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回马车上搬东西,施咒时才发现法力不受控制,别说施咒了,甚至没法正常修炼。”
他这手消息已经过时了,冯绣虎早就知道。
冯绣虎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照搬蚀的原话:“现世和灵界在这里出现了重叠……”
事实证明照搬原话也是需要实力的,冯绣虎说完这句就忘了蚀当时是怎么说的,方有六正等着冯绣虎的下文,却忽然没声儿了,于是奇怪地抬眼看他。
冯绣虎憋了半晌:“……那什么,两张纸叠在一起了,你懂吗?”
方有六满眼茫然:“不太懂。”
冯绣虎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要不怎么说你是学生我是院长呢?说了你也不懂,不说了。”
宋阿婆应该是渴坏了,冯绣虎和方有六说两句话的功夫,她已经把那碗水喝得一滴不剩。
顺子把他们自备的水囊递过来:“阿婆,慢点喝,这里还有。”
冯绣虎走过去拿起空碗,对二人说道:“我再去打听打听,你们别乱跑。”
宋阿婆也听见了,赶紧回头问:“大郎,你又要去哪儿?”
冯绣虎安慰她:“我把碗还给隔壁,很快就回来。”
再次出门,冯绣虎发现隔壁的男人也蹲在门口。
见冯绣虎出来,男人朝他难看一笑:“傻婆娘哭得人心慌,还是外边清净。”
冯绣虎索性也不进去了,跟男人一起蹲在通道里。
进到城里的时候,冯绣虎看到了三种人。
一种是往田埂上跑的,从男人的话里冯绣虎猜到了这种人是去挖草根的,为了填饱肚子。
第二种是以物易物的,不论是换灯油还是换糠饼,或是换别的什么,也都是为了生存。
最后一种是往高塔跑,抢那什么所谓的“香火券”的,这种人是为什么,冯绣虎还没搞清楚。
所以他直接问起:“香火券有什么用?”
第437章打邪祟
男人瞥了冯绣虎一眼:“用处可大着哩!”
“拿着香火券,可以去府衙那里换粮食,省着点吃,能够一家人吃上好几天。若是再把粮食全换成掺了沙子的糠饼,还能吃更久。”
男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可惜香火券每天就那么多,不是人人都抢得到的,只有想碰运气和腿脚快的才会往镇邪塔跑,但凡没抢到,就得饿肚子。”
“所以大多数人还是更情愿往田里跑,草根树皮虽然不顶饱,但好歹能把命吊着。”
冯绣虎的疑惑没有减少:“我进城的时候,看见外面有田地,可是全荒废着,如今又没有天灾,你们为什么不自己种粮食?”
男人露出苦笑:“自己种……好多年前我们是自己种的,那时候的自在城哪是如今这副光景?”
“自从闹了邪祟,惊蛰庙和黑夜教会为了驱邪,便定下宵禁。起初倒还没什么影响,大不了晚上不准出门,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可不知怎的,邪祟总是驱不完,宵禁时间也越来越长,到现在修士老爷和神官老爷们每日只给一个时辰让我们外出,这点时间能做什么?田地自然也就荒废了。”
冯绣虎的眉毛拧在了一块儿:“你们就不知道跑吗,非得留在这里等死?”
“跑?”
男人望着头顶的壁灯出神,眼神有些空洞:“有人这样想过,可邪祟不让我们跑,那些想跑的全被邪祟害死了。”
冯绣虎不禁眯眼:“三句离不开这个邪祟,到底什么邪祟这么厉害?你亲眼见过?”
男人打了个激灵,赶紧环视左右,确定周围无人听见后才松了口气:“话不能乱说,咱们自在城确实有邪祟,而且是自古以来就有。”
生怕冯绣虎又“口出狂言”,男人解释道:“老一辈的打小就告诉我们,说自在城连着阴阳,所以常见鬼魂游荡——这些话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不能有假。”
冯绣虎倒也不意外,这道理很容易想明白——这里是现世与灵界的重叠之处,跟其他地方相比,灵体出现得更频繁再正常不过了。
可问题是,灵体并不等于邪祟。
只有那种因为执念滞留现世的灵体才有可能转变为恶灵,而绝大多数存在于灵界的灵体都是没有自主意识的。
于是他反问男人:“你也说了是自古以来就有这种情况,以前没驱邪的时候日子不也照常地过?怎么现在开始驱邪了,日子反而过不下去了?”
“所以让你们没活路的到底是邪祟,还是别的东西?”
