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相助,里应外合,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们就如见了血的苍蝇,很快汇集起来,向着北门外猛扑而去。
洪武年间的广东,群盗汇集,被朱元璋称为难治,就是因为这些大小不等的匪乱。
这好几股海盗,聚集起来有五百多人。
虽然衣袍破烂,脸有菜色,体形多半瘦弱,手里的武器也很拙劣,但他们这十几二十年来一直和官兵战斗,在海上和别的海盗势力相拼。
还有海外的其余国家的势力。
几乎隔一阵就得与强敌以死相拼。
所以海盗们都凶性十足,彪悍残暴,身上都有一股凶戾之气。
正因如此,在范进望气之时,可以看到大团的黑红气息。
……
“祖父大人,那帮家伙已经溜出门了。”
第一通宵禁的鼓声已经敲响了。
在鼓响之后,街道上就几乎没有行人停留了。
酒楼早就关门。
四处一片黑暗。
只有少数人家会点灯。
当然更不可能有路灯之类照明。
加上天空无星无月,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张师陆一脸兴奋赶到张怀远的书房,禀报着最新的情况。
张怀远原本半躺着,此时也是霍然起身,沉声道:“集结家里的男丁护院,发给兵器,谨守门户。这帮海盗,进城后容易良莠不分,我们没戒备,他们一样敢抢我们。”
“是,孙儿明白了。”
吩咐过后,张怀远脸上才露出笑容来:“这一次荡平范家庄,抢夺酿酒和榨糖的工坊工人,咱们张家也能酿果酒,榨白糖,家族富贵,指日可待。”
“孙儿对这些还好,最想看到的就是范进身首异处。”
张师陆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生而富贵,几乎没吃过任何人的亏,却在范进手里接二连三的饮恨败北,张家颜面大失。
所以利益什么的,张师陆无所谓,他是一定要看到范进被海盗杀死,这就足够了。
……
“嗯?喊杀声?”
“不对,是海盗!”
已经起更,林尊在批阅着一些公文。
听到动静后,披衣端坐的林县尊眉头紧皱,猛然站起身来。
近来靠着范进等人的倡导,县衙收入了几千贯钱。
虽然和预计的相差极远。
林县尊还是尽量拨付款项给漏泽园和养济院,还有惠民药局。
也拨付了几百贯,征召了几千人的徭役,重修南海往广州府城的道路。
至于更多的规划实施,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县尊也没有办法。
这也就是洪武年间的官员了。
到了永乐之后,官风就为之一变,大家宁愿少做事,不出错,不出事为最好。
“来人,来人!”
林县尊面色铁青,神色严峻。
喊杀声是从城里传出来的。
说明是有大股海盗杀来,他们是要里应外合,攻占南海县城。
林县尊怒道:“好大胃口,也不怕撑死!”
有县吏匆匆赶进来,林县尊立刻道:“赶紧击鼓,征调县城在册民壮,三班衙役齐集县衙,另外敲锣,令各家严守门户。再派人到南海所,他们还有几十人留守,请这些人过来和我们会合,天亮后平乱!”
