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马步方也并非一门心思浪送,在见识到红军的强大火力之后,他很快就把试探部队撤了回来,这些虽然只是临时拉过来的壮丁,但死太多的话,还是不划算的。
一直以来,青马的火力就非常一般,步兵更是乏陈可善,马步方对此肯定一清二楚,所以他压根就不指望靠步兵战胜共军。
随着自动武器的推广,尤其是进入二十世纪之后,骑兵部队日渐呈现衰落的趋势,但是在较为落后的农业国中,这种趋势要明显滞后不少。
面对火力不足的敌人,骑兵的快速反应和奔袭作战能力仍然有着巨大威力,尤其是在广大西北地区。
西北少数民族自小接受马术、马战训练,作战能力普遍强于中原骑兵,这些传统优势在中原军队基本完成工业化改造之前,始终是个难以解决的麻烦,面对青马的骑兵冲击战术,往往缺乏有效的应对办法。
在过去和军阀部队的作战中,青马常常只需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哪怕在战局中长期处于弱势地位,也能牢牢掌握住主动权。
一场骑兵冲击下来,对面的士兵可能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骑兵的马刀劈中,而且骑兵出现在战场后,威慑力极大,可以快速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和作战意志,导致战线溃败。
正是凭借着这一法宝,马家军才能够在西北长期逞威,这次见到共军火力不俗,马步方也曾担心对方转头进攻他的老巢青塘,若是如此,他还真得头疼一番。
但是见到共军击退他的试探之后,就头也不会地继续往河西方向深入,马步方的信心立刻便涌了上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己来,河西一带可是他们马家军的地盘,共军携带的弹药再多,也迟早有消耗光的时候,到时只要把骑兵部队派出去,便可以顺势完成收割。
打着这个念头,马步方不仅没有因为一时的失利而就此退却,反倒动员起了更多的兵力,似有要在河西走廊和共军大干一场的架势。
而红军等的也是这个机会,不怕你下山,就怕你躲在高原上不出来!
第五百四十章 青马骑兵的末路
“马家军从不干好事,若是可以的话,尽量全部缴械,要少改编,越少越好!”
8月20日,坐镇金城的汪洱卓,大清早就收到了一封由程刚从千里之外发来的电报。
看着上面的内容,王司令还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必须得承认,这确实很有程刚同志的风格。
汪洱卓当然清楚程刚并非在给他下达什么指示,双方又不是直接的领导关系,自然由不得程刚对他发号指令了。
作为红一方面军司令员,汪洱卓虽然因为长期伴随中央行动,相比于其他几位方面军司令,在指挥上的自由权不算太高,但毕竟这回可是他首次外派执行战略任务,中央那边多少也要给点面子。
就只有程刚才敢不顾及这些细枝末节,直言不讳地跟汪洱卓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且后者还真的得认真考虑考虑。
“这程刚也正是的,跟我说这些干嘛,要说也得跟鹏石穿说嘛,我一个帮忙守后门的,能做得什么数!”
指挥部内,汪洱卓忍不住笑着跟身边的同志吐槽了一句,这时在旁的师长刘之制跟着笑道:
“司令,你怎么知道程主任就没有跟鹏老总说哩?我看呐,他八成是往两边都发了消息!”
