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楼上有隐隐的人影跑动。
城门处最多，五六十持着刀剑的海盗把城门推开。
十余名卫所官兵和海盗的尸体躺在地面血泊之中。
远远看到骑队奔驰而来。
城门口的海盗先是欢呼，后来惊疑。
高隆一伙，什时有骑兵了？
就在此时，范进长枪如蛟龙般直刺。
三十余骑跟随，马蹄飞踏，直接贯穿城门！
身后只留下大片的尸体！
飞马奔出一个半圆，回身，再冲！
诸多海盗在两次冲击中直接身死。
少量心胆俱裂，开始试图逃走。
城门处开阔，他们哪里跑的过骑兵？
也就是单方面的杀戮罢了。
混乱中，范进叫来李夫人，吩咐道：“尽量在这里多造声势，拖延时间，等我回来。”
“是，相公。”
“还有，一会诸村乡民来了，多点火把，将声势弄大，只说是范家骑队和乡民合力破来犯群盗。”
“明白了，相公。”
李夫人嫣然一笑。
三十多岁年龄，原本在流民营地里风尘仆仆，现在看来，居然是风韵犹存。
更难得的就是曾统制过万人，心智清明，经验丰富。
范进对她，相当放心。
吩咐过后，范进便是策骑向张师陆家中飞驰而去。
这么多天，这么多次的刁难和暗害。
到了该结帐的时候了。
……
“怎么喊杀声还是不太大啊？”
张怀远的房中，张师陆有点象热锅上的蚂蚁。
走来走去，完全坐不住的样子。
“现在他们应该还在范家抢掠杀人，哪有这么快过来？”张怀远好整以暇的道：“你得有些静气，不过我估计他们会派一二百人过来，把城门处稳住，范家那边解决了，他们会大股都赶过来的。”
“是是，祖父大人说的是。”张师陆陪笑道：“孙儿就是在范进身上失手太多次，这才有些担心。”
“他再强，能和好几百的海盗巨寇对抗？”张怀远好笑道：“你给我安心坐着，等好消息！”
“是是……”张师陆真的定下心来，脸上也浮现笑容。
多日仇敌死在海盗手下。
酿酒和白糖方子到手。
张家大发其财。
成为南海无可争议的第一乡绅世家。
自己乡试中举，不一定去会试，当一两任知县，回家享福是正经。
哎，想想就是开心……
不知不觉间张师陆睡着了，嘴角流下口水。
“砰！”
就在祖孙二人昏昏欲睡之时，张府大门，被人以巨力轰开！。
第八十二 原就不是池中之物
“怎么回事？”
祖孙俩同时惊醒，从花厅向外看去。
由于要防盗，张家大门也是堵起来了。
这时却是被人用暴力手段，直接打成了粉碎。
近门前的护卫，被碎屑木刺扎伤，一个个鲜血淋漓，惨叫着倒在地上。
“是范进？”
哪怕现在眼前是黑白无常，张师陆都感觉挺正常。
但眼前出现的是范进……
这踏马的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小三元？
你不是秀才？
你不是苦读十几年的书生？
你不是把文章写到无可挑剔，挂在贡院前被无数人品鉴传颂朗读-？
你踏马的是个武道高手？
这么说上次派去的海盗根本不是什么隐-藏的高手所杀。
就是范进干的！
张师陆一切都想明白了。
又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要疯了。
张怀远是镇定的多。
看着浑身浴血，震碎大门后提枪踱步走进来的范进，老头子眼神一凝，知道大事不妙。
范进来了，海盗没来。
这事大了。
“来的可是范文进？”张怀远一脸慈祥的笑容，笑着道：“老夫是洪武十一年秀才，十三年乡试中举，十四年中进士，距离也十六年了。老夫中秀才，举人时都四十余岁了，现在眼看花甲之年，家乡能有文进你这样的少年英杰，委实可喜可贺啊。老夫为官多年，朝中故交颇多，很快就要乡试，不管朝廷派的乡试主考官是哪位，老夫都自信能扯的上关系。文进，不必少年意气，有些争执在利益之争算不得什么……老夫不仅帮你中乡试，此后也不会再打你范家产业的主意，你以为如何？是不是能化干戈为玉帛？”
不得不说……张怀远真是一个老奸巨滑，心志也十分过人的强悍之徒。
想想也不奇怪。
在洪武朝的高压下，官员上朝都是战战兢兢，每天都与家人决别，生恐上朝后就没命回家了。
张怀远为官多年，平安无事。
不光是为官做人相当高明，心志也是锻炼的坚硬如铁了。
眼前范进斜提长枪而入。
长枪如毒蛇一般，将那些惨嚎着的张府的护院家丁一个个刺死。
二十余人顷刻间死的精光。
张怀远的话也就刚说完。
哪怕看着自家的护院和族人被人杀鸡屠狗般宰杀在眼前，张怀远眉头都没皱一下，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完了。
范进抖了抖枪尖鲜血。
脸上露出微笑来。
世间豪杰不少，或智计过人，或武力超群。
比如世间奇男子常遇春。
大明顶尖的军师刘伯温。
眼前这位？
算是什么？
最顶尖的官僚，厚黑学的大师？
还真有趣。
自己都杀上门来，为了他一个承诺？
长枪如闪电般一掠一挥，一个试图偷袭的张府武师，直接被洞穿！
一刺，一拔，鲜血迸溅。
那人瞬间死了。
张怀远面色冰寒下来。
眼前这少年果然不是言语可随意打动。
“老夫明白，结了仇不易化解。”张怀远叹道：“灭我一族，范文进你也有麻烦啊。不如这样，眼前张师陆，老夫嫡孙，事情都是因他而起，杀了他，老夫绝不追究，还会帮你遮掩此事，也不会误你前程，文进啊，你看怎样？”
“啊，祖父？”
张师陆如被雷击，他知道祖父说的是真的，因而浑身战栗起来，但看向范进的眼神，还是充满怨毒之色。
“不必了，我自家会善后。”
范进展颜一笑，说道：“还得谢谢老先生招来的海盗，事后算在他们头上就好了。”
张怀远心一沉……
接着就看到枪尖雪亮，奔自己而来。
明明相隔几十步，范进竟然缩地成寸一般，瞬息便是。
长枪带着大力，直接洞穿了这白发老者。
拔枪，抖动枪尖上的鲜血。
看着老头子眼中生机断绝。
范进没有丝毫不适，枪尖一拔，抵在了张师陆的咽喉上。
张师陆浑身战栗着。
“张兄，原本我们缘分不止于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