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哥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没什么好事。
才来京师没几天,就已经搞出一堆打手来了?
你也没钱招募人手啊!
你自己名利地位什么的都没到手,别人凭什么供你驱驰?
其中恐有隐情!
算了,咱还是跟去看看吧,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想到这里,张延龄赶紧跟上兄长的步伐,他对这个不着调的大哥一点儿都不放心,生怕他被人利用了。
覃云一看架势不对,也急忙带了个弟兄跟上。
兄弟二人出了街口,就见到七个半大小子正坐在路旁的早餐摊上,他们用三条长凳围住一张八仙桌,桌上摆了个盘子,盘子里是两个面饼。
“来了,来了!”
几个人一直盯着张家所在街口的方向,见到张鹤龄现身,全都站起身往这边迎来。
张延龄没有靠前,他隔着张鹤龄有个十来步的样子,连覃云想过去盘查那些小子也被他给拦住了。
“吃早点呢?几个铜钱,拿去花吧。”
张鹤龄走到桌前,瞬间就融入了这群人的小圈子,然后随手往桌上丢了三四枚铜板。
张延龄忽然想起,这还是昨天下午见到大哥时,被其讨去的铜钱,原来是用来“招待”这种货色。
看看年龄,这群人基本都是十四五岁模样,有个小的大概也就十二三岁,脸上犹自带着几分稚气,也不知他们跟张鹤龄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
“老二,来来来。”
张鹤龄坐在单独为他准备的长凳上,见弟弟还站在远处,不由伸出手打招呼。
张延龄这才与覃云一起近前。
几个小家伙看到有穿官服的人过来,全都战战兢兢地站起,立在那儿不敢动弹。
“怕啦?跟你们说,以后随着我,吃香喝辣,我姐姐马上就是东宫太子妃,以后我家就是外戚,我父亲是国丈,我是国舅爷……”
张鹤龄在那儿显摆开来。
在这个早点摊打下手的一个糙汉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问道:“哎哟,看不出来这位还是个官家少爷呢……敢问您家是姓万,还是姓周?”
张鹤龄反问:“为什么不说姓张?”
“姓张?”
那糙汉听了一脸迷糊,“天子脚下,话可不能乱说,国舅爷的帽子太大,就怕你戴不下。说吧,喝粥还是吃饼?”
说着,糙汉已把桌上的三文钱摸起来揣到兜里去了。
“你们看看吃什么?”
张鹤龄对几个小的说道。
“吃饼。”
显然这几人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全都是市井小子,喜欢吃干的不喜欢喝稀的。
几个饼放上桌,还没等张鹤龄招呼,几个小子就争抢起来。
……
……
“老二,看看咋样?”
张鹤龄得意洋洋地走到弟弟面前,朝张延龄显摆道,“看看他们,个顶个的精明能干,以后跟着咱,就算是去见周国舅什么的,也可以撑撑场面……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怎么样!”
张延龄看那几个小子如同疯狗抢食的模样,不由皱眉摇头:“大哥,你哪儿找来的孬货?不磕碜吗?”
“我路上捡的啊……这几个小的居然敢抢我的钱,幸好那天有周国舅的人帮我挡了下来,随后我看他们贼头贼脑盯着我,就跟他们说,以后跟着我混,有肉吃有酒喝,随后就让他们今早在这里等我……”
张鹤龄挺直腰杆道。
张延龄心想,你这招募打手的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
随便路上找的?
果然没有花钱……
行啊,大哥你甚至不用他人投效,自己就主动跑去招揽人才,看来你很有当大佬的风范嘛。
要不怎么说大明历史上,外戚之家拉帮结伙出门械斗的恶名能落到你头上呢?
“哥,我脑袋疼。”
张延龄突然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面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
张鹤龄闻言变得紧张起来,疾步上前就要摸张延龄的头,关切地问道:“可是先前被人打过的后遗症?让我瞅瞅。”
张延龄一把将他的手撩开,怒声质问:“你还记得你弟弟我出门被人打过?你的那套打架逻辑,放在兴济那小地方都不管用,在京城能奏效?你带着这几个孬货出门,能干啥?”
“能打架啊,看他们多机灵……”
“除了机灵还有什么?如果对面是哪个官宦公子哥,带十几个人拿着棍子或是兵器过来,你找来的这些人有几个会替你拼命?”
张延龄继续追问。
张鹤龄咧嘴笑道:“就是撑个门脸罢了,你还以为我真傻到带着他们去找人搏命啊?”
张延龄再指了指身后立着的覃云,问道:“你说要是覃百户站在你身边,一个可以顶这七个了吧?”
