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便让杨菊把那个炉子拿出来,弄了一砂锅甲鱼炖上。然后又在大灶上做了一小锅红烧甲鱼。
为了这道菜,杨队长下了血本,出了整整二两豆油,顶得上城里一个成年人半个月的定量。
只是陈凡看着那点油星有点发愁,这么一点油,这甲鱼肉能不能好吃?
然后便听见脑子里“叮”的一声。
“初次传授知识,教学经验+20,当前教学技能LV2(20/50);做了两份甲鱼,厨艺经验+10,当前厨艺技能LV4(20/200)”
陈凡有点迷,教学等级竟然是2?我什么时候做过老师了?
第28章 病得不轻
陈凡仔细回想,自己这教学等级,会不会是把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带新人也算上了。要是这样算的话,就合理许多。
只是相比厨艺和禽言兽语,他对这个教学技能不太看重。
自己还是个黑户呢,最关键是来历不明,教谁去?谁敢让他教?
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教人做菜吧。
所以这个技能大概率没用,他便抛在脑后不去想。
红烧甲鱼不需要像清蒸那样蒸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但也要焖煮15分钟左右。盖上锅盖,灶膛里压小火慢炖,等待之余,便蹲在地上,在周围人诡异的眼神中,跟大黄狗聊天。
“汪汪~呜呜?”(吃了没有啊?)
大黄狗盯着他,“汪汪汪。”(没有吃)
陈凡,“嗷嗷~呜。”(待会儿给你啃骨头)
大黄狗,“呜呜。”(好诶)
说着就摇起了尾巴。
厨房门口,刘会计凑到杨队长跟前,满脸古怪地说道,“看来他病的确实不轻。”
杨队长眼神也有点复杂,“本来我看他办事有条有理,还知道搞学习、做甲鱼,就在想他是不是在装失忆,现在看来,脑子确实不大清醒。”
正常人逗狗,吹个口哨,弄出点声响也就得了。但是看陈凡,他在干什么?
竟然一本正经地跟狗子说话,说的还是狗话,这是人干的事?
黄保管员在一旁龇着牙,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算了,少说两句,反正跟狗说话也不耽误他给队里做贡献。”
凭空多了一道肉菜,还是可以不用放油就很美味的肉菜,这贡献比一个壮劳力都强得多。
可惜这甲鱼性凉,孕妇不能吃,否则的话,以后村里没人杀鸡,都拿甲鱼进补,鸡子拿出去卖,能增加多少收益!
厨房里面,刘掬匠倒是对陈凡的行为不以为意。
早年还允许办村宴的时候,他十里八乡哪里没去过,还跟着师父去过地委,不知见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人和事,陈凡只是喜欢跟狗聊天而已,他还见过拿狗当儿子养的呢,灾年的时候,别人是恨不得杀狗吃肉,那人倒好,宁肯自己饿着,一口饭倒有大半进了狗肚子。这才哪到哪儿。
陈凡跟大黄狗进行了友好的交流,成功获得3个兽语经验值,只要再来两天,就能把禽言兽语升到2级。
不知道2级能跟甲鱼聊天不?要是真能聊,自己还不好意思吃它。
很快他就想到解决办法。聊过天的都留着,只吃没聊过的。
没有手表,也估算不出时间,陈凡蹲得脚麻,便站起来活动两下,然后揭开锅盖,拿筷子尝了一口,连连点头,“软烂刚刚好,不能再煮了,起锅。”
刚才焖煮的时候,那香气就已经飘出去,勾起不知道多少馋虫。这时候锅盖揭开,顿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席卷而出,小孩儿都给馋哭。
刘掬匠也尝了一块自己锅里的,“嗯,好吃,就是有点硬,还没完全煮烂。不过这时候起锅刚好,带回去加点配菜再炖一炖,就烂软乎了。”
杨队长一听,当即转过身喊道,“排好队,分肉了啊。”
不需要多说,大家对这种事熟悉得很,很快一条长队就自动成形,都是按照刚才抢位的顺序来的,一点差错都没有。
那边刘掬匠给大家打菜,一人一锅铲,不管肉好肉坏,反正份量相当,不至于谁碗里多了、谁碗里的少。
杨菊端来一口大砂锅,将陈凡炒的那锅铲进去,随后便端着锅进了堂屋。其他人看着那一大锅甲鱼,只有人流口水,没人说闲话,因为这是昨晚杨菊自己去泥塘里挖出来的,谁要是想吃,自己去挖啊!
