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认为这军情不值得叫醒霞飞!
难道不应该是任何一点军情都值得汇报?哪怕只是一次很小的战斗!
而现在已火烧眉毛了,前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却依旧在评估它是否高于霞飞的睡眠!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儒勒少校目瞪口呆。
卡耐斯将儒勒少校带到霞飞的休息室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房门。
等了一会儿见没回应,又轻轻敲了几下。
这一回终于听到了霞飞的声音:“什么情况?”
“将军。”卡耐斯报告道:“是德里昂上校派来的参谋,他说德国人已经在进攻凡尔登了!”
“又是德里昂上校。”霞飞不满的抱怨了一声:“他就不能消停一下?告诉他,那是德国人的佯攻……”
“将军!”儒勒少校强压著怒火冲着紧闭的房门喊:“上千门火炮正在轰炸凡尔登,您不应该关心一下吗?至少你也应该想想,德里昂上校有可能会像上次一样越级上报政府!”
“少校!”卡耐斯出言制止儒勒,但看到对方眼中要杀人的怒火,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屋内的灯终于亮了起来。
接著就是慢吞吞的换衣服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霞飞才军容整洁的走了出来,他甚至连军帽都戴得不偏不倚的,显然是在镜子前纠正过。
他慢条斯理的朝儒勒少校扬了扬头:
“好吧,少校。让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应该提醒你。”
“这很可能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儒勒少校额上的青筋跳了跳,这就是“法兰西镇静剂”?
为什么他会有掏出腰间手枪杀了这家伙的冲动?!
第472章 一切都是夏尔安排的
清晨,夏尔照例被“骆驼”战机起飞的噪音吵醒。
每天天色一亮就会有6架飞机分成三组飞向三个不同方向巡逻,这是阻止德军侦察我军兵力布署的手段之一。
夏尔穿上军装随便盥洗一下,一边打著哈欠一边走向指挥部。
刚坐在椅子上,勤务兵就端来了早餐:土豆泥、一片面包和一点果酱,另外还有一小块巧克力。
这是阿尔贝特一世的功劳,他认为不能让解放比利时的英雄受到亏待,因此动员了比利时人为法军改善伙食,仅限夏尔的部队!
“凡尔登战役开打了。”一直弯著腰盯著地图在上面写写画画的提贾尼头也不抬的说:“你又一次赢了,准将。”
正啃著面包的夏尔猛地抬头望向提贾尼,他被吓了一跳,这家伙难道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有意布下的陷阱?
提贾尼接下来的话让夏尔松一口气,他拿著一份文件往夏尔桌面一丢:“德国人用的是你的战术,几乎跟你打安特卫普一模一样。”
夏尔“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轻轻一笑,继续吃著食物,另一手翻开文件。
果然像提贾尼说的那样,德军先是炮火准备,接著就是步兵跟在坦克后冲锋,他们甚至同样用上了燃烧瓶为坦克指引进攻方向。
如果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德国人的炮火准备长达5小时,从九点到第二天凌晨两点。
夏尔抱怨道:“他们应该给点版权费。”
“哦,是的。”提贾尼被逗笑了,他扭头望向夏尔,眼神中带著不可思议:“最好能聘请伱当教官,对吧?”
“算了吧!”夏尔回答:“我会被法兰西人的口水淹死的。”
提贾尼苦笑著摇了摇头,上前将夏尔的餐盘推开了些,在空出的桌面上摊开地图。
“凡尔登第一道防线被轻松突破。此时他们正在进攻杜奥蒙堡垒。”
“杜奥蒙堡垒很重要,如果它失守,凡尔登就危险了!”
(上图为凡尔登地图,有地名的大多为堡垒,大大小小几十个。红色箭头是德军进攻方向,其主力是从两个圆形标注的堡垒之间穿过,直抵位于中心的杜奥蒙堡垒。)
夏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杜奥蒙堡垒是凡尔登堡垒群的中心,许多战壕与之相连,是一个重要的支撑点。
一旦它被德军攻占,法军防线就会被分成两段,其它堡垒就会因为无法取得联系而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
“霞飞什么反应?”夏尔随口问。
“他坚持认为这是德国人的佯攻。”提贾尼无奈的摊了下手:“尽管所有人都认为事实并非如此。”
这是常识,佯攻不可能连续轰炸5小时又派出坦克和大批部队,否则这佯攻的代价也太大了。
夏尔只是笑笑没说话。
他知道霞飞是在死撑,他似乎也只有死撑一条路。
其实是夏尔堵上霞飞的退路,夏尔安排了阿曼德在议会上与霞飞的对赌。
这表面看起来是逞口舌之快。
实际却是:一旦霞飞承认德军在凡尔登方向是主攻把兵力调回来,就意味著阿曼德赢了,议会就有正当的理由讨论霞飞这个总司令的去留问题。
这对霞飞是奇耻大辱,尤其对赌的人还是对军事一窍不通的阿曼德,他还是右翼。
……
在雾气笼罩下的巴黎众议院,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议员们行色匆匆的走进会议室落座。 这次是针对凡尔登战役爆发而召集的一次特别会议,他们还叫来了刚从医院返回岗位的加利埃尼参与质询。
因为加利埃尼是为数不多的身在巴黎的权威军事专家。
会议一开始,马上就有人提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加利埃尼将军,以您的军事经验,您认为德国人进攻凡尔登是否是佯攻?”
