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物美价廉……瞧这话说的,没想到你连俏皮话都说得这么溜,不愧是我儿子……”
……
……
张延龄准备亲自去拜会一下柴蒙。
以覃云所说,最近柴蒙没来家中拜会,可能是觉得张府的门槛不低,被连续回绝两次后就不好意思再来了。
恰好这个时候张鹤龄带着他的跟班回到家门,在台阶前有模有样地训斥。
张延龄本在跟覃云闲聊,看到这副模样,不由好奇地走了过去,问道:“大哥,几天不见,你的七匹狼就剩下一头了?”
张鹤龄一副悔不当初的神色,叹息道:“唉,早该听你的……这群人真不是什么好材料,跟我出去打架,还没等动手呢都跑得干干净净了,害得我差点儿折在那儿。”
“哥,你跑去打架?”
张延龄很惊讶。
果然还得是你啊。
人到京师没几天,街路你还没摸熟呢,就开始搞街头斗殴那一套?
“为什么呀?是谁跟你有怨仇?还是谁没事瞪了你,让你看着不爽?或者谁抢了爹给你刚买的靴子,你奋起反击?”
张鹤龄摇头道:“什么为什么?想打就打喽……这不打架,谁认可你?你以为我不出手,京师那些混账王八羔子就会给咱好脸色瞧?
“就说这城北,出门吆五喝六的家伙就有不少,个顶个都是什么官家大少,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非要跟他们过过招不可。”
张延龄给张鹤龄翘了个大拇指。
还是你牛逼。
咱们家还没正式起飞呢,你就敢跑出去四处树敌,也不知是你心大,还是脑子少一根筋,简直是哪哪儿都不对!
张延龄摇了摇头,又看看硕果仅存的那小子,问道:“这位是……?”
没等张鹤龄回答,那人满脸堆笑,谄媚地道:“小的常顺,一路走一路顺,两位小爷都是未来的皇亲国戚,京师天子脚下那也一定是路路顺。”
“我擦。”
张延龄有些惊讶,“小伙子挺会说话啊……家里干啥的?”
常顺恭敬地回道:“小的父亲和母亲都是牙子,小的兄长也是牙子,小的有个姐姐乃京师有名的冰人。”
张延龄点点头:“可以啊,一家二道贩子?”
张鹤龄好奇地问道:“啥叫二道贩子?”
张延龄无奈道:“中间商,赚差价,就是他们家干的这一行,俗称牙子。这位常兄弟,看样子你们家在京师挺有势力的啊,是不是人口、房屋、田宅、铺子这类生意都有所涉猎?”
“是啊。”
常顺笑着道,“能认识两位张家小爷,乃小的无上荣幸,您看二位以后需要招募个看家护院什么的,再或是买些丫鬟,置栋宅子,甚至是买几亩闲田,直接找我就行了。您二位是京中的显贵,小的绝对不敢收您二位的银子,只求能赏口饭吃。”
张鹤龄笑道:“老二,你看我收这人,会说话吧?”
张延龄点头嘉许:“行,大哥,我看这小子有前途,以后可以好好栽培栽培。”
覃云在旁听了也直乐,笑呵呵问道:“这就是二少爷您所说的以人生财吧?”
“啥叫以人生财?”
张鹤龄又是一脸迷糊。
张延龄笑着没作解释,反而对常顺非常感兴趣,接连问出几个问题。
都是有关京师内找匠人和场地的内容。
常顺好奇地问道:“听大爷说,您家里不但在城北这儿有大宅一所,城外还有别院,难道您家的地方不够住,需要扩建?还是说要添置个外宅什么的?以您二位的年岁……”
意思是,就算是要添外宅,你们两位的年纪是不是稍微小了那么一点?
等你们成年后,身边女人多了,大概就真正需要添置外宅了。
张延龄道:“我就是有点东西,想找个地方放置一下。最好是地方宽敞些,四下无人,否则我怕……惊扰到别人就不好了。”
“呵呵。”
常顺听了一阵稀奇。
心里还在琢磨,这就是未来的国舅?听着怎那么不靠谱呢?倒像是山贼要绑票,故意找个人迹罕至之所?
覃云在旁道:“二少爷,我与母亲住进城里后,城外的屋宅就闲下来了,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把东西放到那边,四邻什么的也都和善,绝对不会让东西给弄丢了。”
常顺好奇打量眼前穿着锦衣卫官服的人。
这位爷怎么还跟我抢起生意来了?
张延龄笑道:“那怎么好意思?覃百户,这租金该付还是要付的。”
“不用,不用,闲着也是闲着。”
覃云直接拒绝。
张鹤龄拉了弟弟一把,问道:“老二,你要干嘛?爹给你银子租场地吗?你哪儿来的银子?”
张延龄道:“找人融资啊。”
“啊?”
张鹤龄瞪大眼睛,一副打量怪物的神色。
张延龄笑道:“大哥,咱兄弟俩现在也算是有那么点小背景了,是吧?”
