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卫普机场指挥部,夏尔坐在办公桌前一边享用下午茶一边看文件,他对目前的装备状况颇为满意。
一个多月的时间,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每班都装备一把霰弹枪。
冲锋枪因为产量不足暂时只装备装甲部队。
提贾尼对此表示抗议:“机械化部队才是真正与敌人步兵作战的部队,为什么冲锋枪先装备的却是装甲部队?”
夏尔的回答很简单:“如果你们愿意冲在最前头,我马上让他们把冲锋枪换给你们。”
提贾尼马上就没声音了。
装甲部队是冲在最前方撕开敌人防线的部队,当然要优先装备新式武器,尤其步兵还要进入战壕与敌人打近战。
提贾尼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想试试能否占点便宜。
这时参谋送来一份电报:“将军,福煦将军被解职了。”
“什么?”
夏尔和提贾尼惊呼出声,不约而同的望向参谋。
北方集团军群是配合夏尔作战的主要部队,他们在之前的配合中还算默契,福煦却在这时被解职了!
“是上午的事。”参谋报告道:“福煦将军被调回巴黎任‘军事研究中心主任’。”
夏尔一脸懵,他不知道这职务是做什么的。
提贾尼解释道:“军事理论方面的工作,有时也可以充当作战顾问,一个虚职。”
夏尔恍然,这是被架空了。
接著夏尔又问:“接任的是谁?”
这对将来的作战很重要,关系到两军的配合。
“是德斯佩雷将军。”参谋回答。
夏尔对这个名字完全陌生。
提贾尼无奈的扬了下眉:“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们都可以说没有战绩。”
接著提贾尼补了一句:“不过这个德斯佩雷将军不一样,战前他一直在摩洛哥指挥战斗。”
(上图为德斯佩雷将军,法国元帅,因作战勇敢被称作“玩命的法国人”)
夏尔还是没什么慨念,或者不认为这是个实战型将军。
这时代战术的变化太快了,这个德斯佩雷将军在殖民地积累的作战经验和指挥经验,很可能并不适用现在的战场。
后来夏尔发现这想法没错,德斯佩雷将军在战场上更偏向于使用英勇的骑兵对敌人发起冲击。
骑兵,在这时候,在德国人已普遍装备有重机枪和大量火炮的时候。
“将军。”这时一名通讯兵上前报告:“巴黎来的电报,议会让您明早九点前到众议院接受质询。”
夏尔一脸黑线。
集团军群司令刚刚换任军心不稳,现在又把他召回去接受议会质询,合适吗?
不过夏尔马上想到,这可能与霞飞有关。
……
夏尔猜的没错,霞飞派卡耐斯前往巴黎为他争取议会和政府的认同。
议会认为不应该只听霞飞的一面之辞,这时应该要有一个反派与卡耐斯辩论。
加利埃尼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但他除了巴黎保卫战外就没参与过其它战役,对现代战争的理解不够深刻。
于是他们决定把夏尔从比利时召回来。
没人比夏尔更懂现代的战争,他一定能找到卡耐斯的破绽。
……
这是夏尔第二次走进众议院。 上回是为更换军装一事,许多人对此持反对意见,因此对夏尔充满敌意。
这回不同,夏尔刚走进众议院就收到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议员们望向夏尔的眼神带著尊敬、羡慕和赞许,不管是否与夏尔同一阵营,就连詹姆斯也不例外。
“他是个天才军事家。”詹姆斯一边鼓掌一边对身边的人说:“也是个可敬、可畏的对手!”
没有任何人能用一天时间就扭转战局解放比利时三分之一地区,这一点必须承认。
卡耐斯正站在演讲台上,他看到夏尔走到第一排从容落座,瞬间一种无形的压力滚滚而来,高昂的头都不自觉的低了些。
议员大多不懂战争,忽悠起来很容易,但夏尔却并非如此!
掌声渐渐停下,卡耐斯开始了他的演讲:
“先生们,许多人认为凡尔登战役是个错误,霞飞将军要为此事负责。”
“但实际上有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比如,德国人掌握了进攻主动权,如果我们没有把兵力调往贝尔福,德国人很可能会在贝尔福发起进攻。”
“我的意思是,这在于德国人的决定,而不能简单的归结于‘误判’……”
夏尔起身打断了卡耐斯的话:“将军,您可以说说德国人进攻前,进行了多久的炮火准备吗?”
