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难王子,打钱 第223节

  也有狂热的神殿守卫,他们身披刻有宗教符号的皮衣,手持鱼叉或弯刀。

  还有一些临时征召的民兵,穿着简陋的皮甲或布衣,手中紧握着草叉或伐木斧。

  在联军的军阵前,几位高阶祭司身着厚重的祭袍,手持圣徽或经卷,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战前祈祷或鼓舞士气。

  空气中弥漫着香炉焚香的气味,与士兵身上的汗味、金属的冰冷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而紧张的氛围。

  相较于王室军队的沉默,这边不时响起祭司的诵经声、军官的呵斥声以及士兵们不安的低语。

  贵族联军的人数比王室军更多,后者大概只有三万余,前者却有七万之多,并且摆放在军阵两侧的火炮数量更多,足足有上百门,就是火炮的类型并不统一。

  从古老的射石炮、粗糙的铸铁炮,到米尼西亚国内最先进的青铜野战炮,以及仿制巴格尼亚蛮子的轻型火炮,都应有尽有。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飘落的雪花似乎都在刻意避开这片区域。双方士兵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剑,隔着中间那片被践踏的雪地无声地交锋。

  翡翠湖平静的湖面倒映着天空的铅灰色和两岸肃杀的军阵,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着这个王国分裂的悲哀。

  湖面上偶尔传来冰层细微的崩裂声,在这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这片土地脆弱根基发出的呻吟。

  曾经滋养王都的丰饶湖泊,此刻成了兄弟阋墙、王国分裂的冰冷见证。

  洁白的雪毯被践踏污损,冬日的宁静被战前的死寂取代,只留下冰冷的刀锋和无声的仇恨,在这片本该祥和的土地上冻结。

  双方加起来,足足十万大军如同两只洪荒巨兽,在这片原本宁静的湖畔角力,沉重的喘息仿佛要将翡翠湖给压碎。

  如此庞大的人群和装备,其存在本身便是对这片土地最残酷的蹂躏。

  在双方大军的所在预备战场侧面,还有举着王室旗帜的第三方存在……查尔斯.斯图亚特,以及他的跟随者队伍们,矗立在一座小山坡上。

  双方大军在战场侧面奔走的斥候们理所当然的不会错过这一幕,他们都看到了弯刀鲸鱼旗,还有三王子的个人标志,然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无视了第三方人马。

  斥候们无视了三王子的存在,除了因为对方是王室成员之外,更因为这一伙人马的数量并不多,也就五十来人。

  就这一点人数,显然不会对战场的双方有任何的威胁,再加上王室旗帜,所以,双方的斥候都无视了他们的存在。

  “这可真是……人祸啊!”

  米尼西亚三王子的感叹着,披着白色天鹅绒披风,骑在一匹白马上的他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双方军队所在的环境,例如湖泊,以及农田。

  因为比起即将发生的战争悲剧,年轻的查尔斯.斯图亚特更加在乎能在明年养活宝岛城的市民,或者是一支军团的翡翠湖和肥沃的农田。

  曾经清澈的湖水,靠近两岸军阵的部分,早已因为双方军队在驻扎期间的蹂躏,而变得浑浊不堪。

  人马的排泄物、倾倒的垃圾、清洗武器盔甲的油污和铁锈,无情地污染了这片生命之源。

  冰层边缘漂浮着令人作呕的秽物,昔日游弋着银鲤和梭鲈的浅水区,如今死气沉沉,只有泥浆在冰下缓缓蠕动。

  那些在今年秋天废弃的木码头和渔网架,早已被彻底碾碎,化为了士兵们生火取暖的柴薪或构筑临时工事的材料。

  散落的木头碎片和断裂的绳索半埋在泥泞的雪地里,无声地宣告着渔业活动的终结。

  被微风带来的空气中不再有鱼腥和水汽的清新,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汗臭、马粪、劣质火药和焚香的混合怪味。

  即便相隔很远,查尔斯都为此感到恶心,为战争双方的行为而愤怒、作呕。

  湖岸线上,精心维护的草地和白色滩涂更是彻底消失,查尔斯还记得自己儿时的欢乐。

  然而,童年记忆中的这片曾经供贵族仕女漫步、孩童嬉戏的湖畔乐园,因为士兵们在上面行走、扎营、排泄,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肮脏的泥潭。

