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第311节

  就听见外间突然响起了疾疾的马蹄之声,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传骑,向着涞源寨中军所在奔来!

  完颜希尹一把推开面前还等着自己示下的军将,大步走出敌楼之外。

  站在寨墙上举目而望,就见十余名传骑,背上背旗猎猎舞动,正疾驰而来!

  有传骑未曾进入涞源寨,就大声而呼:“西蛮子全线而出,大举攻寨!”

  完颜希尹一怔,顿时就转头大呼:“给俺披甲!阿里喜,把古鲁,跟某上前看看去!”

  无数号角,呜呜响动,远处一队队的定难军兵马,似乎铺满了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

  大地之上,山脉之中,尘土卷动,一队队的军马分途向着东面方向涌来。

  这些兵马着甲率极高,如铁流一般涌动,反射出一片又一片的金属光芒。

  完颜希尹叹了口气,他们最终还是来了,或许是已经探听到俺们金国大军南下的消息了。

  他知道,自己拼命的时候到了,金国的未来系于自己身上。

  好在这地方足够险要,以前是他们利用地形来阻拦女真甲士,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俺们占据地利了。

  成千上万的军马,钻入了蔚州千沟万壑之中,至少在同一时间,向着几十处军寨发起了攻击!

  动用兵马,何止一两万之多?而且还有大队,源源不绝的从西面而来!

  这场攻势,从天色未明就已然发起,在几十处军寨面前打成了一锅粥。

  这次全线攻势,定难军依然是不改“强”“硬”两点本色,在军寨面前死缠烂打。一队攻扑不下,则另一队又上。

  且顶着军寨,也构筑起营地,似乎在准备做长久围攻之势!

  完颜希尹自认已经布置的十分完备,宗翰也留给他了足够的兵马,光是契丹辅军就有七八万,还有整整八千女真本部甲士。

  自己完全不需要出去进攻,只需要守住防线,身后还有许多堡寨可以次第撤退,哪怕蔚州全丢了也不要紧。

  当完颜希尹赶到一个山势高处的烽火台上,眼前景象,一览无余。

  多少军寨之前,杀声震天。就见定难军如潮一般一层层卷上。而军寨之中,多少强弓硬弩,密如飞蝗一般发射。

  有的军寨中还有石炮,打磨好的石弹飞射出去,落入密密麻麻的攻方军中,就是一片血肉模糊。

  完颜希尹这些日子的担忧,突然一下子烟消云散。

  敌人既然全部都来了,担心害怕还有什么用!

  死战吧,为女真拼出一个光明的未来,为金国拼杀出一个机会。

  让俺们这些白山黑水里,吃惯了世上苦难的族人,也能到锦绣一样的土地上去。

  占据那些南人的土地,奴役他们的子子孙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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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

  从战事一开始,整个河东就被发动了起来。

  要是有人能俯瞰河东的道路,就会发现有数之不尽的民夫,正在各条要道上奔走。

  这种级别的动员,显然是把此战,当成决战来打的。

  定难军最初的目标,肯定是破蔚州而东进。

  只有这样,才能把蔚州下河北的这条关口,掌控在自己手里。

  一来可以阻击女真援军,二来还可以让女真兵马的补给线,被大大拉长,需要从更东边绕路。

  若是从蔚州撤兵,然后大军沿太行山进入河北的话,鞑子调头进攻,就等于是被两面夹击,腹背受敌。

  他们本来的目的,也是把定难军调出来决战。

  “鞑子这是欺中原无人。”陈绍和太原官员,登上城楼,看着从汾州出发,运抵前线的辎重队,笑着说道:“此战,就要打断他们的脊梁,叫胡马百年之内不敢南窥。”

  没藏庞哥在一旁问道:“曲端动了么?”

  其他人也很关心这个问题,陈绍笑道:“派出了一半人马。”

  “怎么还留了一半?”刘继祖没忍住,开口问道。

  问出之后,他就后悔了,节帅或许有自己的打算。

  好在陈绍没有在意,说道:“河东,也得有咱们自己的兵马坐镇啊。”

  这话说的就比较直白了。

  站在陈绍的位置上,其实他的敌人,未必就只有女真鞑子。

  各方势力,都要防着点,免得被人偷了家。

  他对大宋这帮子人,从来也没真正信任过,绝对不会留下一个空缺给人。

  而且女真鞑子,战斗力属实不错,即使是心中很有自信,也得做好万一战败的准备。

  免得到时候两眼一抹黑...

第220章 希尹:全冲我来了

  河东这地方,被称为“表里山河”。

  重要性无需多言,陈绍就像是一颗钉子,以云内诸州为帽,以河东为钉,牢牢地楔进了中原。

  再往下渗透哪怕半步,都能把陕西五路全部围住,隔断了西军和朝廷的联系。

  朝廷要给西军送粮饷,都要经过自己的地盘。

  这种局势下,也难免朝廷中的那些大臣,个个心存忧虑。

  对他们来说,陈绍远比女真鞑子还危险。

  因此,陈绍在全军出击之际,依然保留了一部人马,守卫河东。

  就如同在金国撕毁盟约南下之时,陈绍出兵暖泉峰,但依然留下了吴阶镇守大本营一样。

  乱世中,不能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任何人的道德操守上。

  陈绍看着远处的兵马,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回顾身边的官员,却个个兴奋,面色潮红,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其实陈绍只是想无伤获胜,没有一点风险的那种,但是对河东官员们来说,这种机遇,哪怕有三成希望,也得拼上一把!

