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布拉班特是上一张图左侧红圈的位置,为最前线,德军突围防线后最容易被包围的就是布拉班特。)
这其实是霞飞指挥上的疏漏,他早就应该命令这个步兵师撤退。
然而,当霞飞知道这个步兵师擅自撤回时,竟愤怒的下令:
“马上命令这支部队回去,把丢失的阵地夺回来!”
“任何一寸土地都不能随意放弃!”
“必须拼尽全力不惜一切的夺回来!”
……
第72步兵师无奈发起进攻,结果闯入敌人包围圈死伤惨重。
这天夜里简直就是个灾难。
霞飞不顾一切的命令部队朝德军发起反攻,他或许认为只有把丢失的土地夺回来才能让骂他的人们满意。
而德军,他们的目的之一就是消耗法军的有生力量把法兰西人的血流干。
这时他们反而停下前进的脚步借助攻占的堡垒和战壕架起枪,将成片的法军士兵打倒在进攻的途中。
…… 天色朦朦亮,昏暗的灯光下,加利埃尼和衣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睡著了。
他也想参与到凡尔登的战事中,但霞飞自负的脾气不愿别人插手,加利埃尼的城防司令部从头到尾都没收到几封电报。
忽然,楼道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加利埃尼睁开眼,费尔南中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将军,儒勒少校刚从前线赶来,他希望能跟您谈谈!”
“儒勒少校?”加利埃尼缓缓起身,在床头摸了一会儿找到眼镜戴上,皱著眉头考虑了一会儿,我认识他吗?还是岁数大忘了?
费尔南中校补充了一句:“他是德里昂上校的部下。”
加利埃尼“哦”了一声:“让他进来,马上。”
不一会儿儒勒少校就出现在加利埃尼面前,灯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身上和脸上都带著血迹,眼睛红肿,身上的军服却没有破损。
“我很遗憾,少校。”加利埃尼将军说:“我听说了德里昂上校牺牲的消息,还有第19步兵团的牺牲的士兵们,他们都是法兰西的英雄!”
儒勒少校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我不是为这事来的,将军。”
“那你是……”加利埃尼将军有些搞糊涂了。
儒勒少校深吸一口气,挺身说:“我希望您能说服议会,让他们撤了霞飞总司令的职务,将军!”
加利埃尼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忽然站起身来,语气转为愤怒:“你应该知道这比越级上报更严重。这行为简直就是叛变,尤其现在还在战斗中,我甚至可以因此枪毙你……”
“我知道,将军。”儒勒少校打断了加利埃尼的话,悲壮而坚定:“您可以枪毙我,将军。但请您回应我的诉求:撤换总司令!”
加利埃尼有些意外,也佩服这年轻人的勇气。
在刑场上被自己人枪毙与战场上的牺牲是两回事。
虽然都是死,前者是带著耻辱而后者则是光荣。
如果连带著耻辱死亡都不怕,必定是受了莫大的刺激。
接著加利埃尼似乎明白了,他缓声劝道:
“我理解,少校。伱希望为德里昂上校和战友报仇!”
“但我认为这行为并不明智,也不可取。”
“战争就是如此,身为一名军人你应该知道,这不全是霞飞的责任……”
儒勒少校再次打断加利埃尼的话:“不,将军,我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死在霞飞手里。”
说著儒勒少校用沾满血污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上前报告道:
“来此之前我去野战医院做了一个统计。”
“在医院里就有三千多人。”
“如果算上倒在战场上以及还没运回来的,至少有上万伤亡。”
加利埃尼吃了一惊:“上万伤亡?一晚?”
上帝,法军是防守方,而且有堡垒工事,怎么可能有上万伤亡!
然而,儒勒却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确定,将军。因为我们一整晚都在进攻!”
加利埃尼瞬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在知道德国人投入新型毒气的情况下,怎么能进攻?!
第474章 福煦的黑锅
清晨,美美的睡了一觉的霞飞按时八点起床,用过早饭后,挺著便便大腹在指挥部旁的林间小道散步。
(上图为霞飞元帅与随从的体形对比)
只有霞飞一半体积的卡耐斯小心翼翼跟在身旁汇报昨晚的战况:
“我们未能像预期那样夺回杜奥蒙堡。”
“德国人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们投入一种新型毒气,这种毒气可以用炮弹发射打进我方阵地。”
“这增加了夜战的困难和危险。”
……
霞飞眼里闪过一丝不满,轻描淡写的回应著:
“归根结底,是他们进攻的意志不够坚定。”
“只要排除毒气的干扰,那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们依旧能成功夺回杜奥蒙堡。”
“只要他们能够前进,胜利就在他们眼前!”
卡耐斯点头称是,接著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
“昨晚牺牲了一万两千多人,将军。”
“议会出现了些不和谐的声音。”
“有议员质问政府:‘霞飞之名已不再是信心的代名词,甚至相反,我们还要将自己的命运与他绑在一起吗?’……”
霞飞略带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卡耐斯识趣的收住了嘴。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头顶枝头上几只乌鸫跳来跳去叫唤著,瞪著一对眼珠,似乎在控诉霞飞的罪行。
霞飞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他原本寄希望于昨晚的战斗能取得胜利为自己“解套”,但很不幸,战事并未像他想的那样发展。
这些胆小鬼,霞飞在心里骂道,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勇敢的冲向敌人?!