  它被无数军靴、马蹄和沉重的炮车轮碾过、践踏,雪与泥土混合成了深及脚踝的、粘稠冰冷的灰黑色泥浆。

  对峙的核心地带,那片用于秋猎后野宴的开阔草地,如今更是面目全非。

  积雪被踩踏殆尽,露出下面被反复碾压、翻搅的泥土,枯草被彻底揉碎,与泥浆融为一体。

  这片本应在春日焕发生机、滋养牧草的土地,此刻布满了深深的车辙印、马蹄坑、挖掘壕沟和架设火炮留下的丑陋伤疤。

  肥沃的土壤结构被彻底破坏,来年春天,这里恐怕只会长出荒草或寸草不生。

  更远处,视线所及的农田也未能幸免。

  为了获取燃料、建材和开阔射界,联军和王室军的士兵们如同蝗虫过境。

  田埂被铲平,用来加固营垒,田边精心栽种的防风林和果树被成片砍伐,粗壮的树干变成了拒马和营栅,细枝则成了篝火的燃料。

  雪地上残留着大片光秃秃的树桩,如同大地被剜去的眼睛。

  原本覆盖着越冬作物,如冬小麦或萝卜的田垄,被挖得坑坑洼洼,作物或被践踏至死,或被饥饿的士兵和牲畜啃食殆尽。

  白雪覆盖下的,不再是孕育希望的田野,而是被战争机器无情犁过、掠夺一空的疮痍。

  查尔斯沉默地放下望远镜,他那被黑色刘海遮掩的双眼透露出让人望而生畏的愤怒。

  骑着一匹黑马,稍微落后边上白马半米的诺顿.佩里尔,米尼西亚第五军团的统帅,侧头看着王子的侧脸,看着他的愤怒。

  “殿下……我们的计划就快要成功了。”

  “……但是,我不太想要这样的成功。”

  查尔斯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低沉而饱含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那被刘海阴影遮掩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痛苦”的涟漪,但深处依旧是冰冷的锐利。

  “这一切,本不应该开始的……父亲突然的驾崩,让一切都……失控了。”

  诺顿中将保持着沉默,他能感受到王子话语中那份“沉重”的“责任感”。

  “是啊,诺顿。”

  查尔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感同身受的悲悯,仿佛能体会远处每一个士兵的挣扎和痛苦。

  “看着这些,我心中只有无尽的痛惜,大哥和二姐……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却要在这片父亲深爱的土地上兵戎相见,让翡翠湖的清澈蒙尘,让冬小麦的嫩芽被铁蹄踏碎……

  这是我们斯图亚特家族最大的悲剧,是王国最深的伤口。”

  他微微摇头,语气充满了无力感。

  “我多想……多想这一切不曾发生。”

  他的目光“忧伤”地掠过东岸那深蓝色的王旗。

  “威廉大哥……他其实,本性不坏。”

  查尔斯的语气带着一种惋惜的坦诚。

  “他只是……太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了,宫廷的繁华、狩猎的刺激、美酒的醇香,这些凡俗的享乐,更容易抓住他的心。

  治理国家的重担,体察民情的艰辛……这些需要静心沉思、需要克己奉公的责任,对他而言,或许是太过沉重和枯燥了。

  我常常担心,若真由他执掌权柄,他身边那些只懂得阿谀奉承的宫廷蛀虫,会将他引入歧途,最终掏空国库,辜负了父亲留下的基业和万民的期待。”

  他再次叹息,“我……实在不愿看到那样。”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西岸,带着更深的忧虑。

  “至于艾莉诺姐姐……她确实聪慧,我从不否认这一点。”

  查尔斯的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关切。

  “她懂得如何让人心凝聚在她身边,只是为了这份凝聚,为了坐上那个位置,她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看看那些地方领主眼中日益膨胀的野心,看看海神祭司们愈发不加掩饰的傲慢,她为了换取支持,许下了太多承诺,将太多本该由王室紧握、用于守护王国统一的权柄,都分割了出去。

  我实在害怕,一旦她成功,海神殿的意志将高于王冠的威严,大贵族们将在自己的领地上各行其是,王室的法令,恐怕连王都的城门都难以迈出。

  这哪里是加冕女王?这分明是……亲手将米尼西亚推入神权与诸侯割据的深渊啊。”

  三王子的话语充满了对王国未来的深切担忧,让诺顿中将感同身受。

  查尔斯缓缓放下望远镜,动作带着一丝“疲惫”,他转过身,看向诺顿,那双眼睛里的锐利被一层沉重的责任所覆盖,显得格外真诚。

  “所以,诺顿,你明白我的痛苦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身不由己的悲怆。

  “这场战争,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景象。它撕裂了土地,玷污了湖泊,践踏了农田,更让无数忠诚的士兵和平民卷入其中,骨肉相残……每每想到这些,我都心如刀绞。”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强忍悲愤,语气变得更加坚定而无奈。

  “但是,诺顿,当王国被推向悬崖,当王权摇摇欲坠,当万民在未来的黑暗中迷茫……总得有人站出来,不是吗?”

