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冯源提过此事,火炮上战船需要做出相应的改进,在尺寸结构上,包括炮架都得做出改进。
“轰轰轰!”
轰鸣声中,蒋庆之仿佛看到大明战船打横对着敌军战船,侧舷一扇扇打开的舷窗中,黝黑的火炮闪烁着利芒。
炮弹出膛,呼啸着扑向了小树林。
一阵密集的断裂声传来。
将领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小树林,不知谁带的头,不等炮弹势能耗尽,便蜂拥而上。
“残枝败叶啊!”颜旭看着那一条条弹道,“若是敌军在前方……当者辟易,当者辟易啊!”
“有此利器,俺答的铁骑再来,老子怕他个鸟!”
“这若是城池呢?”有人问。
诸将面面相觑。
“城池……若是坚城怕是不易。”颜旭说:“不过,若是那等差些的城池,可能经得起轰击?”
“若是不能,那此后据城而守岂不是成了奢望?”
“此后的厮杀会截然不同。”蒋庆之走了过来,看着那一条条弹道,心旷神怡的道:“这便是战争之神。”
当下无论是大明还是别国,坚城都不多。
火炮拉出来,一阵密集的轰击,有几座城池能挡住?
“伯爷,俺答的铁骑此后怕是就废了。”安静叹道:“个人勇武在火器之前毫无用处。”
猛将将会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随后测试了一番火炮的发射频率。
清洗炮膛,装药,装弹,点火……
五轮打下来,蒋庆之走过去摸摸发热的炮身,“回头虎贲左卫派人来接洽,测试各种极限,编写火炮操典。”
“是!”颜旭挑衅的看了诸将一眼。
可见伯爷依旧最看重我虎贲左卫。
诸将心痒难耐,安静跟着蒋庆之,不断嘀咕自己麾下操练如何艰苦,如何求战心切。
“火炮会陆续打造,此次不会等虎贲左卫完全换装,诸卫都有。”
“果真?”安静大喜,随即轻抽了自己的嘴角一下,“伯爷说有自然就有,哈哈哈哈!”
徐渭和张居正跟在后面,不时和周夏说说基地的事儿。见状徐渭说道:“我觉着伯爷急切了些,仿佛有谁在身后追着他。”
张居正点头,他也感觉到了。
燧发枪的配发是以虎贲左卫为主,虎贲左卫换装完毕后,诸卫才开始分配。
而火炮却不同,几乎是同步装备,由此可见蒋庆之的心情之急切。
“老师曾说过,只争朝夕。”周夏说道。
就在蒋庆之视察墨家基地之时,数骑冲进了京师。为首的官员去了户部。
“什么?”
吕嵩失态,手中的毛笔掉在了文书上。
来人低着头,“负责松江府的乃是主事谢勇,此次有人纵火,烧死了谢勇等三人,唯有小吏陈越因在外就医逃过一劫。”
吕嵩面色铁青,“他们竟敢如此吗?”
吕嵩走出值房,外面那些官吏闻讯出来。
气氛很凝重。
吕嵩看着众人,一跺脚,“本官这便进宫。”
蒋庆之随即接到了消息。
“什么?”
哪怕早有思想准备,可当惨剧发生后,蒋庆之依旧不敢置信。
“松江府有暴徒……他们说乃是义民,那些人纵火烧死了户部官吏三人。”
第952章 帝王的脸被打肿了
直庐。
严嵩父子面面相觑。
赵文华心中暗喜,却一脸担忧的道:“南边竟出了此等惨事,可见新政不得人心。”
“元辅,陛下召见。”
一个内侍进来,面色看着颇为严峻。
宫中人的情绪跟着贵人而动,严嵩看了内侍一眼,便微微颔首,表示领情。
——陛下震怒!
