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过客4251 第225节

后面还是要采取小部队渗透、大部队跟进的办法,这地方将来很可能涉及到我们对草原的战略,位置相当重要,必须花大力气早日稳固下来。”

红五军团司令部内,程刚与林彪等干部一同开了个小会,第一个话题便是如何往平绥线以北开辟新的红色根据地。

历史上的晋察冀抗日根据地,按照由西向东的顺序大致可以分为北岳、平西、平北、冀东四个军分区。

现在五军团所在的灵丘县一带其实正是北岳分区,其名来自于灵丘西边的北岳恒山。

而平西根据地则是现在的房山、门头沟一带,整个20世纪那地方都能算得上荒郊野外,因其相当接近北岳分区,所以开辟起来难度不大。

至于平北,由于需要跨过一条平绥(京包)铁路,抗日时期有日军重兵把守,因此很难渗透进去。

反倒是现在,虽然也有国军作祟,但其威胁程度与日军完全没法相提并论,所以趁着这时抓紧机会进军平北,肯定更为合适。

等到红军在这三块地盘站稳之后,就可以说基本掐死了敌人西进的可能,整个西北才算是彻底进入土共的口袋,后面再考虑向东发展也不迟。

这正是中央为何会在新地盘尚未稳固,老地盘又面临威胁的情况下,执意要将林彪和罗荣桓派至晋察冀的原因之一。

只要红五军团在此一日,西北的其余势力才能算是红军碗里的菜,否则一旦日军走平绥线、同蒲线进入内陆,莫说阎老西和傅作毅的晋绥军,就是东北军也不见得能够安生。

当然,这些暂且只是远景构想, 为了达成这一战略目标,现在穆、洛二人的任务还是以发育为主。

再回到会议上来,说是会议,其实在场人员都比较随意,虽然程刚指出了大家先前犯下的错误,但所有人都知道问题并不在五军团身上。

“搞定平北难度不大,这回我亲自过去坐镇,要是还拿不下来,你就可以把这个军团长给撤咯。”林彪嚼着黄豆面无表情地说道。

见状,程刚突然玩心一起,直接夺过对方手中的炒豆子笑道:“行啊,你肯下军令状,那我也能放心了,不过我可不要撤你职,到时候直接罚你三斤黄豆就行咯。”

被抢了豆子的林彪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此举却引得其他人暗自作笑,反正穆司令一贯都喜欢板着副脸,大家虽然服他,但也怵他,也就程部长能够开开这位的玩笑了。

拿起豆子学着林彪的模样嚼了嚼,发现这玩意实在是硬得慌,还硌牙,程刚也想不通林彪为何‘又’会养成这般习惯。

之前无论是在湘赣还是在陕南,或许是当地黄豆较为少见,反正程刚是没发现对方吃过这种零嘴。

历史上,传闻他是在负伤之后,因为肠胃出了毛病,吃不得油水,加上胃疼烧心,所以改吃黄豆来补充营养。

但程刚也没想到,自己这次来到晋察冀,居然让他见到了真实的林彪嚼豆场面,可算是看了回稀奇。

至于林彪这边,倒也不恼,而是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把炒黄豆,继续盯着地图看了起来。

对于程刚一些稀奇古怪的举动,他算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当初刚上井冈山的时候,还是营长的林彪,就受到了程主任好几次的特别关注,那眼神都让人不知应该如何形容。

后来稍微好了些,但像是送黄豆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那时的程刚也没少干。

结果等现在林彪真喜欢上嚼豆子了,对方还是要看稀奇,甚至还坚持拖着他去做了个体检,简直莫名其妙,好在林彪终究对此免疫了。

稍微放松了一下紧张的氛围,程刚就没再作怪了,他一般只对少数人如此,毕竟还是要讲究下形象,而且关系太过疏远的,玩笑开过头就不好收拾了。

“至于察哈尔抗日同盟军的事情,这里我首先要做个检讨,确实我这段时间对咱们晋察冀的关注太少了,没想到出了这么多的岔子。”

