村落中驱逐出来。
无数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这种日子真的不是普通人能熬的,怒火燃烧,哪怕离父母之邦,远赴海外,各人也是心甘情愿。
甚至把刀兵向大明,也未必干不出来。
梁明道短短时间接走十万人,就是这种情绪之下的结果。
其实各地百姓,绝没有后人想象的那样心向大明,或是敬服朱元璋这个大明的开国帝王。
闽,浙,粤,心中不服大明,不服朱皇帝的人,在明初时是大有人在。
而在苏州,很多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到现在也是不服朱明。
苏州人在几百年后还有个烧狗屎香的风俗。
就是给张士诚烧香,张士诚原名张九四,所以人们要烧九四香,苏州话九四和狗屎类似,时间久了,就成了烧狗屎香。
这个传统,一传数百年。
就以眼下的阮瑶等人,对大明朝廷,洪武天子,都是没有丝毫好感。
但此时此刻,他们对范进却是充满着感激之情。
眼前一切,都是想象不到,足见范进这位主事者用了不少钱财和心思。
钱财只是化为物质,眼下的这一些令人感觉舒适的细节,足见范进用了不少心思,也是对这些流民极为尊重和爱护。
棚屋都是搭建的高大轩敞,透风,防雨水。
每人一张竹制的小床,还搭有蚊帐。
另外床头有个小木柜,给各人放自己的随身物品。
每五个棚中间都打着一眼水井,还有水瓢等物,另外就是有个厨房,可以定时吃饭,去打烧开的热水。
想喝井水,自己直接打便是。
每五个棚百步之后,就是五谷轮回之所,隔着沟渠,挖着深坑。
这是卫生防疫,也是对所有人的人格尊重。
因为此前的流民大营,可以说是随意为之,到处都是脏污之物,臭气熏天,疫病流传,人无定食,病无医治。
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现在这样,不光是住处,各种细节都是做的极其到位,令人如回家一样舒适,甚至这建造简陋的营区,比很多流民此前的居住环境和条件都还要好的多!
“哎,这下走不脱了。”
阮瑶往床上一躺,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身边的几个伙伴也是或坐或躺,脸色都有些怪异。
他们原本是暂求安身,打算呆一阵看看风色。
但领了牌,又到了自己的棚区之后,看到眼前的这些细节之后,已经是感觉想留下来,不想走了。
他们领的是“海”字牌,训练期就是一贯钱一个月,加粮食和盐菜钱,这是给一大家子的配给,如果吃不完配额,可以折钱,等于还在训练期时,他们的收入就超过一贯钱了。
将来,最少是月饷十贯以上,这是分配红牌时有人告诉他们。
一月十贯,一年过百贯?
钦州地界,一亩水田不过五贯钱,也就是说他们干上一年,就够买二十亩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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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之后,就可以买下几百亩地,从此安心享受富贵,余生再无颠沛流离之苦?
这个诱惑,谁都是无比心动。
“是不想走了,这地方太好了。”
“还能重回大海,俺就是想回海上去,陆地呆久了憋屈。”
“若是赚上几百贯钱,买下百来亩地,修个三进宅子,怕就是不会嫌憋屈了吧?”
“说的也是,此前咱们在海上多年,一文钱也没攒下来,这一次,真的是有机会攒下些钱财,大伙儿买地,盖屋都在一处,将来有了妻儿也能互相走动,咱们没事就在一处喝酒耍子,想想也是开心。”
眼前这几人,和阮瑶一样都是没有了亲人。
大伙儿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甚至到了海上,月饷领了,这边是可以指定遗嘱受益人,阮瑶几人,都是互相指定。
自己完了,兄弟能拿自己的钱过上好日子,这就很好了。
但最好的结果就是刚刚那个兄弟说的那样,买田盖屋,娶妻生子。
此前他们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些事。
烂命一条,随它去了。
现在却是看到了希望。
连阮瑶都是微笑起来。
若真的能如此,也是件大好事。
“不知道范翰林,也就是咱们范东主,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刚刚俺打听过,范东主真的是对下仁德大方,在范家工坊当工人的,每个月最少是能拿一贯钱,还能贴补粮食饭菜给家人,范东主也不在意,真是难得之至。”
“就是不知道他要重回海上,朝廷会怎么样?”
阮瑶听到这里也是冷笑起来,说道:“当今朝廷又不是甚守信的人,他言而无信的事可是多了去了,又是残忍嗜杀。老实说吧,范翰林是广府人,和咱们广西人勉强能算是一家,我信他的过,但我不信朝廷……咱们还是先看着,要是朝廷有什么不妥,咱们不能光顾自己,也要帮范翰林,不能叫好人吃亏上当,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么!”。
第二百五十四 众官齐至
正午时分时,五千多流民陆续入营了。
三成为“工”。
两成为“匠”。
还有一成,加起来是“车”,“书”还有“吏。”
一成为“水”和“船。”
还有三成,则是为“步”,“骑”,“海”。
听到结果,范进大为满意。
这一次和上一批流民,加起来的水手和海员已经过千人。
加上原本的人手,已经能撑起一支舰队。
底下最少还有三四万人,其中最少还能有数千人乃至近万人,可以领“水”或是“海”两样与舰队有关的白牌或红牌。
这就很好了。
加上有一些过百人的老船工在其中。
只要投入重资,三年之内,可以打造出一支可以远下南洋的大舰队了。
宝船建造和下南洋,也不过就是几年的功夫。
现在李夫人和徐仙姑等人,已经分头去寻找水手和当年的海盗,还有在造船场呆过的船工。
大明这里销毁造船场多年,但南洋可是还有不少,一样可以用重金聘请给带回来。
范进的整个布局已经是开始,距离成功也是不远了。
……
连续十余天时间,整个流民大营终于是满员了。
附近几个县的流民,甚至二三百里外的小股流民都是闻讯而来,赶到了范进所设立的流民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