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备战！”
听到副师长的指令，军乐队停止吹奏行军曲，鼓声急促，各部迅速展开阵型。
目标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眼前，士兵们情绪亢奋，内心骤然升起一股杀戮欲望，他们握紧武器，等待军官们吹响冲锋哨。
下一刻，一个中年牧民前往矮丘，自称是部落首领，名叫伦秃，然后恭敬地跪伏在草地上。
部落的成年男性仅有千人，不可能战胜两千重步兵、三百骑兵，以及那种恐怖的新式武器。如果抛弃辎重和牲畜群逃跑，部落熬不过这个冬天。
战斗、逃跑，两个选择都不可行，唯一的生路就是投降。
即将到手的军功没了，底层军官和士兵骂骂咧咧，哈弗仑勒令他们闭嘴，然后微笑着面向部落首领。
“我代表皇帝接受你们的投降。”
行动开始前，指挥层对这方面有相关的预案。哈弗仑组织各连队的文书，统计人口和牲畜数量。
“四千人，五万三千只羊、两千六百头牛.看来你们的生活还不错，从巴尔干地区抢来的？”
哈弗仑感叹几句，派人通知主力部队，让他们赶紧把这个部落带回后方。
九月十日，一千游骑兵呼啸而来，带来了皇储的命令：
首领和四百青壮前往中军，听候调用，剩余的游牧民返回维塞加德山脉西侧，挑选一座木寨营地暂居。
“遵命。”
服从强者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则，伦秃接受命令，挑选出四百青壮年，跟随信使前往中军汇合，顺便带上五千头羊，作为给新主人的见面礼。
在维京骑兵护送下，剩余的游牧民调转方向，驱赶牲畜群折返西北。迁徙多日，他们到达一处正在施工的营地。
营地是一个标准的四方形，许多劳工忙于挖掘堑壕，堑壕深度大约两米，肥沃的泥土被翻出，堆在内侧，形成一道土坡。
土坡后方是尚未完工的木制寨墙，高约五米，中间是夯土，内外两侧是木桩，可容纳弓箭手在上面射击。
营地内部正在开凿水井，还有大量士兵正在建设仓库、营房，按照永备工事的规格进行施工。
战争结束后，遗弃的军营可以迁入居民，发展为一座城镇。
部落萨满小声询问：“这是我们居住的营地？”如果投降能够换来这种定居点，也不算吃亏。
“不，你们的临时住所在山脉西侧，规格和这里一样。”守备团中校放下锄头，递过去一瓶甘蔗酒。
他继续解释，“不过，等到战争结束，估计会让你们返回山脉东侧。届时，假设你们愿意从游牧转为定居，有可能获得山脉东侧的某座营地。”
接受伦秃的效忠后，皇储赏赐大量白银、酒水、染色布，并从伦秃口中得知周边部落的动向，于是派遣各分队追击。
一个多星期过去，伦秃顺利把另外四个邻居也拖下水，全部是人口为2000~5000的小型部落。
这些部落并非马扎尔人，而是佩切涅格人或者可萨人，属于居特汗国的外围势力，即使背叛也没有心理负担。
皇储询问四位首领，从而得到更多情报，他安排守备团在后方建设营地，野战部队继续前进，追赶那些迁徙中的游牧部落。
消息传至汗国的王庭，博尔肖的心情更加烦躁，借着酒醉鞭笞奴隶。
半年来，居特汗国吸纳了许多小部落，目前拥有十六万游牧民。三个马扎尔部落的领地位于盆地东侧，附庸部落被安置在西侧，再拖下去，这些外族人迟早全部投靠维京帝国！
事已至此，博尔肖必须有所行动，他以可汗的身份召集三大部落的部队，浩浩荡荡奔赴西部。
九月末，天色阴沉，无边的草浪翻涌着枯黄，两千多维京士兵照常赶路，哈弗仑在马鞍上打着哈欠，似乎在等待什么。
忽然，一队游骑兵仓皇返回，他们神情狼狈，坐骑的嘴角泛起些许白沫。
“骑兵！大队的草原骑兵！”游骑兵士官的嗓音沙哑，猛地指着来时的方向，
