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来给谁?”
“到时候你就知晓了。”
蒋庆之说:“我把这叫做抄底。”
“此刻出手还来得及!”
朱希忠急匆匆回到家中,把管家叫来。
“马上找些可靠的人手来。”
数十家仆集聚大堂,朱希忠说道:“你等悄然赶赴各地,把各处田地都卖了。”
管家一怔,“国公爷!卖田地?”
朱希忠点头,他担心国公夫人不舍,故而回家就先动手,不给老娘们反应的机会。
数十人惊愕。
管家问,“可是咱们府上钱财不趁手?若是如此,可去拆借些就是了。田地是祖业,万万不可卖。”
在管家看来,田地在,国公府才是国公府。
“莫要多言,此事我意已决。”朱希忠沉声道:“你等马上就出发,到了地儿查问行情,随即出售。切记,莫要迟疑。”
管家定定的看着朱希忠,“国公喝酒了?”
“喝个屁!”朱希忠说。
“那……那便是中邪了!”管家笃定的道:“且请个道人来看看,不行就去庙里烧个香。”
“速去!”朱希忠起身,心想自己最近糊涂,竟然忘记了此事。不过想来便是老弟口中的什么……利欲熏心,只看到心疼掉肉,忘记了危机。
“国公爷!”管家惶然看着朱希忠,“不能啊!那是祖业!是国公府世代相传的根基啊!根基一动,国公府便是无根之萍!不能啊!”
“蠢材!”朱希忠叹道;“如今外面清查田亩之事如火如荼,那些人当下不舍,满腔怒火,还未曾想到后续之事。一旦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现田地成了鸡肋,多少人会发卖家中田地?那时候田地就特娘的不值钱了。赶紧去!”
国公夫人听闻前面动静大,便令人来查问。
“夫人,不好了。”
去打探消息的侍女进去,“国公爷要把家中田地尽数卖了。”
“什么?”国公夫人一怔,旋即闭上眼,“难怪我说最近是忘了什么,是了。随后田地握在手中便是累赘,卖了……也好!”
“国公来了。”
朱希忠大步进来,看了方才叫嚷的侍女一眼,“扣起来,问话!”
侍女跪下,“国公爷,奴……”
“大呼小叫,这是谁家规矩?”国公夫人冷笑,“怕不是想通风报信吧?扣住问话。”
两口子一旦从不舍中走出来,马上就恢复了往日的精明。
朱希忠坐下,厉声道:“今日在场的,十日内不得与外人接触说话,不得出后院。违者当别人家的眼线处置!”
“是。”
国公夫人摆摆手,等人都走了,才笑道:“我倒是忘记了此事,幸而夫君想到了,否则等田价一滑,咱们家亏的可不是小数目。”
国公府拥有的田地堪称是巨量,一点价格浮动下来,亏掉的钱就能让一般权贵心疼。
“此事是庆之提醒了我。”朱希忠看着妻子,说:“此事庆之早有谋划,还记得大郎从军……”
“记得!怎地,和此事有关?”
“在那时庆之就在为咱们谋划将来。”朱希忠叹道:“让大郎从军,进虎贲左卫,有庆之看着,能出什么事儿?立功也无人敢打压。十年后,大郎若是能在军中鹊起,国公府就能转为武职。娘子,这是重树根基!”
国公夫人楞了一下。“我就说……我就说庆之对大郎这般关爱,怎会让他从军赴险。原来如此。”
“庆之对咱们有情,但却一直不吭气。这个老弟……比特娘的亲弟弟都亲!”
“是。那些权贵家中的亲兄弟为了争夺好处,都把彼此当做是死敌。庆之……来人!”
国公夫人起身,“备车,哎!今日天气不错,去新安巷寻弟媳说说话……”
朱希忠:“……”
第902章 反水,教侄
民以食为天,军中更是如此,粮食就是士气的保障。
午饭很糟糕,朱时泰吃的牢骚满腹,骂道:“老子为大明浴血厮杀,难道就是为了吃这个?”,他把碗一丢,“不吃了。”
北方大捷后,朱时泰论功升迁为总旗,这个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但对于朱时泰来说有些偏低了。
他希望能越过总旗,直升副百户。
他觉得自己不是嘚瑟,若是把身份一报,按照军中的惯例,未来的小国公从军,少说也得从百户做起吧?
若是年岁大些,甚至能从千户做起。
这便是权势。
普通人会觉得不平,凭啥他朱时泰一从军就是千户?
