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空本为一体，利用‘空乐双运’的法门悟得空性，以欲制欲使得众生佛徒不受禁欲戒律所限，繁衍生息，以至谷神不死，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这可是正法大道啊！”
闻瑞顿时摆出“地铁老人.JPG”表情。
这厮的歪理还挺有道理。
一时间都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反驳他。
“师叔祖，有没有一种可能，众生繁衍完全可以不用阴阳物理交融？”
但闻瑞是谁，最善于找盲点：“当年女娲造人，捏捏泥巴吹口仙气就行。”
老僧摇头道：“那是圣人手段，捏泥为人的无量大神通，造一人就不知要消耗多少天地真元，又岂能维持亿万万众生繁衍。”
闻瑞笑道：“弟子就掌握一种不耗一丁点天地真元的凡人手段，可以大量取代阴阳之道而繁衍生灵。克隆、试管婴儿、人工培养皿、无性繁殖你听说吗？”
老僧或许不懂现代医学技术，但他菩萨果位，分辨闻瑞是否说谎却是易如反掌。
闻瑞说出的那些古怪词语，即便长耳定光仙听不懂，却也立刻知道他所言非虚。
的确能做到无需欢喜禅那一套“以欲禁欲”的修炼法门，也可保障生命繁衍。
“你……你怎么会懂得这等彻底颠覆阴阳之道的奇诡法门？”
“通天教主在碧游宫开坛讲道时讲过的呀。”
闻瑞看他的眼神就像学霸在俯视学渣：“你上课的时候没好好听讲吧？天道之中，本就蕴含这样的无性繁衍法门。应用教主老爷传授的截取天道之法，只需花费心思参悟天道，依法而行，不断试验、观测、记录、改进，便可将此法研发出来。”
他又摆出怒其不争的嘴脸：“也无怪乎你对教主老爷没信心，竟受阐教、西方教蛊惑，叛离我教。你是没学到我截教的精髓，只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弃截教无上妙法，却学什么西方教真经，反倒舍本逐末，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那西方教真经纵有万般好，你自己不也悟出了大矛盾么，最后终是归于虚无！”
“我截教截天道为己用，不断钻研，及至究竟，才可掌控天道，乃至超越天道。”
老僧听完闻瑞这番话，竟守不住本心，表情不断变换，以至于法界坛城都因他内心波动而震荡起来，呈现出破碎之相。
欢喜禅道乃是长耳定光仙成道之基。
他向来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哪怕现在有众生因此受苦，但天地烘炉，众生皆苦，谁不苦呢？
《大日经》所载的“方便为究竟”的方便二字，即是以善巧方便，对机施法，使一切众生能获得真实利益。
手段或许有点瑕疵，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亿万万众生繁衍延续。
闻瑞现在跑来告诉他，他创造的法门早过时了，生孩子根本用不到父母消耗体力、愉悦身心……
一番苦修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还事实上造下无边恶业。
这让他如何自处？
第233章 强行拜师的无赖伎俩
“西方教最大的隐患也并非你参悟出的禁欲与繁衍的矛盾。”
闻瑞冷笑着继续发动嘴遁：“众生兴佛还是灭佛，要看西方教是否会阻碍当前时代生产力的发展。僧众不事生产，却拥有特权，只肯享受供奉，管你说得天花乱坠，管你心灵境界有多高，都不会长久兴盛。”
“你所背叛的截教反倒是发展生产力的终极答案，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科技才能改变世界。”
“唯有科技革命，才能真正改变世界的面貌，彻底改变人族的生产、生活方式和意识形态。”