不一会儿,刘掬匠炒的那一大锅都分干净,他自己也留了一碗,让老婆端回家。等忙完之后,便准备告辞,杨队长拉着他就往屋里走,“你是师傅,怎么能走呢,今天就在这里吃。”
陈凡和姜丽丽则早被请到正屋坐着,手里还端着一只茶缸子,很巧,还是昨天的那只。
只是和昨天一样,陈凡还是没敢下嘴。
今天堂屋没有火塘,就一张大方桌,桌上一大锅甲鱼。
杨菊又用余火蒸饭炒菜,一口锅蒸饭,另一口锅利索地炒了一盘白菜一盘萝卜,算是沾了点甲鱼味,另外还有一盘糯米莲藕和一盘炒榨胡椒,也热了端上桌。
至于农村桌上必备的酱菜,现在却没有。
因为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是不能上酱菜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失礼二是寒酸,哪怕再没钱,随便去地里挖一颗白菜拔一颗萝卜,也比端一碗酱菜上桌强。
有客人来了,女人和小孩也不能上桌,杨婶在屋里摆了张小木桌,刚才就分了点菜,带着5个孩子在里面吃,哪怕最小的才四五岁小家伙,也不吵不闹,眼巴巴地看着那一碗肉,等着吃大餐。
姜丽丽也想跟进去,却让杨队长叫住,“我不管你从哪里来、背景怎么样,既然进了这条门槛,那就是我屋里的客人,哪家哪户有让客人吃小桌的道理?来,上桌坐。”
陈凡见姜丽丽满脸通红,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便帮她拉开凳子,笑道,“队长都发话了,伱还磨蹭什么,待会儿别惹队长不高兴。”
姜丽丽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杨队长笑着指了指陈凡,“说你精,你是比鬼还精,说你憨吧,有时候连一些常识都不知道。”
随即对着被邀请来的刘会计和黄保管员说道,“他连前几年是春季开学冬季毕业都不知道,你们说他憨不憨。”
陈凡咧着嘴呵呵笑,“我是知道的就精,想不起来就憨。”
他也不生气,本来农村人讲话就很直爽,更别说杨队长还是长辈,说几句玩笑话算什么,反而这才说明他没拿自己当外人。
刘会计也笑道,“队长,这个我必须要说句公道话,要不是陈凡脑袋出了问题,肯定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黄保管员拉开凳子坐下,“你看你就是不会说话,还脑袋出问题,人家就是生了病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我看你才是脑袋有问题。”
刘会计指了指他,“你脑袋才有问题,我不挨你坐,我跟三哥坐一起。”
说着便饶了个弯,坐在刘掬匠旁边。
陈凡看了看两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亲戚,就是不知道是亲哥还是堂哥,不过也对,这个村子总共就这么大,同姓是亲戚的概率当然很大。
一张桌子四条板凳,杨队长坐一条,刘会计和刘掬匠坐一条,黄保管员又坐了一条,而且还是坐中间,陈凡一看,得嘞,那自己也只能跟姜丽丽坐一条板凳了。
不过姜丽丽小心翼翼地缩在角落里,两人之间还能再坐个大胖子,倒也不用在乎影响不影响。
第29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众人坐定,杨队长看了看姜丽丽和陈凡,眉头微皱眼珠一转,转头对着房里喊道,“兰英,你出来陪小姜。”
然后对着陈凡笑道,“你就委屈一下,跟老黄挤一挤。”
陈凡拿着碗站起身,笑道,“能跟黄保管学习,那是我的荣幸啊。”
黄保管员笑得合不拢嘴,“到底是读书人,就是会说话。”
这时杨婶也走了出来,到姜丽丽身边坐下,小声陪她说着话。
这里讲农村女人不上桌,那也是要看情况的。
平常没有客人的时候,当然是一家人一起吃饭,女人小孩都在桌上坐。只有客人来的时候,才需要回避。
但是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客人,如果是男客,女主人就必须回避,桌子上只留男人吃饭喝酒。如果是女客,那就反过来了,需要回避去小桌子吃饭的反而是男人,由女主人作陪。
要是像今天有男有女,那男女主人都要上桌陪客。要不然一桌子男人喝酒,只剩一个女客发呆,多没礼貌。
至于有没有其他心思,就要问杨队长自己心里在怎么想。
等重新坐好,这顿饭才正式开始。
男人吃饭,首先第一件事当然是倒酒。
陈凡看着那巴掌大的酒碗,心里不禁有些发憷,别说他还想着这酒质量达标没有,就算是真正的茅台,也不敢这么灌呐。
眼看着黄保管员将一大碗酒放在他面前,陈凡赶紧说道,“我真不会喝酒。”
杨队长头也不抬,“哪有男人不会喝酒的,不会喝就学。”
陈凡沉吟两秒,“我胃不好,不能喝凉的。”
他记得外公说过,把差酒变好酒,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窖藏,第二种是温酒。
后来他还特意查过,窖藏也好、温酒也好,都是为了让酒里的甲醇挥发掉,不过经过窖藏的酒,口味更加醇厚,这点是温酒比不上的。温酒的优点在于见效快,只要酒热透,甲醛自然就没了。
如果不是怕露馅,他真想直接说自己酒精过敏。
听到陈凡的话,杨队长扯着嗓子就喊,“小菊,打一碗热水来,给你陈哥温酒。”
杨菊立刻跑出来,一阵风飘出去,再一阵风飘进来,陈凡面前就多了一只大海碗,碗里是冒着蒸汽的热水,一只小巧的粗瓷酒壶泡在热水里,手边还多了一只小酒杯。
咦,我那么大一碗酒呢?
