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国舅 第30节

  与其琢磨如何才能住上宿舍省房钱,还不如想想怎么当上国丈更靠谱。

  ……

  ……

  张家父子俩一起去找张麟。

  但因张麟不过是一介游商,住所经常变换,即便有他之前的书信,打听半天也没找到人,甚至连附近住的同乡也都问过了,被告知不清楚有这号人。

  “莫不是你姨丈吹牛,实际上他未曾到过京师,或是未在京师盘桓多久?”

  张峦有些无奈。

  费了半天力气,人也没找到,回去后不知怎么跟婆娘交差。

  毕竟自家婆娘还等着在京城认亲呢。

  “爹,走吧。”

  张延龄早就不耐烦了,捂着肚子道,“饿得咕咕叫了。”

  “行。回家吃。”

  张峦知道如何才能省钱。

  父子俩穿过京城弄巷,走了四五里路,直到张延龄觉得双腿不听使唤,才算到了家。

  没等进院子,就见到有马车停在那儿,随即马车上的人下来,正是沈禄。

  “汝学?你怎在此?不是说今日有公务么?快进去坐。”

  张峦赶紧上前邀请。

  沈禄笑着道:“有闲暇就过来看看,是否有缺漏的地方……总要尽地主之谊。”

  张峦道:“汝学你这般热心,倒让我不好意思了……走,一起喝杯茶。”

  三人进到院子里,沈禄随即又让人抬进来一口箱子。

  “这是?”

  张峦先前就看到了,故意不问,直至东西进了院子才开口。

  沈禄道:“都是一些日常用度,望不要见外,多是些旧物。”

  “既如此,那就谢过汝学好意了。”

  张峦充分发挥了厚脸皮的精神,来者不拒。

  等二人进了书房,沈禄正要与张峦商议事情,等看到墙壁上挂的家谱,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那代表张氏祖宗。

  张峦瞥了一眼,连忙道:“还没来得及收拾……延龄,来搭把手。”

  随即父子俩一起把家谱给撤下,由张峦卷好,跟牌位什么的放到一起,塞进空箱子里。

  这样张延龄也就有理由在旁听听他们说什么。

  “来瞻,昨日我回了一趟银台,你猜怎么着?我遇到了李侍郎,就是那位在宫里都能说上话的李侍郎……他问及我这两日去处,我便如实与他说了,提到你,他说回头或会召见。”沈禄笑着说道。

  张峦惊喜无比:“早就听说过李侍郎的大名,连他……都知道我了?”

  在张峦看来,这是件非常荣耀的事情,就像是祖坟冒青烟般,值得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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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后续沈禄要跟张峦谈一些机密事,小辈在旁矗着不合适,张延龄被老父亲无情地赶了出来。

  梳着简单的圆螺双髻,一身窄袖短襦装扮,整个人显得清爽干练的张玗围着条围裙从灶房出来,一双晶晶亮的眸子望向书房那边,似乎对里面谈的内容很关切。

  张延龄宽慰道:“姑父这次来,并不是谈姐姐的婚事,姐姐不用太过担心。”

  “呸。”

  张玗一撅樱桃小嘴,蹙眉斥道,“谁说我关心这个了?人不大,鬼主意倒挺多,爹娘也偏心,姐姐跟大郎都在卯着劲干活,为什么偏偏你游手好闲,啥都不用干?”

  张延龄拍了拍胸脯,笑嘻嘻道:“因为我年纪小,又有通天的本领,完全不用在做力气活上证明自己。今天我去国子监,陪着爹爹认识了一个同样在国子监读书的官宦人家出身的同窗,要不要……我帮姐姐说说,看看对方家里是否有适龄青年?”

  “呸……姐姐的事,几时轮到你来操心?”

  张玗气呼呼说完,正要转身走,突然觉得这样似乎对弟弟不太好,回身歉意道:“延龄,之前你不是说要让我去应选太子妃吗?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张延龄摇头道:“没有,没有,姐姐还是要去应选太子妃……伱就当我胡扯吧。今日姑父前来拜访,事情很可能跟东宫太子有关,等下我还要跟爹好好说道说道呢。”

  张玗叹气:“嗨,说你什么好呢?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你就是个小屁孩,家里的事你都做不了主,还要操爹爹和姐姐的心,搞得好像你已经当了官一样……朝廷的事用得着你来做主?对了,娘给你做了新衣服,就放在床头上,稍后你回房试试。”

  “知道了。”

  张延龄顿时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跟以前不一样了,笑容堆满了一张小脸。

  ……

  ……

  等送走沈禄,张峦带着几分感慨,携张延龄回到书房。

  “爹,姑父跟你说什么了?”

  张延龄问道。

  张峦道:“你曾跟为父提过,那个李孜省乃陛下跟前近臣,权势熏天,如今连他都知道为父大名,说有机会的话会召见,为父真是好生荣耀。”

  张延龄道:“仅仅只是知道名字,对咱没什么实际的好处,我就想知道姑父后来跟爹说了什么,看他一副有事相求的模样。”

  张峦想了想,摆摆手:“不提也罢。”

  这话不由令张延龄翻了个白眼。

  啥你就不提了?