“东南区域，五英里外，大队马扎尔骑兵正在靠近，至少上万人！”
哈弗仑面色如常，吩咐两队游骑兵向主力部队求援，然后让剩余部队转换阵型。
事实上，广袤的草原藏不住秘密，维京人早已经收到汗国主力集结的消息。三天前，弗罗德召开作战会议，让某支分队担任前锋，引诱、牵制马扎尔人的军队，促成一场真正的决战。
哈弗仑遭遇过一次围攻，拥有相关经验，因此他的分队被选定为诱饵，执行这项无比艰巨的任务。
没过多久，车阵布置完毕，粮食、锡制水罐、军械等物资堆放在正中间的草地，马匹被集中栓在木桩上，不安地发出嘶鸣。
大地开始震动。
远方，一条细细的黑线隐约浮现，随即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迅速填满了整个视野。数以万计的草原骑兵奔涌而来，卷起漫天尘烟。
距离车阵数百米，骑兵集群如同撞上无形的堤坝，猛地向两侧分流。转眼间，他们完成合围，把两千六百名维京人困在车阵内部。
此刻，草原恢复平静，只剩下冷风吹动旗帜的声响，以及马匹的沉重喘息。
哈弗仑站在车厢板后方，注视着一望无际的骑兵集群，沉重的压力几乎令人窒息。他提高嗓门，鼓舞着众人的士气。
“别担心，殿下的援军明天就到。打完这仗，少不了你们的军功和赏钱！”
经历上次的战斗，新式武器的名声传遍草原，博尔肖派出两千奴隶枪盾兵，让他们缓慢靠近车阵。
嘭！
相距百米，车阵发出几道巨响，瞬间，奴隶兵的盾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命中，出现多个鲜血淋漓的缺口。
趁着盾墙松动，维京弓弩手发射箭矢，又射倒了上百名奴隶步兵，摧垮了他们的士气。
“别怕，别怕。”博尔肖安抚受惊的坐骑，脸色无比阴沉。如果要攻破这个车阵，奴隶兵和普通族人派不上用场，必须出动王庭直属部队和各部落的精锐。
这样做值得吗？
博尔肖犹豫不决，直到某个千夫长前来禀报。
“可汗，我们发现了维京主力的动向，预计明天中午到达此处。”
第406章 骑兵 火箭和车阵
听到维京主力的消息，博尔肖瞬间来了精神，他追问千夫长，“对面有多少？”
“敌人骑兵众多，我们没能靠得太近，估计有两万人。”
博尔肖拥有三万两千士兵，包括三大部落的军队，以及从沿途裹挟的附庸部落。
仅凭双方的数量，居特汗国占据绝对优势。但是，维京士兵全员披甲，还拥有邪恶的魔法武器，博尔肖缺乏决战的信心。
他抓着光秃秃的头皮想了很久，心生一计：
“不如这样，我们放弃这个车阵和敌军主力，袭击后方，切断他们的退路，困死这些维京蛮子。”
千夫长：“可汗，我们向西侦察，维京人每隔一段距离就修建营寨，拥有寨墙、壕沟，防御能力和巴尔干的城镇差不多。如果我们打不下这个车阵，同样无法占领那些营寨！”
随着博尔肖的犹豫，时间很快来到傍晚。他邀请众多首领在大帐饮酒，氛围尴尬，宾客们神色凝重，对于接下来的战争充满忧虑。
“你们怎么看？”博尔肖摩挲着黄金酒杯，把问题甩给下面。
博尔肖的真实想法是撤退，但碍于可汗的身份，不能明面上提出来，否则会折损他的威望。
最理想的情况是，首领们提议撤兵，博尔肖假意斥责他们的怯懦，随后，他尊重所有人的意志，无奈下令撤退
怀揣这种美好的想法，博尔肖满怀期待，只可惜等待很长时间，一直没人开口。
他重复问了一遍，“究竟是战斗还是撤退？”
依旧无人应答。
博尔肖压抑着怒火，随口点出一个老首领的名字，“秃牙，你的想法是什么？”
秃牙咳嗽两声，沙哑着嗓音回复：“您是神明选中的可汗，拥有无上的智慧和权威，我遵从您的吩咐。”
该死的老狐狸！博尔肖暗骂一句，询问秃牙右侧的瘦高个首领，“你怎么看？”
瘦高个端起酒杯，斟酌半分钟之后回复：“决战有决战的好处，撤退有撤退的好处，我觉得.”