卡耐斯迟疑了下,艰难的回答:“5,5小时,准将。”
夏尔又问:“5小时的炮火准备,以上千门火炮计算,至少需要几十万发炮弹吧?”
卡耐斯点了点头:“是,是的!”
以每分钟五六发炮弹计,1000门火炮5小时已能打出一百五十万枚炮弹了,即便扣除休息及故障等所有时间,也能轻松达到几十万发。
夏尔盯著台上的卡耐斯,放缓语速:“所以,您依旧认为,能一口气打出几十万发炮弹的地方会是一个佯攻点?可以随意更换?”
卡耐斯哑口无言。
议员们马上大声附和:
“说得对,德国人远不止几十万发炮弹,他们现在还在不停朝我们轰炸。”
“他们的炮火始终占据优势,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准备能做到的,他们至少准备了一个月。”
“而霞飞却对此一无所知,在德里昂上校的一再警告下!”
……
一说起德里昂上校,马上又有一群议员呼吼著对卡耐斯展开口诛笔伐:
“霞飞根本不在乎前线的声音,他只在脑袋里构想自己的计划。”
“他与现实完全脱节,也听不进任何建议。”
“是他害死了德里昂上校,还有许许多多的英勇的法兰西士兵!”
……
卡耐斯急得满头大汗,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朝台下喊:
“不,先生们。”
“事实并非如此,这不是霞飞将军的错,我们有英国人的情报支持。”
“另外,我相信任何人在同样的情况下,都无法做得更好……”
台下的议员们笑出声来。
阿曼德语带轻佻,冲卡耐斯叫道:“将军,您似乎忘了面前坐著的是夏尔?”
议员们再次发出一片笑声。
第476章 谁说我不可以?
卡耐斯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心里知道无法自圆其说,尤其在夏尔面前。
但他又能怎么做呢?
就此投降?
他的命运是与霞飞绑在一起的。
霞飞若被撤职,他这个一直跟随霞飞左右的副总司令的前途也就此结束了。
不,不能这样,至少要试一试!
“先生们。”卡耐斯努力让自己昂起头:“我认为这不能完全怪霞飞将军,我们都知道他是在幕僚给的建议下做的决策,其中包括福煦将军……”
福煦是个很好的挡箭牌,他是法兰西军事理论的奠基者。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如果连福煦在这个问题上都能犯错,霞飞出现误判难道不是正常的?
而且福煦已因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接下来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了!
夏尔只是轻轻回了句:“我不是真的知道,将军,但我知道那若是一场胜仗,谁将为之获利!”
议员们愣了一会儿,“哄”的一声爆发出笑声,他们听懂了。
当初加利埃尼守住巴黎成功击退德国人,论功行赏时霞飞说了句:“我不是真的知道,但我知道那若是一场败仗,谁将为之负责。”
霞飞就凭这句话抢走了加利埃尼“巴黎守护者”的功劳。
今天,夏尔将这句话反过来回敬企图逃避责任的霞飞。
坐在一侧旁听的加利埃尼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夏尔为他出了一口恶气,这口气足足憋在他心里一年之久。
接著就有议员叫了起来:
“说得对,责任与荣誉应该是统一的。霞飞从部下手中抢夺胜利的荣誉,却把失败的责任推给部下。”
“上帝,我从未发现霞飞是这样无耻的人,而他居然是我们的总司令,正带领著法兰西所有的军队!”
“这样的总司令怎么能让部队取胜?是做决定的时候了!”
……
儒勒少校坐在加利埃尼身边一直没说话。
加利埃尼交代过他,军人不能参政因此原则上在众议院不能随意发表意见,除非议员对你发起“质询”。
但他按捺不住,起身朝周围说:
“先生们,我是德里昂上校的参谋。”
“九月三号,德里昂上校命令我到统帅部向霞飞报告战况。”
“当我赶到统帅部时德国人已经发起进攻,上千门大炮正朝著凡尔登猛轰。”
“可我却被阻挡在统帅部外,被告知‘总司令已经睡著了,我不能打扰他’!”
说到这儒勒少校加大了音量,声音由叙述变为愤怒的控诉:
“总司令的睡眠,难道比法兰西的命运更重要?”
“或者比战役的胜利更重要比前线士兵的性命更重要?”
“我不明白,您是否能告诉我答案?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