黄保管员面前摆着两碗酒,笑得后槽牙都能看见,“听说原来卢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就只喝温酒,说是温酒更柔,还护肠胃。真是鬼扯蛋,喝酒就坏肠胃,未必温了就不是酒。”
陈凡深以为然,“那我还是不喝了吧!”
黄保管员端起酒对着他,“说别人呢,没说伱。你今天立了大功,来,碰一个。”
杨队长咧着嘴,“哎哎哎,碰就一起碰啊,你一个人碰算怎么回事,来来来,都端起来,走一个。”
陈凡摸了摸水碗,估摸着应该有五六十度,温酒最好是用五十度左右的水,不过现在天气冷,加上他担心酒里面有甲醇,温度还是高点好。
提着酒壶倒了一小杯,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熏得满屋子都是酒气。
杨队长顿时眼睛发亮,“哎哎,这酒温过之后确实是香啊,卢老太爷还真会享受。”
陈凡一听,当即提着酒壶站起来,“再拿几只小酒杯,都尝尝。”
杨菊立刻从房里跑出来,瞬间变出四只小酒杯,然后又飘进去。
四杯酒倒出去,这酒壶就空了一半,要是再倒一轮,壶就能空了。可惜,四个老酒缸唱了一口,觉得温过的酒太软,不过瘾,一口闷掉后,继续喝自己的。
陈凡看了看,剩下的半壶小酒差不多能有二两半,这点他还能接受。而且温过的酒度数会降低,那就更没问题。
两口酒下肚,杨队长几人便各聊各的,陈凡则忙着吃菜,顺便听点队里的家长里短。
什么黄老四家要盖房了,请了刘掬匠做宴席,备下的东西还不少,足足有6桌,还从后面7队的老唐那里打了两坛子酒,只怕这几年攒的老本都要搞光。
村口的黄老九昨天晚上又干了一架,那声音隔了三座屋都能听见。今天一上午都没看见黄老九的人,多半是被老婆抓破了脸,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连早上挖甲鱼都是他老婆去的。
已经生了5个女儿的黄老五还不死心,跑去大队部找原来做过和尚的李德柱,还提了一袋鸡蛋,真是鬼迷心窍。那李和尚自己都是个老光棍,哪有本事管他。
……
喝到酣畅处,杨队长端着酒碗指点江山,“黄老四屋里也苦,老的小的一大堆,那屋子还是解放(45年)那一年建的,到现在都三十多年了,已经成了危房,再不重建恐怕要出大问题。
黄老九那就是个没卵的货,当年你们黄家哪个不劝他,不要图张玉凤长得好看,就非她不娶,他们张家兄弟8个,屋里就她一个闺女,性子能好得了?都是咎由自取!
黄老五也是糊涂,女儿怎么啦?女儿跟儿子一样好,他就是老封建思想,只想要儿子传家,还去找李和尚,那李和尚就是装神弄鬼的东西,找他有个屁用,……”
黄保管员一边点头一边喝酒,随口还附和两句,等听了一段,顿时感觉不对劲了,怎么尽聊我们老黄家的事?你们老刘家、老杨家的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随即焖了一口酒,哈出好长一口酒气,痛心疾首地说道,“可不是吗,你们看看,黄老五一个,还有杨自红、刘德全,那是我们小队出了名的‘念儿狂’啊,搞得我们6队都成了卢家湾的笑话,太不应该了。
还有刘德武。刘会计,这不是我说你,你那个堂弟确实要管一管,好家伙,馋人家女知青都跑到公社上去了,那女知青是他能惦记的?人家迟早要回去上班、当工人,谁会傻了嫁在生产队哦,又不是背景有问题。”
好家伙,一顿输出,直接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