简单商议了一下平北的发展战略之后,程刚抿了抿嘴,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作为红军的后勤部长,程刚算是与全国红色武装联系得最为紧密的人物之一,各地的发展,尤其是新生根据地的发展,总是少不了他的身影。

另一方面,因为程部长手中掌握了大量稀缺紧张的资源,脑子里更是堆积了无数各门各类的知识,只要和他共处一段时间,基本没人会抗拒这位的帮助。

最关键的事,程刚还相当懂得分寸,不该多说的话不说,不该插手的事不管,给予地方负责人高度的自由,丝毫没有中央要员的架子。

当然了,话语权和资历摆在这里,如果程刚真想插手的话,很少有人能够拦得住,只是他一般不会主动介入组织人事之类的政工领域。

关于围绕同盟军发生的一堆乱象,程刚之前也曾通过电报有所了解,但因为陕北以及中央的任务都相当繁重,后面又得参与对东北军的工作,精力难免就分散开了。

上次他来到晋察冀的时候,其实很多问题已经有了萌芽,但当时他刚刚剪完中马城的片子,精神还有点恍惚,所以都没注意当地同志的反应。

从这点来看,虽然程刚可以通过金手指在各地之间来回奔波,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万能的,蜻蜓点水式的作风,不仅无法充当好信使的角色,而且还有可能带来意料之外的盲区。

抬手止住罗荣桓起身发言的动作,程刚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是你们的直接领导,但这件事我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家也都看出来了,红五军团和晋察冀根据地的存在相当特殊,既直属于中央指挥,又偏居于千里之外。

而且这里的斗争形势还相当复杂,国军、晋绥军、各方杂牌部队以及日伪军,敌方势力就不说了,即便是在我们党内,北方支部的问题也有不少。

尤其是后者,如果我们能和当地的同志合作好,那自然是最为理想的结果。

但现在来看,大家的思想冲突较大,两边又没得一个合理的协调机制,导致事倍功半,这就是当初安排上的疏忽了。

作为中央和地方之间的桥梁,我的责任肯定是最大的,所以在这也向大家保证,后面我一定会好好吸取教训。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接下来中央会想办法解决的,大家不要放在心上,继续好好工作就行。”

程刚的自我检讨让与会的军政干部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同时他们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大半。

平心而论,红五军团在这大半年里的工作其实做得还不赖。

首先独立发起了东征战役,击败晋绥军并且成功与之达成协议,随即进军北岳,开辟了一块崭新的根据地。

其次稳扎稳打,以灵丘一个县的地盘逐步向外扩张,眼下已经将近四县之地,马上又要往北、东两个方向拓展。

最后,哪怕是关于察哈尔同盟军的行动,五军团仍然做得可圈可点。

一方面为同盟军提供了一批物资,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另一方面在国军和晋绥军威胁张垣时,五军团也在适当时机出手阻拦,延缓了敌人的脚步。

只是北方支部的问题,实在不是红五军团自己能够解决的,后者说到底还是一个资历较浅的队伍。

罗荣桓作为晋察冀根据地政工方面的最高负责人,27年入的党,没有留过学,也没有在中央任职的经历。

这在部队里还好说,毕竟整个红五军团大多是罗荣桓亲自带起来的,再往前还可以追溯到井冈山上的红四军,那更是李主席带过的队伍,自然最听指挥。

但到了地方上,尤其是那些组织历史较为久远的支部,各种关系就有些复杂了,工作开展起来也是麻烦重重。

这种情况当初在陕南时也曾有过,穆、洛指挥的红二十五军与那时的陕省省委之间就闹过不少矛盾。

后者想让他们打下更多的地盘,尤其是城市,但林彪只听从红一军团的指令,结果就搞得不太愉快。

但这还算好的,毕竟陕省的革命基础比较薄弱,连带着当时的领导层话语权也不多,所以拉扯几回之后,大家也就各管各事,互不干扰了。

而晋察冀这边肯定要稍稍麻烦一点,北方支部以北平为中心,算得上土共最早的发源地之一,虽然后来经历了多次重创,但影响力到底留存了不少。

当然,这些都只能算是过去式了,之前闹出了点乱子,主要还是重视程度不够,现在既然吸取了教训,组织上肯定会想办法解决。

第四百四十八章吉鸿昌与一次性军队

“吉将军现在感觉如何了?”和红五军团的同志开过会后,程刚接着来到了附近的红军医院,看望正在养伤的吉鸿昌。

刚才和医生交流时,程刚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位的病情,子弹从腹部直接穿过,算是一次较为严重的创伤了。