覃云在旁听了,不禁有些懊恼。
拿我跟市井小混混相比?
一个比七个,我也不觉得光彩啊。
“啊?”
张鹤龄愣了下,随即一脸不解地问道,“他是当差的,咋可能一直守在咱身边?”
张延龄道:“你也知道官身才好使?如果你真有本事,以后有机会为朝廷效命,进个五军都督府,或是入锦衣卫当差,身边带上扈从,哪怕就几个,出门都可以横着走,何必整这些有的没的?”
张鹤龄摸了摸弟弟的额头:“嘿,病得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行了行了,难怪爹总说你,没个大志向。”
张延龄彻底放弃规劝,无奈道,“哥,你那性子该改改了……这几个,你做下选拔,最多留下一两个,负责看门护院。”
说完,张延龄转身就要带覃云离开。
张鹤龄在背后叫唤:“老二,你到底抽的什么风?为兄做什么事,用得着你来教?”
覃云一边跟张延龄走,一边回头笑道:“张大少,其实你家二少爷说得没错,这京城地界,你找来的这几个小子可护不了你周全。谋个官身,比啥都重要。”
“不知所谓。”
张鹤龄骂骂咧咧,“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手下,每一个都有用……哼,你以后出门遇到麻烦,别来跟我借人。”
说完张鹤龄又朝那群人走去,招呼道,“来来来,别客气,赶紧吃,吃完才有力气跟我出去做事。”
168.第168章 未来皇后的信任(求票)
168.
不再理会兄长,这厮正沉浸在成功招募到小弟而沾沾自喜中,张延龄苦笑着摇摇头,与覃云一起往家门口走。
半道上覃云宽慰道:“二少爷,其实这也不怪令兄,您府上骤然显贵,以后前来投效的人比比皆是。”
张延龄叹道:“那不得花银子吗?养闲人可不行……就算是有人主动投效到府上,也要能办事的才可。”
覃云听了一阵新鲜。
这张家老二还挺有做生意头脑的嘛,连招募门客都想从中牟利?
张延龄道:“如果我家真要招募一批人,覃百户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二?”
覃云一听,咋个意思?
让我帮忙给你找打手?
专业不对口啊!
“我就随便说说,如果覃百户有什么相熟之人,觉得值得信赖,以后可以往我家介绍一下,毕竟我们在京师没什么势力,家里还是蛮缺人手的……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他们就是了。”张延龄笑眯眯说道。
“好。”
覃云虽然觉得为难,但还是点头应允下来。
二人回到张家门前,张延龄并不着急进去,他不时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似乎在为某件事的发生做准备。
覃云陪着站在他身后。
过了不多时,就见到有马车往这边驶来,待到府门前停稳后,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沈禄。
沈禄行色匆匆,见到张延龄劈头盖脸便问:“延龄,不知令尊人在何处?”
张延龄简单见礼后笑着道:“爹在家里蒙头睡大觉呢……昨天熬到很晚,姑父有要紧事找他?”
沈禄看了看覃云,意思是有外人在说话不方便。
张延龄道:“覃百户办事踏实,乃诚实可靠之人,有事尽管说便可。”
沈禄听了一阵别扭。
心说,我要怎么做事,用得着你一个小辈来提点?
随即他便释然了,叹道:“宫里发丧了……安喜宫万妃娘娘,今日一大清早已……薨逝。”
覃云双目圆瞪,他先看看沈禄,再打量一下张延龄,脚下不自觉后退两步,似乎是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消息。
“姑父快进去找我爹吧,这个消息他已经牵挂好久了!”张延龄神色淡然,右手虚引,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覃云目送沈禄急吼吼冲进沈府大门,转向张延龄:“二少爷,您看……”
“覃百户,劳烦你派个人去照看一下我大哥……你知道他性格太过执拗,我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张延龄冲着覃云说了两句,便不紧不慢跟在沈禄身后进了门。
覃云赶紧道:“二少爷您放心,令兄那边就交给小的,您忙您的便可。”
……
……
随着沈禄登门,张家迅速热闹起来。
张峦几乎是被张延龄从被窝里给揪出来的,随便套上身衣服就出去接待客人。
金氏听说有喜事临门,也是赶紧安排人手烧水冲茶,几乎把沈禄当祖宗一样招待。
沈禄客套地道:“嫂子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更不要忙着张罗茶水,我就是过来跟来瞻说上两句,然后马上便要带他去见李侍郎……这会儿李侍郎还未出宫,等赶过去估计就差不多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