这便是内侍传递来的信息。
严嵩起身,对赵文华说:“此刻最要紧的稳住局势,你那边盯着奏疏,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后续会有不少劝陛下停下新政的建言,莫要拖拉,立时送进宫中。”
“是。”赵文华点头。
严嵩看着严世蕃,“这是他们的反击,直庐要表态。”
“愤慨!”严世蕃平静的道。
高居庙堂的大佬们,对于几条人命的消失不会在意。但这是户部官吏,而且是奉嘉靖帝之命南下办事儿。不说是什么钦差大臣,但地位也颇为超然。
说是帝王特使不为过。
可有人一把火烧死了他们。
严嵩本向外走,突然止步回身,轻声道:“别忘了,当年的那几把火!”
严世蕃坐在那里,眯着眼,“爹,你是说……那些人故意用这等方式在提醒陛下。”
赵文华浑身一颤,“这把火能烧死户部官吏,也能烧死……”
“闭嘴!”严世蕃粗暴的打断了赵文华的话,独眼中闪过厉色,“这是陛下的逆鳞,不可提。”
当年嘉靖帝和群臣闹翻,在去安陆的路上遭遇了火灾,差点被烧死。
而且不止一次。
严嵩叹息,“那些人胆子太大。”
“南方本就是他们的天下,若是他们联手,别说是什么新政,就算是陛下亲临也无济于事。”严世蕃说:“爹,蒋庆之和吕嵩会怒不可遏,此事咱们正好避开。”
“老夫知晓。”严嵩走出值房,看到朱希忠正好出来。
“元辅!”朱希忠面色肃然。“知道了?”
严嵩点头,“人间惨剧。”
“胆大包天!”
这话代表着不同集团的态度。
人间惨剧……老夫和严党很同情,但也只是同情。
胆大包天……新政集团和墨家怒不可遏,这事儿没完!
严嵩知晓,以蒋庆之的尿性,就算是道爷想息事宁人,这厮也不会消停。
二人到了永寿宫外,严嵩问了一个相熟的内侍,“长威伯可来了?”
内侍摇头,“说是在城外,正在赶来。”
二人进殿,见嘉靖帝站在神像之前,从背影看去,竟有些萧瑟之意。
吕嵩站在靠近门的一边,见二人进来便微微颔首。
“哎!”严嵩见吕嵩悲愤,不禁叹息。他是宦海老将,为官多年也未曾听闻过这等事儿。
这是在打嘉靖帝的脸,而且是明晃晃,不加掩饰的打脸。
“陛下!”严嵩开口,“此事……”
“等。”嘉靖帝淡淡的道。
等谁?
自然不是刚来的崔元,而是蒋庆之。
崔元进来后,行礼,然后说:“骇人听闻,骇人听闻。那些人好大的胆子。”
严嵩微微摇头,崔元一怔,“长威伯呢?”
黄锦说:“正在来的路上。”
蒋庆之进宫了。
他走的很急,脑子里也有些乱。
纵火烧死帝王派去的官吏,这事儿发生在万历帝时期。清查田亩会引发地方反弹,这一点蒋庆之有心理准备。
但他从未想过那些人竟敢纵火。
嘉靖帝不是万历帝,杨廷和也没能成为张居正那等摄政王。威权一直在手的道爷坐镇京师,蒋庆之觉得那些人不敢下毒手。
是我疏忽了。
不,是我低估了那些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决心。
蒋庆之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内疚,他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这个结果。
若是我能提早告诫那些官吏,是否能避免此次惨剧?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这种情绪让蒋庆之直至进殿后,依旧有些浑浑噩噩的。
“陛下,是臣的疏忽。”蒋庆之抬头,“臣早已预料到地方会用各种手段反击此事,但臣却忘了提醒那些官吏。”
“提醒有何用?”道爷缓缓回身,神色冷漠,“防不胜防!”
当年道爷遭遇了几次火情,第一次后他便提高了警惕,可没用啊!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朱希忠安慰小老弟,“那些人真要下手,难道户部官吏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入睡?”
嘉靖帝说:“陆炳来了吗?”
“陛下,臣在此。”
陆炳到了殿外,随即进来。
“陛下,芮景贤来了。”
锦衣卫指挥使和东厂提督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