扯了一大堆废话，瘦高个又把话题抛回给可汗，“无论您的选择是什么，我绝对服从。”
博尔肖逐个询问在座的首领，然而，放眼整个营帐，竟然找不出一个愿意为可汗分忧的“贴心人”。
所有人都想撤退，就是不愿说出口，害怕背负一个“怯懦无能”的名声。而且他们熟悉博尔肖的性格，这人最喜欢把责任甩给下属，有了诸多先例，再也没有首领会主动接受这种脏活。
终于，宴会在无比尴尬的氛围中结束了。
九月三十日，清晨。
博尔肖推开身上的斯拉夫女人，在奴隶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吃了些肉干、马奶酒，他再度召集首领们开会。
众人尚未完全落座，一个千夫长冲入营帐，“维京主力正在靠近，大约四个小时的路程。另外，他们还说”
千夫长欲言又止，在可汗的逼问下说出口，“维京人招募的叛徒和我们作战，让我们传话回来，说皇储很期待与您作战，他相信您是一个勇猛无畏的英雄，而非闻敌就逃的懦夫。”
此刻，博尔肖悲哀地认清一个事实，他没有退路了。假如不战而逃，自己的威望必然下降，统治迟早结束，还不如用三万大军奋力一搏。
“既然你们不反对出战，传我的令，全军出动，击败这个狂妄的年轻蛮子！”
上午七点，游牧大军解除包围，留下数百骑兵在车阵外围监视，主力部队前往西北方向迎战。
两小时后，双方在一处开阔的原野遭遇。
得到侦察骑兵的预警，弗罗德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他借鉴父亲撰写的兵书，让四个最精锐的步兵团布置在前方，左右各有两个团级空心方阵，后方布置多个车阵，由勤杂人员负责防御。
维京人的列阵速度很快，一切准备就绪，游牧大军抵达东侧战场。
博尔肖有三万一千人，绝大多数是轻骑兵，因此阵型散得很开，从南到北绵延超过三公里，阵型厚度超过三百米，近似一个面积庞大的矩形。
居特汗国没有系统性的书写文字，也没有旗语，传递复杂信息的方式只有口头传令，因此指挥效率很低。
等待几分钟，弗罗德发现远方的游牧大军仍处于混乱状态，他下令变更旗语，让一线的四个步兵团向前推进，两翼部队负责掩护。
另外，弗罗德还派出六个游骑兵营，袭扰敌人的左右两翼。
“遵命！”
六名营长接过命令，桑坦是第四游骑兵营的指挥官，负责袭扰敌人的右翼边缘（北侧战场）。
呼啸的冷风拂过脸庞，眼前是绵延无际的庞大军阵，桑坦举着旗帜冲在最前方，偶尔派出一支小队，让他们解决前方的游牧民。
马队内部，三分之一的战士没有携带弓箭，而是斜背着一个铁皮圆筒。
距离敌阵仅剩一千米，桑坦勒住缰绳，让众人下马，以最快的速度安放支架，呈四十五度发射角。
“快，点火，敌人的骑兵就要到了！”
士兵们手忙脚乱打着火石，点燃铁皮圆筒尾部的引线。
滋滋~
引线迅速燃烧，下一刻，铁皮圆筒喷射出浓密的白烟和炽热的橘红色火焰，它猛地窜出发射架，在阴沉的天空中拖着一道刺眼的火焰轨迹，尖啸着飞向远处的游牧大阵。
另外的游骑兵营也在点火发射，一时间，绵延数公里的宽大阵线，到处都能看到乱飞的火箭，有些甚至飞到一半，拐着弯往回飞。
游牧军队的占地面积宽广，超过七成的铁皮圆筒落入阵中，巨大的声势和尾焰惊吓马匹，显著加剧了敌人的混乱。
“别看了，撤退！”火箭发射完毕，桑坦没时间收拾地上的支架，返回车阵领取新一批火箭。
“这是什么？魔法？巫术？”万夫长们陆续反应过来，派遣大量骑兵外出拦截。
就这样，两军之间的空地，数目众多的马扎尔骑手和山地步兵、游骑兵打作一团。有些区域，游牧民挡住了维京人。还有一些区域的游牧民被击溃了，维京人抵近至射程内，继续用火箭骚扰游牧大军。
终于，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战场北侧的两个千人队自发进攻，怪叫着冲向维京轻骑兵。
“冲过去，干掉这些懦夫！”
附近的游牧民按捺不住，跟随友军发起冲锋，成千上万的马蹄践踏草地，扬起大量的灰黄色沙尘。尘雾与火药燃烧的白烟混在一起，逐渐遮蔽了战场北侧的视野。
居特汗国的中军，博尔肖站在辎重车顶端，眺望尘雾弥漫的北方战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急着派人前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