还好是日制三八式所致,只在前后各留了一个创口,也没伤及内脏,缝合完毕后如果好好养伤的话,问题不会太大。

事实证明这一判断基本无误,术后又休养了近一周的吉鸿昌,精神状态看起来还算不错,见到程刚过来探望,还特地想要坐起身,只是很快被后者扶着躺了下去。

“多谢程先生关心,我已经好多了,贵军的医疗水平实在让我大开眼界,依我看,怕是丝毫不逊色于日寇了吧?”

到底还是伤及了脏腑,刚才这么一折腾下来,吉鸿昌的额头上立马就渗出了几滴汗珠,但他还是跟啥事没发生一样,笑着对程刚表达了自己的敬佩与羡慕。

这里顺道一提当时的情况,本来见到将军负伤后,吉鸿昌的部下大多主张将其送去北平医治,毕竟他们自己是肯定没有任何医疗条件的,包括北方支部的同志也同样持这个想法。

不过由红五军团派到平北工作的先遣队,对于自家后方的情况更加清楚,前不久军团司令部的医疗总队正式扩建为红军医院,早已具备了进行手术的条件。

如果创伤再严重一些,说不定他们还没有什么底,但见到吉鸿昌负伤后意识还算清醒,于是先遣队员们便提议将吉鸿昌直接送去北岳根据地,由红军的军医负责治疗。

这背后的理由其实也很充分,如今北平明面上掌握在国党手里,暗地里又充斥着大量日本特务,先不说把重伤员送入城的风险,即便真在城里医院治好了,一旦走漏风声,无异于瓮中捉鳖。

可对于红五军团的医疗水平,无论是吉鸿昌部的将士还是北方支部的同志,都不是特别了解。

这支来自南方的红色武装,出现在晋察冀边界上才不过半年时间,对外的动作又相当隐匿。

别说外人难以打探其内部情况了,就是同一个组织下的北方同志,想进去参观一下也不是件易事。

当然,之所以出现这种尴尬局面,主要也是两边尚有隔阂,又缺乏足够的协调机制,就暂且不提了。

最后权衡再三(争执不断)下来,还是由吉鸿昌自己拍板,让部队越过平绥线,顺道把他送到红五军团去。

而恰好当时国军因为要进剿平北,出现了不小的异动,红二十五军的一个团,收到上级命令在平绥线附近侦察监控。

于是两边很快就接应上了,目前红军主力部队中的卫生员一般能够普及到连级,团部大多还会配备一个卫生队。

这些临时培训出来的年轻人,虽然没法完全保证理论水平,但几种针对战争创伤的应急措施,他们还是基本熟练的。

注射吗啡止痛,清创止血包扎,这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顿时把大家的心给放下了,而吉鸿昌也是在那时睡着,或者说失去意识的。

等他再次醒来,就已经在红五军团的后方医院了,这里的医生给他连夜做了开腹手术,当麻药退去,伤口传来阵阵疼痛时,吉鸿昌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平心而论,那时他决定去红军的驻地,并非真的相信那边有多好的医疗条件,而是纯粹不想把自己送到敌人手里,同时还要给其他人增添麻烦,说白了,当时的他算是已经心存死志了。

但吉鸿昌是真的没想到,他所见的那支团卫生队,在他看来已是相当精良,以至于他一度认为治疗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听天由命,说不定就能熬过去。

但红军医院硬是给吉鸿昌做了一整套开腹检查与缝合手术,甚至还拍了一张X光片,之后又连打了五天的点滴,包括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于是近两天这位吉将军只要稍微有点精神,就会不厌其烦地向其他人使劲夸赞红军的先进,也不怕把人给听烦了。

