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189节

  只看那将台之下,贼人游骑惊慌失措来喊:“萧头领,官军,官军马队来了。”

  “什么?”中军萧让,惊恐而起,只问:“在那里?还有多远?”

  “来了来了,就在小人身后不远!”

  萧让连忙回头去看,当真一眼就看到了官军铁甲骑,先是一愣,当真是天塌下来了,却是再一看个真切,还好还好,天还未塌,三四百号而已。

  萧让连忙镇定,呼喊:“来人,快去知会朱头领,只说后阵来了官军三四百骑,请他速速带兵去挡。”

  自有令兵飞奔而去。

  后边,远处,轰隆之声隐隐传来,萧让一时有些惊慌了,头前看看,转身看看,头前又看看,转身又看看……

  便是犹豫,是走还是不走?

  朱仝回来了,也是一彪马军,四五百号,本是压阵的,是用来驱赶攻城梯队往前的督战队。

  此时拢来拢去,倒也拢得快,当真回来了。

  萧让心中一松,自我安慰,不急不急……

  片刻,朱仝打马到得将台之边,显然早也看到了远处三四百铁甲骑,额头早已皱在一处,路过将台,只管一语:“萧先生先行躲避一下。”

  就这一语,朱仝已然打马而过。

  萧让闻言,下意识当真就要下将台快走,却是心中镇定了好几番,有了冷静!

  如此千军万马在阵,他坐镇中军,当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岂能让这高高将台陡然一空?

  那若是让麾下千军万马看到,岂不军心大乱?

  不能走,当是稳坐高台,以镇军心,正是挥斥方遒意气之时,今日镇定,便是让千军万马都知晓这书生何当意气?

  只这一遭去,来日,岂不也是如吴学究一般,军令在手来行?

  将台不下,萧让抬头去看,只看千军万马攻堡寨,回头再看,又看朱仝铁骑去冲杀。

  这般中军稳坐,何等威势在身?

  只看左右令兵,那当真也是目光里带着敬仰!

  正该是这般!

  再回头去看,看那身后远处,两波骑兵,就要对垒。

  苏武当真来了!

  倒也只算寻常,这般冲阵,已然不知多少次了,心下丝毫没有初次上阵的那种紧张,甚至沉着之间,还能想得其他事来。

  便是想,若是许贯忠与朱武在身边,定是要来劝诫,不让他苏武亲自打马冲阵。

  其实苏武知道,两位军师话语很有道理,但他而今就是忍不住,手痒,好似有瘾一般。

  下次一定听军师之语,下次一定!

  却是苏武左手,还有一人,没羽箭张清,他也换了一批披甲健马,却是身后并无亲军,只一人随着苏将军来冲阵。

  满心憋着劲,手已然摸在腰间袋囊之中,袋囊之内,是一颗一颗掌心那么大的圆形硬石,五指一握,便是在手。

  贼骑已近!

  张清还下意识看了看苏将军,其实看不清什么,那铁兜鍪把苏将军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为何要去看,就怕苏将军注意不到自己出手的效果。

  却听苏将军忽然一喊:“张总管,来一手!”

  张清大喜,苏将军在看,手臂往后一甩,往前去送,手中硬石便是飞舞而出,快速非常。

  张清口中还有话语:“着!”

  “嘭!”

  当真说着就着,三十来步外,一个贼骑脑袋一顿,说倒就倒。

  “好绝技!”苏将军当真来夸。

  张清更是大喜,硬石又摸一块在手,再喊:“着!”

  十几步外,又落一贼,苏将军还有简短一个字:“好!”

  也是来不及说话了,已然接敌,苏将军亦是了得,只管那长枪在腋下而去,一进一退,便是一人捅落。

  只看苏将军那腋下长枪,再进再退,又进又退……

  眼前,几个瞬间去,只管贼人一个一个出现,尽皆落马。

  张清也是看得瞬间呆愣,却是手在袋囊里连连在摸,手臂不断挥舞,甚至都不需要如何瞄准,只管是飞石乱甩,便是打在甲胄之上,也是威力十足,甚至隐隐还能听得那肋骨断裂之清脆。

  一阵而去,张清恍然之间,发觉自己好似丝毫没有感受到压力,前后左右铁甲,竟是一个个了得非常,不知多少贼马错去,张清自己另外一只手的长枪,竟是一次都没有捅出去过。

  不是张清不会捅,是好似都用不着他来捅,只管让他飞石去砸,让他甚至有一种有条不紊之感,乃至还能让他在马镫上站起来砸。

  张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般军伍,真是好!