“西方教若是办不到这一点，那就是阻碍人族气运，阻碍众生气运，人族和众生自会用脚投票，去选择能助他们发展生产力的神灵信仰。”
“哪怕是西方教的发源地天竺，诸佛菩萨与外道天神的信仰争夺之战，若不遵循这一规则，也迟早会被天竺众生舍弃，渐渐被其他信仰碾压至消亡。”
老僧垂下头，双手都在微微颤抖，许久不发一言。
半晌，他才艰涩地说：“贫僧的欢喜禅道，可增长人口，劳动力多了，从事生产，可旺人道气运。”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呀。”闻瑞撇撇嘴，不屑地说：“你知道什么叫人口陷阱吗？还搁这儿多子多福呢？若只为了虚增人口，我也有的是办法。”
“投入粮食技术、新作物大幅度增产，提高基础医疗减少婴儿死亡率，研发疫苗控制瘟疫……”
“膨胀的人口，反而是落后国家的负担，是战乱、饥荒的温床，反倒会导致大量死亡乃至灭绝。”
闻瑞冷声道：“别找借口啦，犯错要认，挨打立正。你们西方教有句话说得好，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现在回头至少不会祸延千年。”
老僧抬起头，深深叹了口气：“不愧是如来都夸赞过五明妙谛大觉者，闻瑞，你说得都对，贫僧的确错了。”
闻瑞嘿嘿一笑，心中略有些得意，对付西方教修士，嘴遁就是有奇效。
他本以为认错了的大欢喜菩萨会放他离开法界坛城，然而等了半天，却不见四周空间有任何变化。
“幸而，还有补救的机会，这机会就着落到你身上了。”
老僧语气一转，双眸竟显露些许凶光：“当年听了你的论断，贫僧就对你的智慧无比钦佩，只可惜我已为叛徒之身，你又是截教忠徒，身份差异太大，再难向你请教。”
说到此，他张开双臂，向闻瑞呈现出他广阔无垠的法界空间。
“如今有幸请得你来贫僧法界盘桓，正可趁此机会向你求教，还请教我。将你之前说过的那些截取自天道的妙法，皆传与贫僧造福众生。”
“啥意思？”闻瑞立刻警醒，惊道：“你这是要软禁我？”
“非是软禁，而是看在苦难众生的份上，求您不吝赐教，好助贫僧挽回先前造下的恶业，亦可全你慈悲之心，圆满了这段因果。”
闻瑞万万没想到大欢喜菩萨竟做出这等应对，皱眉道：“截教有教无类，教你也不是不行，但也有个前提，是你须转投我教，定下师徒名份。到时你随我回金灵宗认祖归宗，想学什么我教你便是。”
老僧缓缓摇头：“贫僧拜师可以，但转投截教却万万不可，哪怕如来肯放贫僧，教主老爷也不肯再收贫僧。不若你入西方教，贫僧与你定下西方教的师徒名份。”
说到此，他站起身来，还真就五体投地行了参拜大礼，跪拜在闻瑞身前，朗声宣道：“至圣先师在上，弟子欢喜僧至诚顶礼，诚心请先师示下无上智慧。”
“无耻啊！”闻瑞着实气坏了，愤然道：“敢情你和外面那个比丘是一伙的，赚我入你坛城，却玩上楼抽梯的阴招，将我困于此界，逼我入你们的破教！”
“闻先师，你入得西方教不日便可成就无上正等正觉，这可是无数修行人梦寐以求的大道正果，旁人求都求不来。”
老僧语气诚挚：“若你认为我西方教苦修无趣，那也都是误会，方便为究竟，极乐世界亦可随心所欲，色即是空，纵欲即是无欲。”
说着，他的坛城法界随意念发生了变化，本来只有地面一张巨大的曼荼罗图，现在却是原野无垠、鲜花满地、和风煦日。
琼楼玉宇拔地而起，恢弘建筑中摆满了各色珍馐佳肴，珍珠宝石翡翠美玉堆积如山。
除了这些身外之物，更有无数身着若隐若现薄纱彩裙的绝色天女自四面八方涌来，将闻瑞团团围住，个个风情万种且乖顺无比，极尽美色诱惑之能。
“呸！”闻瑞啐了一口：“都是老子玩剩下的，老子自己的梦里就啥都有，比你这贫乏想象力造出的他化自在天之景花样多无数倍！”
老僧点头赞道：“不愧是大觉悟者，一眼就看破幻欲界的魅惑。”
他语气一变，凛然道：“然则贫僧心意已决，先师不肯教贫僧，贫僧绝不会放您离去。”