此言一句,立刻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别说,凭借他们对程刚的了解,讲不定对方还真会这么做。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在大家看来不过是程刚的一次小小任性而已,无伤大雅,马家军顶多算是个麻烦,尽量缴械就尽量缴械吧。
刘之制和汪洱卓一样,都是黄埔出身,三期毕业的他是后者的学弟,说来也巧,两人从参加革命起就几乎没有分开过。
从洪城起义到槿甘山,再从赣南和陕南,像他们这种一起共事的案例已经不多了,过去几年里红军各个部队之间不断进行人员轮换,估计等此战结束,又会有一批老人离开,新人报道。
因为和程刚实在太熟了,从28年他们跟着王老总上了槿甘山到现在,已经有整整七年的时间,所以汪洱卓等人对于程刚也非常熟悉,甚至在私底下,还保留着程主任这个旧称。
与备受大家崇敬的李润石不同,程刚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老大哥或者及时雨般的人物。
反正大家如果遇到了什么现实上的困难,想办法找下程部长,对方总能帮上点忙,久而久之,关系自然就近了。
当然了,这种帮忙肯定不是个人私事,比如在装备补给上,谁都想给自己的部队多要点,所以不管程刚在哪,几乎都会有干部找他“哭穷”,最关键的是,只要“哭”了,就总能搞到些“好处”。
不过程刚也不是只会充当个散财的冤大头,他提供的帮助大多是有条件的,以至于还搞出了明码标价。
各单位干部的考核、考试成绩,战士们的文化教育水平等等,达到了哪个标准,就能从他手里拿到多少份额,而且换来的额度也只能用于指定的建设任务。
这便是红军特有的风气了,若是换了其他军队,像程刚这般的人物,要么自己当了老大,要么就得被老大搞死,哪有现在这么“轻松”,只管做好手头的工作,其他都不用操心。
至于程刚想要额外操心其他事务,大家也不会刻意拦着,比如这次给往汪洱卓发来的电报,从原则上来说是有点逾矩了,但谁也不会因此而恼火,顶多笑笑程刚“不讲纪律”。
话说回来,哪怕不用程刚提醒,汪洱卓这边也知道,顽固的马家军是不好改造的,不能像其他军阀部队那样,改编和教育之后便可以很快补充入队。
从过往经验来看,那些由俘虏和起义部队改编而编来的队伍,即便暂时发挥不了战斗力,也能承担一些次要任务。
可是在面对马家军时,中央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谨慎,如果大量改编马家军官兵,很可能会酿成难以收拾的后果。
所以这大半个月的作战中,红军至少俘虏了一千多人,但和过去那样教育后就释放不同,这回都把俘虏关押了起来,哪怕多耗费点粮食,也不能随便放人出去,更不能轻易让其混进队伍中。
这时候红军进驻甘省的部队已经达到了三个师约两万人,而且还仅仅只是刚刚开始。
汪洱卓负责的红一方面军下辖了红一军团这个野战军,以及其他几个军级单位,因为红军刚刚扩军的缘故,从理论上来说,他可以调动将近十万的部队。
当然红军肯定不会直接把这十万人全部投入甘省战场,否则光是一个后勤线就足以压垮根据地了,但若是需要的话,再调个两三万人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后续的部队战斗力肯定得打点折扣,目前投入的三个师已经动用了红一军团的大半主力,剩下的野战部队又需要防备紧急情况,不可能调动。
不过,如果接下来能够一鼓作气挫败马家军的骑兵部队,那么用二线部队来镇压马家军残匪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红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祁连山脉东南端的天祝县,这里到金城的距离,其实和金城到青塘差不多,红军岔开方向往西北行军,而非一路直奔西面的青塘,已经算是给马步方面子了。
可青马却一点也不识抬举,在确认共军无意青塘之后,他们反倒表现得更加嚣张,一周前居然还出动近万人包围了天祝和金城之间的永登。
永登用28年起就由甘省政府直辖,算是金城在黄河西岸不多的地盘,近年来一直处于青马与中原势力的交锋之中。