上官会冷冰冰的告诉你:朱时泰家学渊博,兵法了得,武艺出众。
明白了吗?
还不明白,蠢货!
将门懂不懂?
懂了!
那些世袭的将官家族就是如此,每一代从军都不可能会从大头兵做起。
世袭百户!
世袭千户!
当普通人还在为了一级半级而打拼时,这些世袭的同龄人出来就是将领。
起跑线上你输了不止一筹,人生道路上你出娘胎就看不到这些人的车尾灯了。
十年二十年后,你看着这些人或是为千户,或是为参将、总兵,自家却在底层煎熬,你会感慨:麻痹!老子比他们有才啊!为啥就是上不去呢?
这是命。
田方看着朱时泰,知晓这位总旗不满自己的升迁速度,就劝道:“军中就是如此,若是平日里饭菜做的太好吃,到了战时没这个条件不是。”
平日吃的差一些,战时突然变好,这士气岂不是嗷嗷叫?
这等手法古今如一。
但凡有条件的国家,越是战时的伙食就越好。
吃出战斗力!
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总旗,我这有肉干。”
王靠山如今成了朱时泰的身边人,每日跟着他吆五喝六,倒也快活。
战后报功,朱时泰把田方和张德一番赞美,二人成功升迁为小旗。如今二人就在朱时泰麾下,两个小旗部因此成了朱时泰的心腹。
这是权术。
朱时泰从小耳闻目染,学了个精通。
朱时泰郁郁不欢,便寻个由头告假回家。
快年底了,街上多了不少人,大多是来采买年货的。
朱时泰看着眼前的繁华,突然生出了一种陌生的味儿来。
“小国公!”
身后有人叫他,随即拍了他的肩头一下,朱时泰回头,是曾喝过几次酒的王怀。
“去哪呢?”朱时泰随口问,他此刻是便衣,但面色微黑,和往日的小白脸形象截然不同。
王怀指指边上的酒楼,几个少年正在那里等着他,见他们看过来,纷纷拱手。
“都是好兄弟,今日约好了一起饮酒,晚些去青楼寻乐子。小国公这阵子突然不出门了,大伙儿都想着你呢!”
王怀眸色热切,“怎地,一起?和兄弟们聚聚。过了年咱们又长了一岁,爹娘都在说,长大了一岁,就该为家中做事儿了。我倒是想做,可他们又担心我败家,这不是毛病吗?”
王怀一口气说了许多,朱时泰意动了,但想到自己告假时间有限,便遗憾的道:“今日还有事儿,改日吧!”
王怀又劝了一番,见朱时泰坚持,便笑着说:“那回头再约。”
“好说。”
朱时泰冲着那边拱手,随即牵着马走了。
走了一段,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正冲着他说话,多半是在议论自己。
若是以往,此刻他应当和这些人在一起,趁着年底难得的松缓时间,去疯狂寻欢作乐。
可现在他却要在军营中辛苦操练,好不容易告假一日,也只能在家住一夜。
朱时泰突然有些茫然,心想,这便是我要的未来吗?
王怀那边,众人都在议论着朱时泰的变化。
“这位最近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大家闺秀差不离。”
“上次不是有人说他有疯癫的毛病?弄不好就是犯病了。”
“不是,早就被澄清了。”
“那是为何?”
“弄不好便是犯了什么事儿,被拘在了家中。”
“他看着……比以往有变化。”
“嗯!站的比往日直了,看着就如同是一根直直的长木。且走起来也是大步。”
“都在变,你我也在变。”
“朱时泰成亲早,据闻家中妻子有孕,弄不好便是在家侍候妻子呢!”
“胡扯什么呢!”
“什么胡扯?他是蒋庆之的侄儿,当初新安巷那位有孕时,蒋庆之也是这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事儿绝不出门。这叔侄一脉相承。”
“罢了!不管他,咱们赶紧进去喝酒,回头去白云楼,老子此次用钱砸,也得把宁玉给砸出来!”
“砸出来有屁用,又不能睡。”
“那是蒋庆之的禁脔。你去碰试试?”
“玛德!蒋庆之此次可把我家中给惹毛了,我爹说了,田地人口一律不申报,有本事他蒋庆之便提刀上门,一家老小抬着头,等着他来砍杀!”
“我爹也是这般说的,要田地人口没有,要命有一条!”
一群纨绔提及此事都少了喝酒的兴致……田地人口关系到他们以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