说罢，他便保持着跪拜祈求的姿势，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看样子，是要跟闻瑞无限期耗下去了。
菩萨撑起的不动明王护盾，只怕圣人亲至才能攻破。
更不要说如今身在大欢喜菩萨开辟法界坛城，介乎虚实之间的小宇宙，须弥芥子般的小空间，藏于无垠诸天恒河沙数的大小世界之中，圣人都未必寻得到。
指望有人来救他出去，只怕是没戏了。
至于说自己突破空间逃出去，闻瑞也没得办法。
这个空间中的一切皆由大欢喜菩萨念头所化，闻瑞的纳米机器人都已失效，无法构建跃迁引擎。
金箍棒和混元八卦炉人工丹田还在，但缩地神通必须脚踏大地，不能在他人制造的空间中生效。
还真就被困住了。
闻瑞千算万算，没算到西方教使出这等无赖伎俩。
也是他的疏忽，西方教高僧度化妖魔时，往往就喜欢用封印困住妖魔之后陪妖魔一道囚禁，舍身虚耗时间“感化”的方式。
如此一来，不会因打杀闻瑞使他灵魂入了轮回重生，也不会造下杀死大功德之人的恶业。
慢慢耗上千八百年，不断被消磨毅力和耐心，慢慢思想就会松动。
大欢喜菩萨耗得起，闻瑞却是耗不起，可别熬了几千年，一出空间抬头看到天上飞机在飞，外界沧海桑田发展到现代社会。
那时候神佛皆隐，还复兴个屁的截教。
这可如何是好？
第234章 如来来了也留不住我
“还是你们西方教弟子心眼子多。”
闻瑞抱着膀子，冷眼看着跪在地上惺惺作态的长耳定光仙。
“也是我小觑了古人呐，你们也许不懂科技，但出的损招是真滴损。”
老僧默然不语，唾面自干，仍是那副虔诚恭敬的表情，就好像真把闻瑞当成佛陀一样敬拜。
“先师，你就从了贫僧吧。”
长耳定光仙狡黠一笑：“贫僧知你与天庭众神道不同，不愿做那泥塑木偶尸位素餐，愿为苍生谋福，与我西方教理念不谋和而。贫僧当年投西方教，也是怀着这等慈悲心，不肯死在万仙阵中，封个劳什子六丁六甲太岁神。”
六丁六甲太岁神，对应的便是十二生肖。
长耳定光仙若是未叛教，上了封神榜，很可能封为丁卯太岁神，执掌丁卯年巡天之责。
“适才听君一席话，胜过佛前诵经百年，你的智慧如为我教所用，佛门何愁不大兴？”
老僧兴冲冲道：“贫僧犯错造业，盖因无先师从旁指点，挽回过错赎罪造福，正需先师教导啊。”
“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妙。”
闻瑞咬着后槽牙道：“逼我入了西方教，你便是有功无过，本已无望的佛陀果位，有我助力，又有了希望。”
“可惜，任你施什么手段，我断不可能叛出截教！”
“喔？看来还是贫僧诚意不足。”
老僧又是一笑，似乎对劝服闻瑞很有信心：“不知你可听闻过西方教一段传说？大圣自在天毗那夜迦王的故事？”
闻瑞脸色一变，心中警兆丛生。
“毗那夜迦王残忍成性，杀戮佛教徒，佛祖派信徒化身扇那夜迦舍身感化，终使至恶的毗那夜迦王皈依我佛，成就正果。”
老僧的笑容有些变得诡异起来：“想来是贫僧面目可憎，先师见之则厌，又嫌弃我这法界幻化出的天女徒具人形并无灵韵。舍身饲虎，化身侍魔的度化之法，贫僧今日何吝一用？”
说罢，他的身体就模糊成了一团迷雾，雾气渐渐聚拢，竟化作一位娇俏少女。
少女容貌倾国倾城，比花比玉自不必提，更胜在明眸灵动，巧笑嫣然，比之前幻化出的妩媚天女不知生动了多少倍。
娇俏摸样完全是参照广寒宫玉兔精而变化，相貌身段皆有天竺异域风情。
少女娇声道：“先师，贫僧以此相此身时时刻刻与你亲密相伴，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想必过上千载万年，时光荏苒，日久亦能生情。”
“你离我远点！”
闻瑞惊呆了，他自诩底线就够低，万万没想到遇到个根本没底线的。
明显察觉出闻瑞发自心底的厌恶，少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反倒朝闻瑞身边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