男人讷讷不敢接话。
就在这时,头顶响起了钟声。
噹——噹——噹——
钟响三声。
男人从冯绣虎手里拿过碗,起身道:“宵禁了,回吧。”
准备推门进屋时,男人出于好心又劝了冯绣虎一嘴:“这时候就别往外跑了,老实在地底待着,否则修士老爷的神通可不会管你是人还是鬼。”
……
回到地窖时,冯绣虎发现宋阿婆已经在草席上睡着了。
方有六说:“她应该饿很久了,一下又吃得太饱……”
冯绣虎摆摆手:“让她休息吧。”
他在桌边坐下,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尽数告知二人。
顺子听得脸色阴沉:“这纯是把人往死里逼,我倒要出去看看那劳什子邪祟长什么样子。”
方有六拉住顺子:“先别急。”
然后看向冯绣虎:“有个说法不对劲。”
冯绣虎颔首道:“你说。”
方有六皱眉道:“不管作法驱邪的说法是真是假,可修士和神官是怎么施展咒术的?”
冯绣虎一愣,忽然也反应过来了。
没错,自在城由于地界特殊,干扰了法力的运转,可在旁人嘴里,惊蛰庙和黑夜教会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难怪方有六要拦住顺子,出去若真遇到麻烦,他们可就吃亏了。
顺子忿忿道:“什么咒术不咒术的?且问问我的双管喷子答不答应!”
他确实不用太担心,哪怕没这把枪,顺子的一身本事也大都集中在这副肉身上。
或者准确来说,三人中唯一需要有所顾忌的只有方有六罢了。
想通这点,冯绣虎对方有六说:“隔壁的男人说了,邪祟不让人出城——咱们总不能被困在这里。这样,你留下看家,我和顺子出去看看情况。”
方有六心想确实是这个理,便点头答应了。
冯绣虎和顺子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掀开木板回到地上的屋内。
他们站在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张望半晌。
城内一片死寂,空荡荡的街道上更是连只耗子都看不着。
顺子看向冯绣虎:“哥,往哪边走?”
冯绣虎想了想,指向来时的方向:“出城,我看谁敢拦我。”
说干就干,二人索性不再遮掩,沿着街道光明正大地朝城外跑去。
一路没遇上邪祟,也没遇上修士,眼看就要跑到城门处的甬道了。
忽见甬道阴影中,一道黑漆漆的身影忽然从地面浮现。
黑影指着冯绣虎二人,出声诵念:“永夜之幕,阴影剥离。”
顺子脚下一顿,鼻腔发出闷哼,冯绣虎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冯绣虎赶紧停下,看向顺子:“怎么了?”
顺子揉着心口摇头:“没事——像是有人在把我的灵体往外拽,但没拽动。”
冯绣虎松了口气,指着对面的“影子”:“看来那就是邪祟,给我削他!”
对面的影子也懵了,咒术不管用他还是头一次遇见,等回过神时,顺子已如一座小山般杀到了面前。
来不及多想,影子当即念咒:“归于暗影!”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当即遁入脚下阴影。
“想跑?”
冯绣虎晚到一步,狞笑着大喊出声:“想得美!”
阴影权柄随心而动,冯绣虎探手在空气中一抓,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就被他硬生生拽了出来。
兄弟二人自有默契,随着冯绣虎把影子往地上一摔,顺子立刻抄起枪管猛砸,狼牙棒的尖刺每一次落下都溅起血花。
“啊!别打了!”
“你们认错了——哎哟!”
“我不是邪祟!”
第438章封锁消息
是不是邪祟,马二爷能不知道吗?
就算马二爷不知道,冯老爷有看走眼的时候吗?
所以只要冯绣虎不松口,顺子就坚决不停手,也是他想着要留个活口,所以才收了几分力气,否则冒尖钉的枪托砸下去,非得直接给这位黑夜教会的神官开了瓢不可。
但饶是如此,不修体魄的神官老爷也是受不了的。
只见一枪托打得阴影溃散露出原形,两枪托敲得满口碎牙和血吞咽,三枪托砸得皮开肉绽鼻歪眼斜。
不等第四枪托落下,神官老爷已经叫不出声了,有出气没进气地呻吟着。
冯绣虎拦住顺子,将神官从地上提溜起来。
神官神志不清,嘴里无意识地念着“饶命”两个字。
这模样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冯绣虎埋怨顺子:“你下手也太重了。”
顺子愧疚地低下头——因为他心里憋着火,这才一不小心就下了重手。
况且他也没想到神官这么不经揍。
顺子小声问冯绣虎:“哥,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冯绣虎把神官丢到路边:“趁没人看到,直接埋了吧。”
此话一出,顺子顿时来了精神——这活儿他熟。
却没想,神官也突然来了精神,弹簧一般从地上坐了起来:“不能埋!”
顺子看向冯绣虎,冯绣虎打量了神官两眼,对顺子说:“回光返照,还是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