  他望向远方疮痍的大地,目光仿佛穿透了硝烟,看到了未来。

  “总得有人,去收拾这片被鲜血和野心污染的残局,去涤荡污秽,去重建秩序,去将王权从神权的阴影和地方豪强的贪婪中,重新夺回,去让米尼西亚真正恢复生机与尊严。

  即使这条路上布满荆棘,即使要背负骂名,为了父王的基业,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为了米尼西亚的明天,我,责无旁贷。”

  查尔斯没有说“我要成为国王”,但是作为听众的查尔斯却觉得,在家族悲剧和国家危难面前,有着强烈责任和使命感的三王子,却是扛起这千斤重担的合适人选。

  附近的跟随者和近卫们,在查尔斯具有“宏大”使命感的演讲中,更是眼眶通红,感动不已。

  “殿下,你会成为国王的。”

  “是的……我会收拾这个烂摊子。”

  查尔斯用力点着头,他抬头望向远处,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俯瞰棋局的冷光。

  依靠着良好的视力和王室匠人精细研磨出来的高清望远镜镜片,可以让查尔斯看到对峙中的十万大军两边,此时均有一队人马离开军队,往着战场的中心而去。

  那是他的兄长和二姐的队伍,他们正在进行着战前的见面会谈,为和平做着最后的努力。

  查尔斯很早就知道,这一场见面会在大战前出现,而促成这件事情的人,是海神教会的大祭司,他是教会的最高领导人,在米尼西亚王国内有着崇高的声望。

  内战的双方都无法无视德高望重的大祭司,为了和平所作出的努力。

  虽然在这一次内战中,海神教会支持了二王女,但是作为教会的最高者,他呆在大王子的身边,反而十分的安全。

  大祭司正在竭力说服双方停止战争,他尝试着让内战的双方接受一种新的制度……双王制度,让战争停歇。

  这个提案,除了对未来的国王/女王没什么好处之外,它对大贵族们有着难以想象的诱惑力。

  它会分裂王权,让贵族们可以更多的深入到王国的政治枢纽,获得更多的权利。

  因此,大祭司得以成功的促成了这一次见面。

  ……

  在翡翠湖东岸与西岸之间那片被践踏得泥泞不堪的开阔地中央,临时搭建起了一座简陋的帐篷。

  帐篷外,双方最精锐的卫兵隔着数步距离,警惕地互相瞪视,空气中弥漫着比寒风更刺骨的敌意。

  帐篷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大王子威廉.斯图亚特端坐一端,他身着华丽的王室猎装,外面罩着象征王权的深蓝金边斗篷,脸上带着惯有的傲慢与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躁。

  他身后站着几位面色阴沉、身着华丽宫廷服饰的心腹贵族。

  另一端,二王女朱蒂斯.斯图亚特则显得更加沉静。

  她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骑装,外披一件绣有精致海浪纹饰的斗篷,海神教会那枚小巧的三叉戟圣徽别在胸前最显眼的位置。

  她身边簇拥着几位身着高阶祭司袍的海神教会代表,以及两位最具实力的地方大贵族代表,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王权的审视与对自身利益的考量。

  而居中调停的,正是海神教会的大祭司……伊格纳修斯.莫罗。

  他须发皆白,面容慈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身披镶嵌着深海珍珠与蓝宝石的厚重祭袍,手持一柄顶端镶嵌着巨大海蓝宝石的三叉戟权杖。

  此刻,他正用平和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阐述着他那试图弥合裂痕、避免王国彻底崩坏的“双王”方案。

  “殿下们。”

  伊格纳修斯大祭司的声音在帐篷内回荡,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诸神悲悯,不忍见斯图亚特家族的荣光在手足相残中黯淡,不忍见米尼西亚的土地被同胞的鲜血浸透。

  为此,我祈求海神的智慧,得出了一个或许能暂时平息风暴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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