低头走了几步,霞飞忽然问:“福煦是不是看起来真的病了?”
卡耐斯一脸懵,他从未听过福煦生病。
但他马上醒悟过来,点头道:“您也这么想的?我以为只有卡斯泰尔诺将军的幕僚们才相信福煦病了。”
霞飞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上图为卡斯泰尔诺将军,时任东方集团军群司令,他知人善用提拔了贝当,但与福煦不和,曾建议应该让福煦以健康问题辞去北方集团军群司令的职务。)
……
福煦的指挥部搬到了布鲁塞尔。
这是考虑到指挥的便利,这时期的电报不可靠,大多时候还要使用电话。
而法兰西与比利时间的电话线路一向不多,德国占领比利时期间又有意将其与法兰西隔绝。
如果在法兰西境内用电话遥控指挥北方集团军群,不仅容易被掐断也极可能被窃听。
福煦没有过多关注凡尔登的战事,他一心想著怎么进攻鲁汶和纳木尔要塞扩大比利时战果。
“如果我们能打到列日巩固比利时的优势,德国人的侧后就会暴露在我们面前。”福煦满怀信心的对参谋们说:“所以,我们才是最终决定胜负的方向。”
然而,比利时这个小国却处处是堡垒,而法兰西又是缺炮的一方。 确切的说不是缺炮,法兰西有数不清的75炮。
但进攻堡垒及坚固工事更需要大口径、更远射程的火炮,就像德国人的“大贝尔莎”。
没有这些火炮,意味著法兰西军队要在进攻的路上被德国人的要塞炮压著打。
福煦不太愿意继续依靠夏尔,那会让他感觉自己在夏尔的庇护下战斗。
“该怎么进攻呢?”福煦低声自语:“难道离开了夏尔,我们就无法作战?”
这时,魏刚神色凝重的拿著一封电报上前,想递上去又缩回了手,欲言又止。
正看著地图的福煦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疑惑的抬头问:“什么情况?”
魏刚没说话,只是默默的递上电报。
福煦瞄了一眼愣住了,电报是陆军部长梅西米发来的:“鉴于您的健康原因,我们决定让您卸任北方集团军群司令,改任‘军事研究中心主任’,请您交接完工作后到巴黎报导。感谢您为法兰西所做的一切,法兰西万岁!”
福煦一脸茫然,他抬头看了看魏刚,又看了看电报,以为自己眼花了:“健康原因?卸任?”
魏刚轻叹一口气,轻声回答:“巴黎媒体传出对您不利的言论,他们认为凡尔登战役的错误决策是在您的支持下做出的。”
福煦明白了,这是霞飞为了保住自己的“宝座”而甩到他头上的黑锅。
他愤怒的站起身:
“如果政府想撤我的职,那就撤吧!但不应该说我病了,这是一个谎言。”
“更大的谎言是凡尔登的决策……”
说到这福煦愣住了。
他的确是霞飞的智囊,霞飞几乎每个决策都会发电报或打电话与他商议,凡尔登说是他的支持并非没有依据。
问题是,福煦能得到的信息是霞飞加工过的,比如霞飞的判断是:有可靠的情报证明德国人真正要进攻的是贝尔福,凡尔登是佯攻,这点毫无疑问。
福煦在这基础上支持霞飞的决定,福煦没什么错。
然而,谁又会听他解释呢?
“这个混蛋!”福煦恨恨的骂了声,腾地站起身走向电讯室给霞飞发电报质问。
霞飞当然不会承认,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你被撤职了?我也应该被撤职,我们都应该被撤职,因为我们失败了!这就是战争,成王败寇!”
福煦知道这已成定局,霞飞笃定了要拉他背黑锅了。
他无力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愣,半晌才苦笑道:“当你想要杀你的狗时,伱会开始说它已经疯了,这是一条相当悠久的古老守则,几乎没有例外!”
“可这不公平,将军。”魏刚有些激动:“您与凡尔登的错误无关,您甚至刚刚取得一次胜利。”
接著魏刚建议道:“我们是否可以让夏尔说些话?毕竟我们刚刚配合他……”
福煦轻轻摇头:“夏尔或许能打败德国人,但对这些人却无可奈何。”
这是法兰西的政治,是盘根错结的人际关系,不是夏尔擅长的。
(注:本章情节出自史实。网络上一语带过说福煦被政府解职是因为受霞飞牵连。《福煦元帅传》一书中较详细的记录了福煦被解职的过程,法兰西政府其实无意将福煦解职,霞飞给了福煦致命一击,霞飞说福煦之所以做出错误的判断,是因为健康和岁数问题“老糊涂”了,他希望以此转移公众的视线和舆论的指向。)
第475章 议会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