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丧泽匀出尖沙咀那边九家场子给我们和联胜去睇。
具体是佐敦道以南的场子,还是尖东广场的场子,到时候我们再做商量!”
吉米仔摆在桌上的拳心不由得收紧。
肥邓叫自己过来饮茶,心里果然憋着坏!
九家场子,咋一听,还不算特别过分。
毕竟苏汉泽最近踩落东星这么多场子,匀半条街出去给和联胜去睇,也不是没得商量。
但是肥邓后半句话的意思就值得考究了。
他要在尖沙咀的地盘上东插一支旗,西插一支旗。
搞不好,几条街的势力都要匀一部分出来给和联胜去睇。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吉米仔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苏汉泽断不可能答应肥邓的要求。
但是他牢记苏汉泽之前的交代。
当下作为难状,向肥邓答道。
“邓伯,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够做主的!
不如这样,我回去和泽哥商量一下。
如果他没有什么意见,到时候我再来给您一个答复?”
“不用回去了,在丧泽答应之前,你就留在这里陪我们聊聊天,饮饮茶!
丧泽这么看好你,不至于九家场子都舍不得让给我们和联胜去做吧?”
龙根非常知味,肥邓把好话说完了,混账话就由自己来说。
他当即一拍桌子,指着吉米仔的鼻子吼道。
肥邓伸手拄起已经被磨到包浆的龙头拐杖,颤颤巍巍起身。
意味深长地看了吉米仔一眼,开口道。
“吉米仔,近段时间你阿公非常想你。
你先留在这里陪你阿公饮几杯茶先,打电话给丧泽,就话和联胜的邓伯,想要见见他!”
踏——踏——
随着拐杖叩击地板的身影,肥邓不紧不慢往外边走去。
龙根不禁起身喊道:“威哥,去哪里啊?”
“午餐吃多了,去外边消消食。
丧泽要是肯赏脸过来,记得打电话给吹鸡,让他派人出来接我!”
直到肥邓离开了茶楼,吉米仔才再度把目光放到了龙根的身上。
“阿公,你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大家好聚好散。
但是你们拿我去和泽哥换九家场子,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邓威走了,龙根就没有这么好的脸色给吉米仔看了。
本来刚才在肥邓这就憋了一肚子火,眼下正好撒到吉米仔头上。
他起身快步走到吉米仔身边,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了吉米仔脸上。
呵斥道:“闭嘴!我现在不想同你废话!
识相点,马上把电话打给丧泽,不要迫我今晚开香堂动家法!”
随着龙根呵斥声落下,茶室的门再度被人推开。
十几个握着砍刀的马仔一拥而入,将坐在椅子上的吉米仔团团围了起来。
吉米仔捂着被龙根打疼的脸庞,抬头环顾了四周几眼。
最后在龙根逼视的目光下,拿出了手提电话,拨通了苏汉泽的号码。
……
当苏汉泽赶到湾仔这处茶楼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本就昏暗的茶室,现在已经亮起了灯火,倒比下午时分,显得更为亮敞一些。
肥邓也赶回茶室,现在正坐在原先那张椅子上,困得直打瞌睡。
吉米仔的电话大约是在三点十分左右打过去了,苏汉泽答应马上赶到,结果磨磨蹭蹭了几个小时,直到下午六点半才赶到这间茶楼。
走进茶室,肥邓和龙根并排而坐,正面向茶室大门。
吉米仔则是坐在二人对面,耷拉着脑袋,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再看了眼外边走廊上一干气势汹汹的打仔,苏汉泽不禁嗤笑一声。
满不在乎的踱步过去,拉条椅子坐到了吉米仔身边。
全程一声不发,气得龙根直瞪眼。
“扑街!没大没小,哪个让你坐下了?!”
“龙根,给你面子叫你声阿公,千万不要蹬鼻子上脸!”
苏汉泽伸手抓起桌上的一个牙签盒,直接撇进了面前的茶碗里。
此举被肥邓尽收眼底。
一向沉稳的肥邓也不由得发火:“丧泽,长志气了!
