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府衙去报,就说又辨认出了大贼,乃军汉石秀与时迁辨认而出!”苏武如此吩咐一语。
三个活贼,石秀,时迁,皆是一脸惊讶看向苏武。
那军汉转头就去。
时迁愣愣来问:“将军……”
苏武只笑:“辨认贼寇这般小事,于某而言,何难?”
“将军当真知道这三人何许人也?”时迁还问。
苏武摇头:“不知,但要不得一两天,也就知道了。”
时迁自是不信,石秀更是不信,因为如今宋江麾下,多是来自南方江湖绿林,东平府的人,怎么可能认得出脸面?
那三个活贼也是把头一偏,只当苏武是无计可施。
却见苏武转头去,还有话语:“好了,今日到此为止,石秀兄弟你就好好养伤,时迁呢,你就好好照顾着石秀兄弟……”
说着,苏武带着众人就去。
屋内,只留石秀与时迁,时迁还疑惑开口:“那苏将军不会真的已然知道了那些贼人的身份吧?”
石秀嗤之以鼻:“只要那三人不开口,他如何能得知?”
“若是万一真知道了呢?”时迁又说。
石秀不说话。
时迁却还说:“万一那三人之中,有一人为了活命检举了呢?”
石秀忽然面色微微一变……
“兄弟,若真如此,那苏将军如此去传,传到府衙里,乃至传到东平府的百姓中,梁山之人必更是恨你我入骨,唯有杀之而后快了……”
时迁显然已然看懂了苏武所作所为。
“我石秀,这辈子,忠义为先,性命次之,他们只去传就是,大不了我……若是有机会碰到梁山之人,我自一死明志,岂能没有清白?”石秀忽然也有了几分激动。
显然苏武也知,石秀与林冲,完全是两个性格的人。
对付两人的办法,自然不同。
苏武显然要一个陷阵营,真正的陷阵营,不能是徒有其名的陷阵营,而是上阵之时,不论敌人多么强大,依旧能一往直前百死无悔的陷阵营。
那么,这个陷阵营的框架骨架,就得要石秀这种人,多多益善!
时迁看着石秀,便也只能叹气,他知道石秀兄弟就是这般性子,却也知道,那苏将军更不是好相与之人……
只待又过一日,屋外忽然来了许多人,吵吵闹闹,时迁立马起身往从那窗户缝隙往外看。
一众军汉,摆得十五具尸首,又是那三个活贼。
就看那将军苏武走到当场,开口就问:“哪个是在那江州浔阳江中杀人越货的船火儿张横?”
三个活贼,陡然皆是面色一惊。
连带屋里的时迁也是一惊,立马转头去看趴在地上的石秀,石秀也是面色大变。
就听石秀脱口而出:“他怎么知道?”
时迁立马转头来问:“当真有那船火儿张横?”
石秀一脸悲色,却又不答了。
就听门外,有那苏将军开口:“无人说是吧?刚才某问的时候,若是有人说了,倒也可以活一命,但现在晚了,因为昨日半夜,石秀已然说了……还有画像。来人,把画像取来,对一对,看看到底哪个是那大贼张横!”
时迁趴在窗户上看,果然有那军汉拿着画像来对,只是稍稍一对,一个膀大腰圆的活贼立马被众多军汉拉了出来,拉到苏武面前。
“你就是江州船火儿张横?”苏武俯身在问。
那张横似也硬气,抬头就说:“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州船火儿张横是也!”
苏武就笑:“昨日怎得不这么硬气?昨日可以行也更名坐也改姓,今日就变了?”
却听张横大骂一语:“石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时迁连忙转头去一看石秀,石秀也是大喊:“我石秀从来不曾出卖了谁人!”
“不是你还能是何人?我从江州远来,这里何人识得我脸面?”张横更是怒喊。
苏武却插话:“其实没什么,左右都是一死,有名有姓的大贼,不过是给某增添一些功勋罢了,张横你也不必如此气愤……”
却听屋内,石秀再喊:“我石秀对天发誓!”
