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汉勋贵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第52节

  “李思延……啊!是你小子啊,我记得,我记得你,是当时让老朽怼的说不出话的那个吧。”

  老者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指着他,笑呵呵道。

  “额…那个是陈农,当今的太仆,并不是学生。”

  “老朽说是就是!”老者显得颇为气愤,他最不想承认的就是自己记性不好。

  “是,是,老师说的是,那正是学生。”李思延无奈,但只能笑着顺从。

  老师的身体很差了,心情一定要尽量平复,太学无论如何都是离不开太学令徐胄的。

  “嗯,这还差不多。”一只眼睛失明的徐胄十分满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因此就想要多看看,看看这个奋斗一生的地方,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徐胄在一名博士的搀扶下转向了下方的学生们,看着一个个朝气蓬勃的面孔越来越满意。

  “好,好啊,这都是儒学院的学子啊!日后都能担当大用!”

  “那个老师,这里是法学院。”一名博士凑了过去,小声提醒。

  “哦哦哦…管他什么儒学法学的呢,知道老朽叔父怎么说吗?儒法儒法……本就是一家,应该不分彼此才对。”

  徐胄其实十分厌烦儒法两党的争斗,他年轻的时候当然知道政治需要这一方面,但年纪大了就不怎么想动脑子。

  和平共处才是正道。

  “老师教训的是。”满头白发的博士根本不敢顶嘴。

  这句话在哪都是大逆不道的,但问题这点徐胄说的!而且还是引用圣师徐恭,谁敢反驳?说个不字就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原来是师公啊……下方的太学生们这才恍然大悟。

  哐当。

  突然,徐胄身形一软径直摔了下去,所幸被一旁的博士们接住。

  “快叫医师,快叫医师!”

  顿时,整个学堂炸开了锅,太学令徐胄晕倒,绝对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大事!

  不知有多少学子会因此而悲痛万分,九卿之中不知有多少是徐胄的学生,或者受过其提拔,他们之所以亲近徐氏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别的不说,河南徐氏就会经历一场大地震,超然的优势荡然无存。

第94章 打压徐氏,由盛转衰

  景新三年六月五日,前太常、太学令徐胄暴毙身亡,享年七十六岁。

  一时间,儒林法坛经历了一场大地震,这位德高望重的太学令逝去,无疑是一场沉重的打击,可以说这即是灾难,又是机遇!

  就如同昔日徐恭逝世一般,一次名扬天下的机遇!

  徐胄出殡的那一刻,无数太学生自发的跪在地上相迎,十里长街,甚至还有一些人自发辞官为其守孝。

  影响非常可怕,就连皇帝刘据都亲自为其哭丧。

  当然,他们这么做除了是感念徐胄一生的功绩之外,更多的其实还是为了自己扬名!如果出了名,对于日后举孝廉,升迁都有莫大的好处,虽然大汉是以儒法治国,但名声这个依然非常重要。

  很多时候都是起决定性因素的,从举“孝廉”这个名字就能看的出来,想要进朝廷做官,道德还是更加重要。

  贤能这个东西没有特定的标准,什么叫贤?什么叫庸?无非在于怎么说,道德就不同了,基本有着特定的标准。

  天下人有目共睹,也更容易服众,当然也不是不重视,相对而言的。

  徐胄的官职不算太高一生都只是九卿,但威望却极其的可怕,很多担任过三公的高官都是其学生,比如刘屈氂,陈农,九卿、太守、刺史这些就更是数都数不清了。

  这就致使他的权力能做到丝毫不弱于三公的地步,某些丞相都要敬上三分。

  刘彻行事霸道,却唯独让徐胄几分,刘据此次也是为了加强自己在文人那里的口碑,以后更好的征辟人才。

  “兄长…”徐晔跪在灵位前,早已是泪流满面,他的旁边是堂弟徐南,两人再度摒弃前嫌,一同为兄长守孝。

  徐胄虽然本质属于河南徐氏,但他这个人素来不承认家族分裂这件事,对于清河那边同样有所帮衬。

  或者说,以他的名望什么都不错就能起很多作用,徐晔拜相,也是太学集体推荐的结果,本来刘彻是不打算这么早提拔的。

  毕竟,徐家人做官,一做就是半辈子,其余臣子就没有机会了。

  现在徐晔在朝中的势力可谓如日中天,因为刘据需要他来抗衡大将军,虽然霍去病本人摆烂,可依然被忌惮。

  徐南被扶持起来,也是这个意思。

  “兄长…”

  徐晔跪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从小叔父外出打仗,他们几个孩子都是徐胄带的。

  长兄如父,这句话两人有着切实的体验,即使辞官隐退,也依然帮助家族在太学中运作。

  以至于徐氏能保持自己超然的地位。

  徐南同样默然,哀痛溢于言表,他向来不喜欢哭泣,只有父亲病逝时才有过短暂的流泪。

  “徐相,徐骠骑节哀吧,老师也不希望你们为他伤心。”

  两鬓斑白的太学博士其实心里更加悲痛,但却不好直接哭出来。

  太学已经能够离开徐氏的扶持了,可这份情义不会消失,第一批的太学博士几乎都去世了,现在的,大多是徐胄亲自教出来的。

  身披白衫的禁军齐刷刷涌了进来,站在一旁,刘据也来到祠堂祭拜。

  徐胄不是他的老师啊,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其实刷名望倒是顺带的,自己贵为当朝天子,难道还会缺少人才投奔吗?

