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二因为有专门的标记,所和郝三等四个同伴一起被被编进了军队。
柯思迪和两个师兄算是工匠,以前干的是裱糊纸扇的活儿,被送进了王都面粉厂修筛子。
柯思迪因为年龄小,而且勉强能写能算,所以被安排去负责统计维修数据。
不过无论他们干什么,现在都属于护卫军团的编制,都还算是军官体系,所以仍然继续住在一起。
一群人天亮就出门,到了天黑的时候才再次回到宿舍,然后直接瘫在了客厅里。
崔二和自己的几个同伴一进门就开始唉声叹气的抱怨。
“这大明的兵也难当了吧,哪有操练一整天的,我都快累死了。”
“怎么咱们都当军官了,二哥是连长,咱们都是排长了,怎么还要和大头兵一起训练?”
“妈的,上午练两个时辰,下午又练两个时辰,腰都要断了。”
“他妈的,这大明的军爷也太凶了,有人一点学不好他们就骂娘,有人不听话就直接鞭子抽。”
“现在还没有军饷,要不是能管我们吃饱饭,否则这兵真的没法当下去。”
崔二瘫在靠背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整个人更加的疲惫,但是似乎也了解的更多一些:
“你还想要什么?馒头玉米粥都管饱,还有咸鱼和白菜炖鸡肉吃?你在家干一天活能吃上这个?
“而且长官说了,也不是没军饷,只是我们这些逃难来的第一年没军饷而已,我们这是用饷钱和工钱抵船费。
“明年就会给我们发军饷了,一个月一张大明吴王金票,服役长了还会涨。
“吴王金票能到吴王金行直接换金子,说是比一枚银元还要贵不少,三张金票的军饷不少了。
“而且你们训练完了就歇着了,我陪你们练完了中午和下午又上了两个时辰的课,跟着教官们去读书识字。”
负责算账的柯思迪记的更清楚,这时候也跟着解释说:
“是的,工厂的师傅也说了,干满一年后每个月一张金票,干满两年每个月两张,满三年三张,管事再加一张。
“三张金票能换三克金子,价值超过四个银元,大明这边五十克是一两,五百克是一斤。”
军饷的事情普通管事和军官也说过,郝三等人听了崔二和柯思迪提醒就想起来了。
“对哦,三年之后就有四块银元的饷钱,再加上吃的是真的好,这样算起来还行,累点也都算是值了。”
“对了,二哥你刚才说啥?你还去要读书识字?当兵还要读书?”
崔二不知道是骄傲还是无奈的说:
“是啊,教练师的长官跟我说,想要当将军就要一直上课读书。
“要会算账,会写上面长官写报告,会给下面大头兵记功,会看地图和炮表以及命令。
“否则就没办法单独指挥队伍作战。
“你们几个也跑不了,只是会比我学的少一点而已。
“长官说了,未来的普通大头兵也得识字。”
郝三顿时抱怨起来了:
“这要命了,怎么在大明当兵还要识字,大明怎么这么的不讲道理啊。”
崔二似乎有能耐了,直接指着郝三就骂:
“郝三你有没有出息,让你识字还抱怨上了?以前自己识字可是要花钱拜师父的。”
另外个同伴也觉得还行:
“是啊,吃饭能够,还能吃上肉,还能识字。”
这时候柯思迪插嘴:
“可是……我们可能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了家了,也不知道爹娘他们怎么样了。
“这澳洲比一般的南洋还要远很多,写信都不知道能不能送回家了。”
一群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崔二搂住了外甥的肩膀:
“这里也挺好的,有好吃有好喝还有安稳地方住,你在老家也没有这种日子啊。
“舅舅攒点钱,你自己也攒点钱,过几年给你讨个老婆,给你老柯家传宗接代。”
柯思迪却摇头说:
“我还早呢,小舅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你都快二十岁了。”
这下子崔二也无语了。
崔二这奇怪组合的一家人,算是就这么在吴都安顿下来了。
未来的生活就是每天吃饭、训练、干活、学习。
没有功夫去考虑太多其他的事情,时间也一天天的过得飞快。
咸宁三十九年也走到了尽头。
在遥远神洲本土的山东地区,过去的这一整年几乎颗粒无收。
崔二一行人离开之后,济南和曹州府的粮食价格在入冬之后继续上涨,迅速突破来三十银元一石。
所有的粮商还都不会敞开了卖,仍然要找门路才能稍微买到一点点。
越来越多的农民和市民忍饥挨饿。
在冬天到来之后,灾民就算是想要离乡的逃难,也都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冬天过去之后,没有人知道山东各地死了多少人。
但这仍然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乾隆五十一年春,山东各府、州、县大饥,人相食。”