  要是有五成希望,那就得豁出命来搏!

  如今七八成的希望,完全就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把握不住对不起祖宗。

  刘继祖小声问道:“代王,要不要把太原府兵,也派出去一些。”

  陈绍摇了摇头,说道:“还不到时候,我已经下令,一部分人马去河北边境。”

  被太行山隔断,河北一共有七个州,是直接与河东接壤的。

  也就是说,陈绍可以随时支援真定府、赵州、邢州、磁州、相州、卫州和怀州。

  女真鞑子,也可以从这些地方,进攻河东。

  但他们大概率不会这样做,因为肉眼可见的,定难军没那么好打。

  他们打汴梁的战略价值更大,也更容易。

  太原府兵的战斗力未知,虽然是经历过王禀的操练,还有在战场上和女真打野战的经历。

  但是与定难军主力比,还是欠缺很多火候,而且也没合适的将领。

  不是陈绍不信任河东本地武官,实在是他们没有在战场上证明过自己,如此重大的战事,不可能让他们去试水的。

  此时在怀州一带,倒是有一个人能证明一下自己了,那就是定难第一喷子曲端。

  曲端带兵来到武陟,沁河由此流入黄河,面对滔滔河水,他派人去武陟城,下令武陟知县陈升调集船只,在城池东部的沁河上架设浮桥。

  如此一来,可以少走不少的路程,曲端估摸着最少也能节省出十天时间来。

  此时走黄河,水流湍急,根本难以通行,而沁河是绕不过去的。

  但不到中午,曲端便得到了陈升的回信。陈用晟在信中言,鞑子南下,请他们速速去汴梁支援,却不提建造舟桥之事。

  曲端看完信,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怒火,脱口说道:“异族南下,这知县还敢推委避责,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贻误了军情,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说完就下令要带亲卫们去城中,这时候有幕僚说道:“陈升是崇宁年间的进士,人脉很广。”

  曲端根本不听,刚要带兵前去,却听有人汇报说怀州知州来了。

  他赶紧出去,只见一群人匆匆赶来,其中为首的一人身穿轻甲。

  曲端有些纳闷,大声问道:“哪位是知州?”

  穿甲之人加快了脚步,来到近前才说道:“我乃怀州知州霍安国。”

  曲端一看,此人必然是在军中待过的,一问之下果然如此。

  霍安国是从燕山府撤下来的,颇知兵事,见鞑子再次南下,早早就缮治器甲,组织兵马,准备在城中阻击。

  今日也是正在练兵,所以身穿轻甲。

  “我因见大军从此经过,特来相助,本官守城有责不便轻离,但将城中辎重送上一些。”霍安国看着曲端的手下,频频点头,他是个知兵的,自然知道这些人马的含金量。

  曲端赶紧致谢,说道:“这武陟的陈升,不肯为我建造舟桥,恐怕耽误了渡河时间。”

  霍安国大怒,骂道:“陈升,腐儒也!只因他族兄陈显大观年间曾任工部尚书,为人狂傲,不识大体!我和你一起去城中,亲自主持搭桥之事,这骑兵过河,恐怕一般舟桥不行。”

  “武陟原本是有桥的,上次鞑子南下,退兵时候给拆了。我屡屡上书,这一年过去,却迟迟没有修建起来....”

  在他身边,随他一起前来的怀州通判林渊道:“许是朝廷花销太大,没有银钱拨下。”

  其实武陟之所以没有修桥,是因为朝廷觉得鞑子肯定还会再次南下,生怕这座桥修起来,是为鞑子谋了便宜。

  怀州钤辖赵士谔是当地人,他指着远处的沁河道:“武陟东头那个渡口,天然便于架设舟桥,江心有好几处岛屿,将江面分作狭窄的数段,越窄的水面、架设舟桥越简单!”

  “好!”

  曲端带着一群人,来到武陟城下,城头的人得了县令的指使,本来是不给西北的这些蛮子兵开城的。

  但是见到知州亲自到来,还有怀州的通判、铃辖、都监等,都在城下,如何还敢不开。

  一群人来到县衙,却发现县令不在,只有一些吏目。

  见到这些官员前来,吏目们也不害怕,如今是铁打的吏目流水的官。

  虽然他们在官场的地位低,但都是本县的地头蛇,类似于宋江在郓城县。

  上次女真鞑子南下,怀州就因为靠近京畿,遭遇了洗劫。

  如今知县不配合去抗金的兵马,人人心中都有怒意,只是迫于职位压制不敢说话。

  如今能治他的人来了,这些吏目自然不会替知县遮掩。

  为首一押司道:“县尊在府上宴客。”

  “宴客?”霍安国气急而笑,问道:“是哪来的客?”

  “说是在东京时候,相好的一个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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