  至于史书评价就更不必说,史书取决于你的功绩如何,就算名望刷的再高,也难以掩盖昏君的事实。

  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老师,您保重啊。”身为天子的刘据居然是直接跪了下来。

  “陛下这不合适吧……”

  徐晔还想劝慰,但被刘据当场回绝。

  “这有何不合适?子跪父,徒跪师,天经地义,就是天子也不能违背这伦理纲常啊,朕说过会守法,就同样会守德!”

  这番话得到了一众太学博士的一众好评。

  明君啊!日后一定要好生宣扬。

  刘据磕了一个头便站起身来,旧时代的英雄已经几乎全部离开了人世,新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如今朝堂上清一色都是新的人,老人已经被淘汰了。

  ………

  随着武帝刘彻多年的穷兵黩武,国库日益空虚,已经支撑不起多么庞大的征战改革了,大汉的格局几乎定型。

  刘据终其一生做的都是休养生息,企图让大汉的国力重回巅峰,再次恢复昔日文景盛世的壮举。

  高帝立国,文景奠基,武帝改革,而他需要做的就是为父皇擦屁股了。

  征元三年,大司马大将军霍去病去世,享年四十九岁,车骑将军霍光继承其位。

  徐晔被加封为太学令,徐氏的威望再度达到了鼎盛,累世公卿,四世三公。

  可谓是风光无两,这是历史上第一个丞相世家,每一代人都会出现丞相的高官。

  征元十五年,骠骑将军徐南病逝,其嫡长子徐宁承袭其爵位,成为新的清河徐氏家主。

  征元十六年,丞相徐晔病逝,其子徐濡承袭爵位。

  此时徐宁已经是御史大夫,徐濡官拜太尉,注定将再次兴盛一代,皇帝对于徐氏依然有着绝对信任。

  至少刘据依然对其相当依赖,只是太子刘洵就不好说了……

  徐氏门生遍布天下,累世公卿,手中无论是资源还是威望都相当可怕,特别是太学令这个身份,如今是徐濡担任,几乎做到了世袭。

  因为刘据并没有接着让徐氏教导太子,因此刘洵对其有着些许忌惮。

  敌视不至于,但是制衡压制的心思愈演愈烈,私下曾不只一次和老师霍光商讨。

  对此,徐濡有所察觉,但却毫无办法,他们无法插手立储一事,徐家能一直保持不败,就是因为对自己认知相当充分,永远不做超出臣子范围以外的事情。

  刘据作为实权皇帝当然不是不知道,所以对于徐濡等人也是警惕了起来。

  儿子和大臣之间,他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刘洵打压徐氏的想法,他不支持,但也不反对,毕竟没有哪个帝王会希望臣子如此做大。

  这种格局一直持续到了征元二十三年,刘据于未央宫驾崩,并着徐濡徐宁霍光等人为托孤大臣,其中霍光为首席大臣,全权辅政。

  太子刘洵在皇帝入葬后继承皇帝位,改元本始,大赦天下。继位一个月便在霍光等人的帮助下坐稳皇位。

  遂加封霍光为大司马,持征北大将军符节、佩戴相印,总揽朝政,以此来抗衡强大徐党。

  但是他们首先目标还是要削弱那股强大的影响力,也就是从太学入手。

  只要太学在手,徐氏就会如同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依然无法改变门生故吏遍天下的现实,官职皇帝最不在乎,这是最廉价的东西。

  唯一能令这位九五至尊动摇的,只有两样东西,兵权和声望。

  兵权能颠覆皇权,声望则能迫使皇帝让步,甚至操纵皇位废立,都是绝对不允许的。

  因此,刘洵感到如芒在背。

  未央宫中,刚刚登上九五之位的刘洵颇为忧愁的坐在上首,手中握着酒肆,天下罕见的美酒都感觉索然无味。

  景新二年,徐晔曾经提议将太子秘密散在民间,并暗中保护,令其品尝人间疾苦。

  刘据咬着牙采纳了这个意见。

  因此,如今的刘洵深知百姓疾苦,重回太子之位之后,他更是对于徐氏的力量有了更深的认知。

  一个在民间朝廷皆拥有极大威望的巨无霸,势力遍布军政学三界。

  徐氏子天然就比普通勋贵做官要简单,只要稍微做一些事就能举孝廉,轻轻松松的坐上拥有实权的官职。

  刘洵的忌惮不无道理,汉室春秋昌盛时他们没有想法,可皇权薄弱呢?谁能保证自己能人才辈出几百年。

  旁边陪酒的,便是如今的大红人,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权力出奇的大。

  领导南北二军,还持征北将军符节,佩戴相印,虽然不及昔日的徐恭徐贞,但也相当可怕了。

  “陛下可是在忧虑徐氏一事?”

  霍光当然知道刘洵为什么担忧,压制徐濡徐宁易,压制徐氏就难了,他们积累百年的可怕声望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削弱的。

  至少,没个二三十年根本见不到成效,甚至都不只,这种体量已经不是短时间能撼动的了。

  泼脏水?太学可是徐氏的地盘,学生万万不会相信。

  “唉…朕并非敌视他们,只是他们的力量太过雄厚,连朕都感到了恐惧啊。”

  刘洵怅然道。

  霍光笑了笑,说道:“臣给陛下指一条路,要动徐氏,需先动太学!否则无论如何都伤不到根基。”

  “太学?唉,徐家在太学经营多年,就连较为分散的讲武堂都被那徐宁的门生渗透,谈何容易。”

  刘洵摇了摇头,他不是没想过,但实在太难了,谁都做不到。

  “陛下莫要忘了,儒法之争啊,其实自从没有了徐胄老先生,这徐氏对于太学的根本影响力就已经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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