“你还发誓,这画像都有,何以不是你?你不得好死!”张横连连在骂。
自真不是石秀,而是燕青,是朱贵,是燕青带着人去,是朱贵描述详细,燕青转述,是由衙门里的押司张真来画,再由燕青与朱贵确认。
这点事情,如今对于苏武而言,又算的什么?
要说苏武手段卑鄙,也不假,这个时代,乱世当前,家国沦丧,男人会死,女人为奴,不久之后,连皇帝都会被人抓去两个……
那些惨烈,何以能说?
大宋的皇帝,会被人脱光衣服,裹上羊皮,脖子系着绳索,在地上如羊一般,被人牵着爬来爬去……
这叫做牵羊礼……
什么皇后贵妃,帝姬公主……也不过是人家发泄兽欲的工具……
野蛮这种东西,只有野蛮才能战胜,这是华夏最屈辱的时刻,没有其他东西能战胜野蛮,唯有野蛮能战胜野蛮。
狠辣也好,毒绝也罢,就是不能有侥幸心理。
若是没见到女真人,苏武还有一些幻想,真见了,这些幻想也就没了,那辽阳城里,不只是女真的勇士,更是无数辽人的惨状,男人怎么死的,女人怎么活的……
这一幕,也会发生在大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不我待,升官,弄钱,强军……
苏武已然大手一挥:“来人,先杀张横,把他的头颅挂在城墙之上,挂上布幡,上书梁山大贼张横!”
死,有时候不那么可怕,死了还受辱,才能打击人心。
张横面目狰狞在喊:“石秀,你不得好死!”
武松大刀已来,还有话语:“你在江中杀人越货无数,你杀得人,人便也杀得你!”
话音一落,一颗脑袋就滚落在地。
屋内时迁,立马转头去说:“杀了杀了,当真杀了。”
石秀一声叹息,把头埋在了垫在地上的草席上。
“还有两个,砍了就是!”苏武话语又来。
又是两个人头落地,这两个人头,倒是没有张横的待遇了。
屋门又开,苏武走了进来:“又一大贼,又是功勋!石秀啊,忠义无甚不好,正直更是美德,你啊,就住在军营里,养着伤,这门呢,也不锁了,你就每日看着军中兄弟们来去操练,伤好了呢,你若有地方去,你自去……”
说着,苏武看了一眼时迁,只说:“你呢,照顾着你这石秀兄弟,你若是也有地方去,你也去……倒是这东平府里人来人往,说不定就有那梁山的小贼在外盯梢,你这一身武艺也比不上你那石秀兄弟,出了城,怕是走不远……”
说完,苏武转头就走,连带那十八具尸首,一并带走。
就看那城头之上,挂着头颅,写着:梁山大贼张横。
百姓们都往那里去聚,都喊:“杀得好,杀得好啊!”
“苏将军当真威武,又杀大贼!”
“这些贼寇,往后看到苏将军,便是要吓得两股战战夺路而逃!”
“这些贼寇,好逸恶劳,到处劫掠,该杀该杀!”
却是那梁山之上,又怎么可能收不到消息呢?
聚义堂里,依旧是济济一堂,却是一个个低头沉默。
倒是此时,又多了一个雷横,只因为郓城县的都头雷横刚刚在郓城县里打杀了人,被判了个刺配,半路上,去被朱仝又给私放了,如此,雷横也就上了梁山来躲避。
聚义堂里,自是晁盖晁大哥先开口,怒火中烧:“我就说,这些鸡鸣狗盗之徒,万万不可信!本还商量着,只待府衙去判,便是判斩,那也当往东京刑部核对,秋后才死,也还能想办法,若是判得刺配,更也还好相救……而今倒好,张横兄弟身份一露,有名有姓之大贼,当场斩杀……”
说完,晁盖自去看宋江,宋江便也开口:“晁大哥,都是我之罪也,实在不该如此莽撞行事……”
吴用也来说:“更是我之罪也,是我没有打探清楚消息,不知那府衙公人正是那日去那祝家庄提人……如此才一败涂地……”
李逵怒来开口:“怎么是两位哥哥之罪?俺看,都是那苏武之罪,是他苏武杀了俺们兄弟,找他报仇就是!”