  活脱脱一个大军师就在你面前,免费帮你出谋划策,你居然不用?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爹,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由我来问……姑父是不是跟你说,李孜省有什么事托你去办?诸如在什么天相之类的事情上,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张延龄直言问询。

  张峦惊讶地问道:“你小子偷听?”

  张延龄道:“这很好猜,李孜省靠方术获得陛下赏识,他肯纡尊降贵,说明他有这方面的需求,而且还很强烈。”

  “嗯。”

  张峦点头,“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儿啊,你姑父的确是向为父求证,看看为父是否懂得星相卜算风水之说,测国运吉凶。

  “可是……我哪会这个?我跟他说,就连治病防疫之事,我也是偶然自古书上看到,运用于实际中,算不上什么家学传承,除此之外我只会写几篇圣贤文章,对于风水之说一窍不通。”

  张延龄摇头,不无遗憾地道:“爹不该这么说。”

  张峦诧异地问道:“你这话是何意?难道让为父夸夸其谈,不懂装懂?

  “延龄,你年纪小,不晓得这官场有多凶险……李孜省是靠方术获得陛下赏识,若为父贸然说懂,那就等于是自动成为他潜在的政治对手,为父如今不过只是个监生,凭什么跟他斗?”

  张延龄问道:“爹,你是不是太过高看自己了,你有什么资格成为李孜省的竞争对手?”

  张峦大为光火:“你个混小子,拿老子开涮呢?”

  张延龄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李孜省作为朝中高官,背景雄厚,会把爹这样初来乍到的监生当回事?但爹在防治痘疮方面,又表现出举世无双无双的本事,他才会想从父亲上得到些什么,以便跟他的竞争对手斗法。

  “父亲充其量算是李孜省手头可资利用的底牌之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要知道他的政敌遍布朝野,父亲你说是不是太过高看自己了?”

  “你到底想说啥?”

  张峦云里雾里。

  张延龄道:“你不但要说懂,还要说对奇门八卦风水星相之说有过深入研究,能从星相变化上推测祸福吉凶,让他有求于你。”

  张峦脸上露出苦瓜色:“你小子在说什么胡话?为父对此毫无涉猎,你让为父在李孜省面前吹牛皮,让他揭穿,让为父下不来台,甚至被其打压?这样做有何好处?

  “这可不是为父一个人的事,还牵涉到你姑父,以及张氏一门,还有为父苦心获得的一切。你……你……气煞我也!”

  张延龄问道:“若父亲知道马上有灾异发生,要不要跟李孜省提?”

  “知道也不提。”

  张峦瞪了小儿子一眼,道,“我好好治病救人,读书,将来在国子监顺利结业后谋求外放做官,提这些有失读书人的体统!”

  张延龄道:“那父亲可知,陛下为何会对灾异之事如此关切,甚至屡屡问询李孜省,让他不得不求助于民间能人异士?”

  张峦摆着一张臭脸:“为父不知,也不想知。”

  张延龄面色严肃:“因为陛下想更换太子,却又怕发生天灾人祸等异象,让他下不来台,所以多番求教方士,从他们口中得知未来的祸福吉凶。父亲若能提前上报灾异,帮的并不是李孜省,而是当今太子。”

  “你……你说什么?”

  张峦一脸惊讶。

  显然以他的格局,想不到这件事背后的因由。

  张延龄道:“你一定觉得孩儿是在胡言乱语,那孩儿就不说了。若父亲想明白了,回头咱父子再详谈……父亲该好好想一下,到底要不要出手帮太子一把,让太子感念你的恩情……儿先退下了。”

  说完,张延龄不理会老父亲瞠目结舌、一副恍若见了鬼的怪异表情,转身扬长而去。

第42章 投机取巧

  自从父子俩谈完话后,张峦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张延龄也不惯着他毛病,见老父亲几次想过来缓和关系,他都故作姿态,直接把老父亲晾在一边,让张峦颇为尴尬。

  一直等吃完晚饭,张峦看张延龄试穿新衣,笑着道:“夫人,延龄穿这一身挺不错的,我打算给他雇个先生,好好教他学问,将来走科举,出人头地。”

  金氏道:“那感情好,就是不知他是不是学习的材料。”

  张玗赶紧帮腔:“娘,我看弟弟行。”

  张鹤龄在旁抗议:“爹,为啥不给我找个先生?我也想读书?”

  张峦板着脸教训:“老大,你没那天分,就别浪费家里的钱了……现在家里没个进项,要省着点过日子。你弟弟脑袋瓜灵活,比你强。”

  “他强?”

  张鹤龄瞅着弟弟,非常不服气。

  两个月前,兄弟俩还是一对卧龙凤雏,半斤八两,怎么现在就分出高下了?

  明明以前都是我带着弟弟玩,他什么都听我的,这世道转眼就变了?

  “延龄,伱进来,为父有话跟你说。”

  张峦说着,转身进了正堂。

  张延龄瞅了瞅金氏,金氏不知父子俩白天的过节,推了儿子一把:“还愣着作甚?快去跟你父亲说说,读书是好事,错过可惜了。”

  此时张延龄才收拾心情,进到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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