不过程刚倒是没有觉得多烦,反正只要是见识过红军医疗条件的外人,甚至包括自家同志,就没有不夸赞的,对此他早就习以为常。

当然,相比于其他人普遍存在的狂热气氛,程刚对于现状的认识要更为理性:

“在某些方面达到甚至超过日军的水平,我还是很有信心的,但要说彻底追上他们,这就有点言过其实咯,必须得承认我们仍与敌人有着不小的差距。”

听到这个,吉鸿昌就有些奇怪了,他对程刚的身份不是特别清楚,但多少知道这是一位土共要员,好奇之下当即问道:

“哦?程先生何必这么谦虚呢?我之前也了解过国内的不少军队,但从未见过像贵军一般把医疗队建设得如此完善的,难道这还不够吗?”

“军队也好,医院也罢,这些现代体系,首要的前提还是工业化。”

程刚知道,和他曾见过的许多民国人士一般,吉鸿昌对于现代化和工业化的认识并不深刻,所以他耐心地向其解释了起来。

“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工业体系,枪支弹药所需要的钢铁、硝酸乃至木材,大半得依赖于进口。

一旦外来渠道被封锁,这些看似完美的机制,立马就成了无根之木,撑不了几天就会枯死。

而要是连成品都全靠从外面购买,那局面崩坏的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医院也是如此,大到手术用的无影灯、X光机,小到一把不锈钢手术刀,一颗消炎药,这些物件无一不是工厂里生产出来的。

耐用品还好,就算断了来源,好歹还能支撑些时日,可易耗品如药物,用掉一点就少一点,没了就是真没了。

反观一旦完成了工业化,哪怕是最初级最简陋的工业化,前线的物资消耗殆尽,后方多少还能生产和调运一些上来,把整个体系勉强维持住。

这便是我们与日本的差距,往往有与没有,所造成的效果就仿佛天壤之别,相信这次察哈尔抗日同盟军的经历,也让吉将军有所体会吧?”

“是啊!哎……”吉鸿昌悲叹一声,想起了这几个月的失败,连带着心情也沮丧了不少。

抗日战争时期的中国军队曾有个著名的称谓——“一次性军队”,意思就是一旦把队伍拉上战场,无论结果如何,都再无恢复的可能,至少很难回到原有的水平。

这主要是因为当时的中国作为一个农业国,没有足以支撑一场大规模战争的训练、军工和医疗体系。

一支军队无论战前的训练水平多高、装备多好,只要这些被战争消耗掉了,后方必然无法及时补充新鲜血液和物资,那么与敌人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

而这一特性肯定不是抗战时独有的,这次由冯遇祥拉起来的同盟军,都不用经历几次惨烈大战,只要常凯申把他们的后勤补给切断,队伍立马人心惶惶,这也是吉鸿昌感到痛心的地方。

不过,见到对方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程刚又得开口打气鼓劲了:

“现在我们红军算是介于二者之间,虽然尚有许多物资依赖于外来输入,但我们一直在致力于发展自给自足的工业体系。

如果吉将军有兴趣的话,等伤愈之后可以去我们的工厂区参观一下,到时应该会有别样的感受。”

严格来说,现在红军之所以能够维持远超同级的现代化军事体系,程刚的存在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因素,没有他提供的关键原材料与核心设备,土共旗下的大部分工厂,要不了多久就将面临停工的局面。

但土共上下自力更生的信念同样极其坚定,为了逐步实现自产替代,该设置的流程都纳入了计划,所以程刚根本不担心会让人看出什么端倪,至少唬住外行人是肯定没问题的。

看着吉鸿昌若有所思的表情,程刚暗自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对于高层人员的思想工作并非他的侧重点,但这对程刚来说难度并不算大。

关键就是要表现得比对方更加专业,只要占据了心理上的优势,那么无论是拉拢还是震慑都会变得相当容易。

不管怎么说,吉鸿昌这位爱国将领,虽然比历史上多负了一次伤,但好歹结局应该不会太差,至于更多的东西,这就谁也没法保证了,反正程刚是无意去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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