林县尊年富力强,经验也较为丰富。
半夜廝杀,根本不辨敌我,天亮后,民壮越集越多,乡绅大户也出人,到时候或是死守待援,或是清剿海盗,视情形决定就是
“是,县尊大人。”
县吏也知道事态紧急,赶紧向外跑去传令。
过不多时,轰隆隆的报警鼓声响了起来,鼓声急促突兀,刺破了原本宁静的夜空,原本些距离城门较远的人家听到鼓声后,也是听到了城门处的喊杀声。
整个南海县城,立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
“用封门石,赶紧将门先堵上。”
魏文谦临危不惧,先取了自己的佩剑,抽剑在手。
然后集结族里的男子,二十多人聚集起来,一半人背着弓矢,爬到屋顶和望楼,临高戒备。
剩下的丁壮男子,拿着刀剑,用沉重的封门石把大门堵死。
魏文谦也是爬上了望楼。
这时城中人家陆续点亮灯火。
魏家所处的地方多半是士绅世家,各家都在聚集男子堵门防备。
远处的平民百姓家里就凄惨的多,男子们乱哄哄出门又进门,想找寻一些东西堵住自家单薄的木门,又是感觉无用,惊惧之下不少人怒吼叫骂着。
妇人没头苍蝇一样跟着进出,很多人开始惊惧尖叫,哭喊出声。
老人们都走出家门,叹息着坐在街头,他们不惧生死,只希望0.5用自己挡住海盗冲向家门的脚步。
孩童们则是因为大人们的惊惧慌乱,也是忍不住哭起来。
很快,城里此起彼伏,要么是惊叫,要么就是哭嚎声。
海盗是什么德性,所有人都知道。
他们冲进城来,对很多家庭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
群盗从傍晩时起身,到子夜之时,走了四十余里。
不少人疲惫了,但南海县城在望,所有海盗还是相当兴奋。
不封刀,烧杀抢掠,金银,粮食,肉,女人。
想到这个,所有海盗都激动的两眼放光。
这时候半轮弯月在天空。
隐隐能看到几里外的南海北门城楼。
几个盗首聚集起来,他们估算着,张家要诛除的那个范家庄,距离不远了。。
第七十九章 状态加持
淡淡的月光铺满大地,象是给所有的一切披了一层霜衣。
海盗们可没有闲情逸致打量景致。
高隆,吴复,刘磊,三个盗首各领一百多人,聚起了这支五百余人的队伍。
他们原本是潜藏在壕镜澳等诸多岛屿上。
官兵大股进剿,他们就藏身小岛,或是分散逃离。
然后慢慢再聚集。
到洪武中期之后,海盗的日子越来越困难。
主要是失去了兵源和补给。
因为寸板不得入海,所以海盗日子也难过。
有抢掠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
高隆也是有名的悍匪大盗,看了看前方,沉声道:“应该就是在道左,还有半里左右。”
“姓范的小子可把张怀远老头得罪狠了,这一次把咱们都请过来,没有一两千银子,他家咱们也不能放过。”
“得了吧。”高隆冷然道:“那老头比狐狸还奸,咱们的人前脚出门,他后脚就召集丁壮,堵门戒备,不死几十号人别想冲进去,何苦啃这硬钉子,再说有08这么个大乡绅在后头,咱们也能知道朝廷动向,留着不比得罪了好?”
几个盗首也是点头,确实是如此。
张怀远任职时和他们打过多次交道,不敢说明着勾结海盗,但张怀远给海盗放些消息,然后利用海盗做些脏活,大家各取所需。
就是这一次动静有些大,海盗们也是感觉到,张怀远和张家,怕是被这叫范进的秀才相公给惹急眼了。
“上次我派徐良带十来个兄弟去解决这范进,居然失了风,全死了。”
“谁下的手?”
“不知道。”
高隆目光森冷的道:“范家庄,我要鸡犬不留,替徐良一伙兄弟报仇……”
“要留些工坊的工人,张老头要人家的酿酒榨糖的配方……”
“走吧,老子等不得了,咱们杀过去!”
五百余人,浩浩荡荡的杀向前方。
再走一刻钟不到,就能痛快的杀戮和抢掠了。
听说这范进搞的买卖日进斗金,家里定然藏着不少金银和铜钱。
这一次总算能搞到不少好处,弟兄们都早就按奈不住了。
……
春蚕食叶般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再近些,就传来人低语说话的声音。
甚至还有肆意吵闹和说笑的声响。
范进心思清宁而平静,没感觉丝毫压力。
毕竟是一群盗贼,在海上,可能这些人还能堪比蛟龙,毕竟大明海盗是相当强悍的所在。
洪武初,逼得朱元璋这样的强势帝王不得不颁布禁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