加利埃尼将军脸色依旧苍白,不过声音却洪亮有力:“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没有任何一次佯攻能达到如此规模。如果不是前线官兵英勇奋战,凡尔登或许已经落入德国人手里了!”
议员们一片哗然。
接著有人好奇的问:“是谁在前线挡住了德国人?”
“是德里昂上校。”加利埃尼回答:“据我所知,他手里只有大约750名士兵,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伤亡三百多人。”
会议室内再次发出一片惊呼。
“我们应该马上派兵增援。”
“不。”加利埃尼回答:“德国人的炮火太猛烈了,我们的增援部队大多被炸死在路上。”
堡垒里的火炮被调走,直接导致德国人的火炮占据绝对优势,任何可疑部队出现在堡垒外的开阔地上都会被炸上天。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等著吗?”
加利埃尼回答:“我们可以等到夜晚,那时就有增援的机会了,黑暗会成为最好的掩护。”
“可德里昂上校是步兵团团长,他手里为什么只有七百多人?”有议员对此表示不解。
“你们知道的。”加利埃尼如实回答:“霞飞抽调了火炮,还有炮兵。”
要塞部队是以堡垒为单位把步兵和炮兵混编,把炮兵全调走,剩下的就只有可怜的七百多人。
于是,所有人很自然的想到了霞飞,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德里昂上校已经一再发出警示了,但他固执己见!
只是议员们没说出口,还有人把目光投向阿曼德。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一点,阿曼德施施然起身:
“不,我不会说一些对战事不利的话,先生们。”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战斗已经打响了。”
“虽然我不懂军事,但我知道临阵换将是大忌,现在我们更应该考虑怎么解决眼前的危机!”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议员们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得理不饶人的阿曼德居然会说出这么远见卓识又顾全大局的话。
只有加利埃尼心下暗叹:
所有的一切都是夏尔安排的,阿曼德也是。
阿曼德不是在为霞飞说好话,而是要让霞飞暴露出更大的弱点犯更多错,直到所有议员都无法忍受这个总司令。
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凡尔登的失败和士兵的生命!
阿曼德看著台上的加利埃尼轻轻一笑。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成为加利埃尼的“战友”。
第473章 怎么能进攻?
法军对德里昂的增援没想像中容易,德军已包围了堡垒占领了周边的制高点,增援部队一进入堡垒附近就会遭到阻击。
不久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感到恐慌的事,德国人在炮弹中混了毒气弹,有人在不知不觉中被毒死,且中毒症状与之前不一样,这意味著德国人发明了新型毒气。
(上图为光气弹,一战时交战双方都使用,使用量达10万吨之多。)
更可怕的是,这种毒气被装在炮弹中打向法军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用毒气罐释放。
德军显然是有备而来。
无论德军是否有打毒气弹,法军都需要戴著防毒面具,因为没人知道打向他们的炮弹中是否混有毒气。
如果不戴防毒面具,知道时已经来不及了。
而戴上防毒面具又会使自己视线变差几乎无法夜战。
结果毫无悬念,当晚十一点左右杜奥蒙堡垒失守。
德里昂上校在发现已被德军包围后选择突围,但一块弹片命中德里昂上校的后脑勺,德里昂上校当场遇难。
(注:德里昂上校是凡尔登英雄,他带领著750名士兵坚持作战,最后只幸存94人,伤亡率接近90%)
……
消息不久传到了巴黎,因为担心战事而彻夜未眠的巴黎人民愤怒了。
他们知道德里昂上校就是那个屡次提出警告却被霞飞无视的人,现在又因为霞飞的无能而让德里昂及其部下牺牲在德国人手里。
这几乎可以说是霞飞害死了他们。
人们打著手电筒走上街头,一遍又一遍的高喊著:
“霞飞要为这件事负责!”
“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总司令。”
“我们的士兵是勇敢的,但他们却有一名无能的指挥官!”
……
而在舆论压力下手足无措的霞飞又在指挥上犯了几次错误。
杜奥蒙堡垒失守后,驻守布拉班特第72步兵师未经允许放弃了阵地撤回二线防御。
从布拉班特撤退是明智的,因为那里已几乎被德军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