趁我还未发火之前,自己把茶碗里的牙签挑出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邓伯,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没剔牙让你们去饮这杯茶,就算给足和联胜面子了!
先把茶饮了,不然大家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苏汉泽说着端着这杯丢落牙签的茶碗,摔在了龙根的面前。
气得龙根正待发作,却被肥邓一把拦了下来。
肥邓用一种锋利的眼神审视着苏汉泽,不由得冷笑一声。
“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话说的果然不假!
也好,龙根,晚辈敬茶给你,为什么不喝啊?!”
肥邓发话,龙根不敢违背。
只得愤然端起苏汉泽丢在面前的茶碗,浅尝一口,随后把碗再度丢落在桌上。
瞪眼望向苏汉泽道:“要你让尖沙咀的九家场子啊,你到底同不同意?!”
苏汉泽没有去理会龙根,他知道有肥邓在,和龙根交谈纯属浪费口水。
当下把目光放在肥邓身上,笑道。
“不知道邓伯钟意尖沙咀的哪些场子啊?”
肥邓听到苏汉泽语气轻松,只当他是向自己服了软。
当即摆正姿态,开始抛出自己理想的价码。
“丧泽,于情于理,你也是我们和联胜一手带出来的后生。
近段时间你在深水涉搞出了诸多名堂,这些数我也懒得去和你细算了。
你们年轻人喜欢爽快,我就说得直白一点。
我要你在佐敦道以南,尖东广场那边,分别匀出四家场子给我们和联胜。
剩下一家,我还没有考虑好选在哪个地方,等我想清楚了,到时候再告诉你也不迟。”
“邓伯,我看剩下这家场子选在哪里,就不劳烦你费神了,我已经替你想好了。”
“哦?说来听听?”
“我草!尖沙咀这边的场子,我是一家都没打算让给你们和联胜。
你们和联胜十几年踩不进尖沙咀一块地,现在动动嘴皮子就想从我这拿走九家场子,是不是太天真了点?!”
面对苏汉泽辛辣的嘲讽,哪怕是肥邓的脾气再沉稳,当下也按捺不住心头的火性。
他的语气开始冰冷起来:“丧泽,不给龙根面子,你也该给我点小小的面子。
你知道你和我这样讲话,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我不知道,我只怕今天你难以离开这间茶室半步了!”
一旁的吉米仔听得心惊肉跳,他不知道苏汉泽有什么依仗。
但是对比起苏汉泽来,相对在和联胜混的时间较长的吉米仔来说,他更清楚为什么面前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头,会在和联胜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
在社团里,威信这种东西,是需要鲜血建立起来的!
只是苏汉泽并没有被肥邓这番话吓到。
他甚至从口袋里摸出烟,自顾自的点燃一支。
随后开口对肥邓说道。
“邓伯,整个港岛社团,都传你是个最讲理的人。
你也知道吉米仔现在是我在撑他,明明说好了是约人出来饮茶,却把人扣在这里,这样做是不是太不符合你的身份了?”
肥邓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冷语道。
“你和我说这些没用,今天就算我把你们挂咗在这里,也可以对外边放话,是我在主持执行家法!
毕竟你和吉米仔,之前都在和联胜海底册上挂名的,不少人都是清楚的。”
“邓伯,你昏头了?
我们都被官仔森除名了,谁还和你们和联胜有什么关联,别来沾边行不行?”
“官仔森死了,谁又能证明你们被和联胜除名了呢?”
肥邓这回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他用一种吃死了苏汉泽的口吻说道。
“我知道你姐夫韩宾非常犀利,但是就是不知道他够不够胆,敢和我们整个和联胜对着顶。”
苏汉泽两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
开口道:“邓伯,既然你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我要是再不匀几家场子出来给和联胜,那是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
“你知道就好,年轻人张狂一点没事,最重要的是知轻重。
有时候适当收敛一些锋芒,对你不是什么坏事。”
苏汉泽认真的点了点头:“那好,我可以交出尖沙咀的场子给你。
九家场子太少了,为了表达我对邓伯你的尊重,我决定再多交九家出来!”
肥邓不由得错愕,他肥胖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不相信苏汉泽能说出这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