这次红军进驻永登之后,发挥了从后勤大队长常凯申那里学来的“优良传统”,很短的时间内就在此地设立了极其夸张的防备工事。
说实话,即便是打阵地战,现在的红军面对遭殃军也压根不虚,无非就是训练和后勤罢了,又有什么难的,反倒运动战才是最考验一支军队能力的作战模式。
比如这次红军在永登布设的阵地上,就有密如蛛网的铁丝网和鹿砦,多处埋有连环雷,即以一枚大当量炸弹连接着数枚地雷,只要踏响任何一个地雷,便会引爆其他地雷及炸弹,30 米以内的人即遭到杀伤。
相应的地堡及野战工事更是星罗棋布,火力点相互交叉,不易发现,利用地形挖削一二丈高的人工峭壁,从前沿至纵深挖有深宽各约六米的外壕三道。
甚至在壕沟内还埋了半米高的木尖桩,高地东西两侧又是悬崖绝壁,难以攀登,地势险要,端得一个易守难攻。
这些都是战士们在不到半个月里日夜不休所完成的,虽然因为时间紧迫,很多地方还不完备,但用来挡住连枪支都没有配齐的马家军步兵,简直就是欺负人了。
战场的中心主要是一个方圆几百米的镇子,红军一个团两千多人的部队驻守在此,就是为了牢牢卡住从金城出发的后勤第一站。
为了鼓舞士气,马家军开战之后就动用了不少迫击炮轰击红军阵地,但班门弄斧向来没有什么好下场,红军设在镇内的炮兵连很快还以颜色。
弹落之处,鲜血纷飞,光是这一轮炮火覆盖,就给包围永登的青马部队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其后红军在外机动的两个团,又迅速对他们形成了反包围。
见此,担任前线指挥的马全义一方面急电青塘,请马步方的骑兵部队尽快赶来支援,另一方面连忙组织部队四处突击,试图改变被包围的态势。
在此战中,青马充分发挥了骑兵快速机动的优点,往往能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投入最大的机动力量。
尽管没有取得太多战果,但骑兵猛烈突击,一再干扰着红军的调动,被包围的红军只能暂时维持守势,而外围的红军也不得不在多个地段与突击的青马骑兵交战,所幸都没有吃太大的亏。
为了挫败敌人对永登的围攻,汪洱卓最后还是果断下达了决定,迅速在外围对包围镇子的马家军实施攻势。
一时间,榴弹炮、野炮、山炮、迫击炮齐齐开火,那些炮弹就像长着眼睛一般,呼啸着,轰轰隆隆地漫山遍野开花,炸得敌人鬼哭狼嚎,四处乱窜。
与此同时,敌人的督战队和执法队也用机关枪和马刀,硬逼着混乱不堪的士兵往上冲。
在红军内外两侧的密集炮击,以及猛烈的机枪扫射之下,那些马家军士兵滚爬在浓烟火海之中,惨叫声一片,最后的一场拼杀结束,整个阵地上躺满了敌人的死尸。
作为红军在渡过黄河后的首次大战,这场胜利无疑是相当辉煌的,共计歼灭青马七千余人,其中骑兵一千一百人,只是缴获的武器太过寒掺,基本派不上用场。
不过必须得承认,青马在此战中也给红军带来了不少麻烦,这些教训同样是极其深刻的。
在机动性方面,两条腿的步兵到底搞不过四条腿的骑兵,若不是红军手里还有一支卡车队,估计就连前线的补给都很难保证。
自从进入甘省作战之后,部队就广泛开展了诉苦运动,邀请曾经被马家军欺凌的士兵前来讲述对方的残忍行径,他们大多是西北军出身,有的还参加过两年前的四马拒孙之战。
当然更多的是本地被动员过来的老百姓,纷纷出面揭露了马家军奸淫抢掠老乡的罪行。
这些令人发指的丑恶很快就点燃了红军战士们心头的怒火,“为死难的百姓报仇!” 自从离开金城之后,部队中的讨伐声便此起彼伏。
正是心怀着这种正义感,所有战士都坚定地战斗到了最后时刻,绝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与此同时,金城附近的不少群众也积极投入到了支前工作中来,帮忙背送物资的人们排成了长队,昼夜不停地运送。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从兰州出发到玉门油田,长达一千多里的漫长路程,红军不可能一直在沿线布置重兵,而河西走廊的群众基础也要远远落后于陇东。
马步方打的便是这个注意,见到共军不好对付之后,他果断放弃了继续在金城附近强攻的打算,而是亲自调动骑兵往河西深入,摆明了要来一场守株待兔。
这也是现在汪洱卓所面临的麻烦,红军不可避免的要选择孤军深入,若是继续使用类似于步步为营的战术,哪怕再有钱也经不起如此开销。
“那就让装甲车和刺刀跟敌人说话吧!”