却是李逵话语一出,只看晁盖也无言,宋江也无语,吴用更是稍稍低头,又去看那头前花荣燕顺,皆是不语。
李逵哪里懂得,只管又喊:“俺去东平府,俺去杀苏武那鸟厮,为张横兄弟报仇!”
说着,李逵当真提着两柄大板斧,起身就要去。
“铁牛!”宋江一身呵斥。
李逵自是脚步一止,埋怨:“你们不去,自也不必管俺,俺自一个人去,死便死了,何以受得这般鸟气?”
宋江换了语气:“铁牛啊,此事当从长计议……”
吴用也来说:“铁牛兄弟,稍安勿躁,听公明哥哥的就是。”
李逵又怎么可能不听公明哥哥的?气愤是气愤,只得站在原处,闷闷去气。
一时间,聚义堂里,气氛又沉闷了下去……
便是晁盖,此时此刻,又岂敢往东平府去捋苏武的虎须?前些日子在苏武面前求着饶过兄弟们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没有正儿八经的几千队伍,没有那些兵刃军械,何以与苏武争锋?
那苏武而今,麾下一彪马军,已然是一人三马,个个铁甲,就山贼这点乌合之众,如何惹得起?
说几句怒语,只当是怒语,真要做点什么,那就只能先是卧薪尝胆积蓄力量了……
气氛低沉,还是晁盖开口:“如今,山寨里人是越来越多,每日还有许多人来投,宋押司,吴学究,当是要想想办法了……”
换了个话题,也就是把刚才的那话题揭过去了。
这个话题,倒也正好,吴用便来开口:“而今,咱们山寨里,也算是兵强马壮,虽然不比苏武,但与其他州府而言,不在话下,如今这么多人,还到处派人去劫道,着实不是长久之计……”
宋江看了看吴用,点头:“是啊,不是长久之计,山寨里拢一拢,三五千人马不在话下,该寻个大地方,做一番大事来,如此,才是一劳永逸。”
晁盖就问:“押司想的是何处?”
不等宋江答话,吴用立马先说:“定是不能在东平府附近,乃至,最好不是山东地面。”
晁盖也来问:“为何要这般?”
吴用便答:“那苏武麾下一彪铁甲马军,一人三马,一日行那百多里不在话下,那苏武,六百里青州也去救,若是在东平府周遭,那苏武岂能不来?”
晁盖想了想,便是一口气叹去,点了点头,只问:“那该往何处去?”
却听门口有人来报:“禀告诸位哥哥,打听得来消息,朱仝朱都头因为私放了雷都头,县衙里判了刺配沧州。”
宋江立马与众人来说:“我等而今在还能在此处逍遥,皆因朱都头几番仗义搭救,如今,朱都头被刺配沧州受苦,朱都头本是义气之辈,更是一身好武艺,我等岂能坐视朱都头刺配受苦?此番,当速速想办法前去搭救才是,请朱都头一并上山来享福!”
晁盖只恨自己话语说慢了,立马也道:“对,定要请得朱都头一起上山来享福才是!眼前,此事最重要!”
宋江上前一拱手:“那此事我与吴学究带人去办,晁大哥只管坐镇山寨,此番定然把朱都头请上山来享福!”
吴用也上前拱手:“晁盖哥哥放心,此番定是小心翼翼,不敢再出差池,定把朱都头请上山来!”
“俺也去,俺憋得一身鸟气,定是要出门走走,也护着公明哥哥周全。”气呼呼的李逵,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