  几百贼骑错过而去,张清站在马镫上回头去看,贼骑四五百,便是一阵,大半马匹上,已然无人。

  看得张清是咋舌不止,再回头来,不远已然看到一个将台。

  众铁骑打马而过,张清看得一眼那将台,就看得那将台之上,一个儒生站在那里发愣,呆呆愣愣动也不动……

  就听身旁苏将军有令:“把那儒生砸下去。”

  距离已然有些远了,张清哪里还等,人更站高,手中硬石已然甩去,甩去一个远远的抛物线。

  “哎呀!”那呆愣书生,先有哀嚎一语,才捂着胸前应声而倒。

  苏将军大喊:“兄弟们,随我扎进去。”

  “随将军效死!”呼喊整齐划一,也不知是第一次这么喊之后形成的惯例,还是有军将私下专门交代过要这么喊。

  张清初次听来,那真是浑身上下,只觉得热血沸腾,脚底板的热血都往天灵盖去涌,便是立马连夹马腹,只怕冲慢半步。

  就看那曾头市的寨门早已洞开,一二百铁甲骑冲杀而出,五六百曾头市骑兵随之在后,已然正面冲入墙下贼阵。

  那骑兵冲出之后,曾头市里,步卒也出,呼呼啦啦喊声震天。

  要扎进贼军大阵,还得通过几条壕沟拒马之间不宽的通道,苏武更是一马当先在前。

  马匹稍显拥挤,无处可避,苏武座下踏雪乌骓宝马,只管迈开四蹄,哪怕头前有那贼军躲避不及挡住了去路,宝马也只管用披甲的胸膛去撞。

  那贼人一撞之后,身形往前去飞,七八步外才落地,马蹄带铁,踩踏而下。

  嘎啦嘎啦,不知多少骨骼碎裂。

  只待众多马匹而过,那人全身凹陷,身体已然与那地面平在一处,便是有那硬骨,也陷入了泥土里。

  身后不远,是那将台,朱仝已然打马而回,也不去追那官军铁甲,而是下马去看萧让。

  那萧让捂着胸口,口中只有“呃呃”之声。

  朱仝抱着他问:“萧先生,你可还好?”

  “呃呃……”萧让被张清飞石击中胸口,便是上下气早已不接,面如猪肝一般。

  朱仝连忙去拍打他的后背,重重拍得几番,萧让才猛然吸进一口气去,口中发出声音:“呃啊啊啊……”

  只待顺来这口气,萧让只觉得胸口剧痛难忍,口中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快走快走!带我逃命去也!”

  朱仝叹了口气,这书生,刚才明明叫他去避一避,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现在知道要逃命去了?

  朱仝把萧让抱起,送上一匹无主之马,吩咐左右:“快把萧先生带到远处去避。”

  便有人牵起缰绳,打马快走。

  只待做完此事,朱仝再看头前战阵,前后铁骑在冲,那本是攻城的阵型,已然好似被切割一般,大乱而起。

  朱仝不免又想起了头前,那苏武在梁山后寨,五百铁甲骑,来去驰骋,毫无阻碍,便是万人的大阵,也被他五百人搅得天翻地覆,一场大胜被搅成大败。

  又看今日,好似又要如此了。

  何以……这铁甲骑这般好用?何以苏武麾下,竟是有这般一彪无当的马军?

  再看曾头市步卒也压了出来,呼呼啦啦源源不断,不知几何……

  朱仝又看身边左右,四五百骑,与那苏武铁甲一阵,竟是只剩下不到二百人。

  这仗还怎么打?

  野战对垒……就一定不能与苏武野战对垒,万万不能,以后,永远不能!

  中计也!

  多少有些后知后觉,只因为头前没有时间去想,此时才想起来,中计也!

  苏武奸计,好骇人的奸计!

  唉……

  败了!朱仝知道,败了。

  梁山上下,几万人生死之事托付在手,公明哥哥抹泪相送,百般拜托,千般嘱咐,万般叮咛……

  到得此时此刻,皆付之东流……

  这还能如何是好呢?

  那出征的时候,朱仝也答了那话语,不成就提头而回!

  那就提头吧!

  朱仝上马,大喊一声:“走,随我去杀敌!”

  说着,朱仝一人打马,已然奋勇而去,左右之人,相随不少。

  只是朱仝一回头去,那留在原地没动的,竟是更多,当真许多人是一阵杀破了胆,怯懦了。

  朱仝不看了,只管闷头打马去,却是也知,左右之人,倒是又有不少勒马在停。

  军心……

  没了!

  朱仝不是狠厉人,当真不去过问,愿去就去,愿逃就逃吧……

  他自一人也去,不去又如何呢?

  朱仝一边打马,一边想得极多,不去,梁山末路也不远,回梁山,来日不免也是被拿住,大贼受审,兴许少不得千刀万剐了去。

  不回梁山,那义气在前,如何相背?一人去躲,这又能躲到哪里去呢?难道躲在那深山老林里当野人不成?

  这么背义而去,怎么得活?

  想来想去,更是笃定,那就提头吧!

  只看那官军铁甲骑在阵中乱搅,朱仝背后去追,竟是一时追不上,也是有自家脱阵的乱兵时不时挡住去路。

  勒马看了看方向地形,转头打马,便是正面去迎。

  只看得苏武冲阵而出,去了不远一处空地再集结,朱仝打马便是去迎。

  苏武显然也发现了……这一骑,当真只有一骑,不免也想起了那日浑人李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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