常顺插嘴:“您二位这不是小背景,那是大背景,以后说不定能封个爵什么的,世代显贵。再差,也能在五军都督府或是锦衣卫中混个一官半职。”
张鹤龄问道:“老二,你究竟要作何?”
张延龄回道:“我是这么认为的……你说晋商和徽商那么会做生意,一下就能把生意做得全天下到处都是,咱为啥就不行呢?”
“你有那本钱吗?”
张鹤龄皱眉。
张延龄笑了:“哥,你还不太笨嘛。”
“呸,老子想赚钱都快想疯了,远比你想的多得多,还用得着你来提点我?你想做生意,就凭咱家那点单薄的家底,远远不够,除非你能凭空把银子给变出来。”张鹤龄道。
张延龄不以为意地道:“谁说不行?单就咱们家有背景这一条就足够了……那些晋商和徽商什么的,谁不想跟咱们家扯上关系?
“咱们就去找他们融资,合伙做生意,既不用出钱也不用出力,就出个……专利权,我负责研发,也负责销售,而他们负责提供银钱就行了。”
“听着挺好,那我干嘛?”张鹤龄道。
“你嘛……就负责带人看家护院吧,谁来捣乱你怼谁。”张延龄笑道。
“这个好,这差事我喜欢。”
张鹤龄听完立即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里边全都是明晃晃的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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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纳采问名
正月十七。
今天是成婚六礼中的纳采和问名日,一大早,张府门前就十分热闹。
“……壬戌,行皇太子纳采问名礼,遣太傅兼太子太师保国公朱永为正使,少保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刘吉为副使持节,行礼如仪。
“制曰:皇帝制谕,鸿胪寺卿张峦,朕惟经国之道必本于正家,婚姻之礼必慎于择德。兹皇太子年及婚期,须得贤淑以为之配,今特遣使持节,以礼采择问名……”
张峦负责代表张家出来迎接,而张殷并未列席。
以张延龄估计,这个二伯大概是没脸来。
因为涉及到朝廷正式礼数,张延龄这样的稚子最多只能站在远处观礼,一切迎接事务全都要张峦亲自完成,好在旁边有沈禄不时加以指点一番,倒也没出差错……本身张峦就有监生的名头,再加上张峦乃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规矩什么的倒也学得飞快。
等第一轮宣读圣旨结束,随后张峦就被请到提前准备好的幕次中。
虽然使节名义上是以朱永为正,但从朝廷地位上来说,朱永给刘吉提鞋都不配,迎接张峦的人乃刘吉。
“这不是张鸿胪吗?久仰了!请,咱们坐下来聊吧。”
刘吉作为内阁次辅,在文臣中地位非凡,以至于张峦见到他时,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个不停。
张峦拱手道:“学生愧不敢当。”
刘吉笑着道:“你我同殿为臣,张鸿胪怎能自降身份?在下今日乃奉皇命行纳采和问名之事……呶,这里有一份奏疏,涉及到你奏请陛下之事。我不过是例行问询,还望张鸿胪能如实作答。”
“遵命。”
张峦显得手足无措。
刘吉对张峦的反应感到很满意,似乎只要这个太子妃的父亲没什么城府和水平,对他而言就是好事一桩。
“需如实上奏……即不能有丝毫遮掩地说明你的家世及真实境况……先前考选皇太子妃时,所列内容乃朝廷调查所得,并未由个人进行申报……你今日得如实上奏,不得隐瞒君上,否则严惩不贷!”
刘吉一句一顿,极其严肃地说道。
张峦俯身:“诚该如此。”
刘吉拿起毛笔,先瞥了一眼张峦,然后才道:“那我……从此刻起,等于是替圣上提问。你如实作答吧。”
张峦恭谨地道:“小女,臣夫妇所生,先臣四川夔州府知事迪之曾孙,先臣绶之孙,今年十八。刘阁老,还有什么要提供的吗?”
“很好。”
刘吉一边说一边将张峦所述内容,记录在一份看似提前草拟好的奏疏上,“不过还要加上一句,谨具奏闻,以后你要上奏谢恩等事,也要根据规范和格式来拟定。”
“是,是。”
张峦恭敬地回道。
刘吉放下毛笔,然后不顾仪态地直接用嘴吹奏疏上的墨迹。
这一幕,把张峦看呆了。
这就是当朝阁老吗?
传说中,那可是天上有地上无的角色,怎么看上去这般朴实无华,甚至可以说是如此平易近人呢?
“坐,坐。”
刘吉吹干墨迹,发现张峦还立在那儿打量自己,赶紧招呼道。
张峦这才收摄心神,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刘吉旁边。
“听说张鸿胪乃河间府人氏?”
刘吉笑着问道。
张峦一怔,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是哪里人,你作为前来行纳采问名礼的负责人竟不知?
“是。”
张峦依然毕恭毕敬回道。
“还真是凑巧啊,我乃保定府博野县人,与你们河间府相距不远……你我也算是同乡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