三天后,日夜兼程赶到金城的鹏石穿这么说道,随他而来的还有刚刚组建不久的红三十八军。
作为堂堂的红三方面军司令员,鹏石穿居然兼任了红三十八军的军长一职,自然不是上头刻意打压的结果,而是这支部队的规格之高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作为唯一一支和五大方面军一样,直属中央管理的部队,红三十八军虽然刚刚成立不到半年,却集结了此时土共最为雄厚的机动力量。
在这个军级单位中,虽然因为装备暂时还未补齐,现在只配备了一个战车团以及三个装甲营,但这已经占据了红军装甲车辆总数的八成。
战车团就不用说了,其实此战中都用不上这种牛刀,至于配套的装甲营则是每个营五百人,装备装甲汽车50辆,卡车30辆,即便单独拎出来一个,也足够青马的骑兵吃一顿好的了。
按照后续计划,随着土共生产能力的提升,加上从苏联购买的车辆陆续抵达,战车团将进一步升级为坦克旅,装备至少50辆中型或轻型坦克,规模略胜过日军二战时期的战车连队。
而由此组建的红三十八军,也将正式建成红军历史上的第一支装甲军,实力完全可以碾压日军同等级别的战车集群或战车师团。
所以为了争夺这个军长的位置,过去这段时间里大家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后还是让拉下脸皮的鹏石穿给抢了先。
不过鹏老总可不只是资历上的优势,在由中央组织的理论和实践考核中,他也取得排名前列的成绩,由此可见老总是“早有预谋”了。
红三十八军出发之前,中央就对此行十分重视,部队所需的经费、油料、器材都被早早解决,同时还为其配备了一个强大的后勤团队。
之所以如此重视这支装甲部队,主要也是大家都相信,只有装甲车和坦克才是骑兵真正意义上的克星,无论机动性还是火力都远比骑兵强得多。
出发之前,王老总亲自来到红三十八军的送行会,给全体指战员带来了中央的问候,并祝愿这支年轻的队伍旗开得胜,在河西走廊得到更多的锻炼。
鹏石穿自然知道,这便是中央对他们的期望,为此甚至不惜派出红一军团这个主力野战军来打下手,以营造一个绝对适合练兵的战场。
现在红军在机械化指挥方面的经验还非常匮乏,或者说全世界都没有什么值得参考的案例。
包括苏联那边也不过早了十来年而已,又没有经过战争考验,实际学习的价值不高,甚至还不如程刚从另外两个时空带来的教材。
后者虽然也可能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但好歹在一定程度上总结了二战的经验,红军照猫画虎之下,走的弯路反倒可能比直接跟苏联学要少点。
所以土共在建立装甲部队之后,并没有当即邀请苏联派出教官前来指导,而是打算先在实战中锻炼一把,到时跟苏联人争论起来,也能多出几分底气。
于是乎,永登一战后,红军先头部队正式跃进河西走廊,而马家军的大部骑兵也尾随其后伺机而动,正是这个时间点,红三十八军终于亮相了。
在鹏石穿的指挥下,这支被专门派来参战的装甲部队,以营连为单位奔赴祁连山北侧道路沿线,与配套的步兵、骑兵一同对马家军进行围追堵截。
在接下来20多天的追击中,红三十八军轻而易举地就撵上了青马的骑兵,并用机枪和坦克炮招呼敌人。
马家军自然也不甘示弱,骑着战马放枪,打得装甲车和坦克当当直响,然而敌人的手榴弹、步枪对后者的钢铁外壳并不起作用,战马的四条腿也跑不过钢制的履带和轮子。
反过来,在装甲车辆的掩护下,红三十八军的步兵、骑兵趁机发动猛攻,仅仅只是出场的第一战,便打死或打伤敌骑兵两千余人,只有不到三百人仓皇逃窜。
在拒孙之战之后,利用缴获的武器加上果府增派的军费,马步方将手下的新编第九师扩编成军,下辖一个步兵师和两个骑兵旅,兵力增至二万余人。
而这次为了防备共军,马步方把全省划分为15个保安区,一共编组了近百个保安团,号称团丁十万余人,实际收拢各种旧式步枪2万余支,但这些大多都只是炮灰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在青马中起到关键性作用的终究是他们的骑兵,但骑兵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旦消耗便难以补充。
面对纯步兵的敌人,青马或许还能拉来壮丁消耗火力,最后再凭借骑兵的冲击力一举定胜负。
可坦克装甲车开路,浩浩荡荡势不可挡,你马家军的马刀再锋利,难道砍得动钢板吗?
绵延千里的河西走廊,便是青马骑兵的末路!
第五百四十一章 拔掉半口牙!
一路从凉州延伸至甘州,红军和马家军在这条漫长的战线上频繁交火,又或者说,是红三十八军的装甲部队一直在撵着青马的骑兵,时不时就咬下一块肉来。
河西是马步方起家的根本之地,所以在此战前他还有一句口头禅:“宁死一万人,不失一寸土”,算是把地盘看得比手下的性命还重要。
这也难怪,以马家军在西北的根基,只要有了地盘,就可以征兵、收税、派粮,所以要他马步方的地盘自然是要挖他的根了,相比之下,死个万把人反倒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