开春之后,山东和周边地区开始下雨了,这似乎是一件好事,旱灾似乎结束了。
但是去年秋冬饿死的人可不会凭空消失。
“乾隆五十一年夏,日照大疫、范县大疫、莘县大疫、莒州大疫、昌乐大疫、东光大疫,死者不可计数。”
这就是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在原有的历史上,泰州、通州、合肥、赣榆、武进、苏州等更暖和的地方,在乾隆五十一年开春就爆发了大疫。
但是这个世界大明朝廷,在去年大规模的持续救灾,这些地方没有出现大面积死亡。
皇帝还知道瘟疫的基本原理,才让这些地方得以幸免。
但是今年的大明同样不安稳。
崇阳、江陵大水,荆门、松滋大旱,房县、宜城、枣阳、阳春、罗田、麻城大旱,而后发生蝗灾。
大明朝廷和地方藩镇疲于应付。
熬过了咸宁四十年,到了咸宁四十一年后,北方的情况灾害稍微缓解了一一点点。
从集中爆发变成了分散爆发。
山阳大水,黄县、博兴大旱,宁津、东光、平度大旱,飞蝗蔽天,田禾俱尽,滕县大旱,微山湖涸,
南方大明境内再次出现了一个水灾高峰。
五月,宜昌、常山、庆元、南昌、新建、进贤、九江、临榆大水。
六月,江夏、汉阳、武昌、黄陂、襄阳、宜城、光化、应城、黄冈、蕲水、罗田、广济、黄梅、公安、石首、松滋、宜都、枝江大水。
七月,黄冈、宜都、麻城、罗田、荆门蝗灾。
今年整个湖北又是洪水滔天。
一年水灾接一年旱灾,已经来回循环了三次了。
大明皇帝和朝廷官员以及鄂国公左家,现在都已经彻底的麻木了。
第171章 应天府特大凶案
咸宁四十一年八月十二日,西历1787年9月23日,应天府城郊的一个小酒馆里面。
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等,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就着嘴简陋的下酒菜,喝着最粗陋的烧酒,吵吵嚷嚷的争论吵闹。
盛昌纺织厂的几个工人一边喝酒一边互相抱怨:
“这是仲秋节了,东家又没有发工钱,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天灾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今年湖北又他妈的发大水了,天天都有人从顺着长江飘下来。”
“湖北都闹几年了,现在那边还有人吗?”
“湖北人死光了也没用,还有江北的,还有浙江的,还有清夷那边山东来的,反正都是外地逃荒来的。”
“他妈的,都是那些外来的狗东西,给几个铜钱就也愿意干活。”
“想吃饭就去朝廷的灾民营啊,来工厂里面干什么?”
“我恨不得杀了这些东西!”
“都他妈的生孩子没屁眼,断子绝孙!”
盛昌纺织厂的几个工人正自顾自骂的热闹,但是旁边却有人听到了这些话,就拍着桌子站起来对吼:
“你他妈骂谁呢?咒谁断子绝孙呢?”
盛昌纺织厂的几个工人本来就在气头上,现在听到竟然有人主动出来犟嘴,那显然就是自己骂的那些人。
原本骂的最狠的工人,名叫刘二狗的青年,立刻站起来上前一步,伸手指着对方的脸大声吼:
“狗叫什么?爷今天就骂你这外地的狗怎么了?你这癞皮狗又能怎么滴?”
那边外来的工人脾气也不是很好,被几个本地的工人指着鼻子的辱骂,立刻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为首的一个壮汉,直接把手中的粗瓷酒碗拍在了刘二狗的脑壳上,然后用力论起拳头砸了过来。
刘二狗顿时就头破血流,但是却反而凶性大发,同样也挥拳朝对方打了过去,同时叫喊自己的同伴帮忙:
“兄弟们上,给我打死这帮不知道哪儿来的臭狗屎!”
其他的工人看到自己同伴挨打,同样酒劲上来的他们也都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上手帮着同伴打了回去。
刘二狗有同伴,对方也有同伴。
那边看着这边打起来了,也不问对错的出来给同伴帮手。
其中一个人直接抄起了凳子,朝着刘二狗身上用力的砸过去。
刘二狗下意识的用胳膊去挡,结果只听到咔嚓一声响:
“啊……”
李二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抱着自己完全断掉之后翻转的胳膊倒在了地上。
对面那人上头了,仍然不依不饶,论起凳子继续往刘二狗身上砸。
掌柜看到有人打架就马上站出来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