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当时的国内局势,常凯申大量精力都集中在对红军的围剿,甚至为了给回昌解围还派出了飞机助阵,所以那次鹏石穿的红三军团,足足耗了一个月的时间,最后还是使用坑道掘进的笨办法才彻底打下回昌城。
从中也可以看出,哪怕是再坚固的城池,没有足够的兵力坚守,那所谓的险要也不过是形同虚设。
同时国内的政治局势也会对战争都极大影响,早期的红军虽然有着兵力不足,政治教育不够,缺乏足够干部等诸多困难,但与此同时常凯申也好不到哪里去。
总而言之,眼下的回昌城恰好介于两种情况之间,在这次会剿过程中,也有一部分反动地主搞起了靖卫团,当赣军最后退却的时候,残余的顽固分子就全涌进了回昌城。
不过相对而言,红军在赣南闽西一带也做了些发动群众的工作,但现在才刚刚起步,执行得并不彻底,所以反动派的数量与质量,都要显著低于两年后的水平。
当然了,即便这次打下来,后面到底能不能守住也是一个问题,毕竟红军就这么点人,不可能跟撒胡椒面似的分散到各地,所以后面还得再想办法。
9月30日,一日之间占据周边农村的红四军,实现了对回昌城的包围之势,随即正式发动总攻。
第一天的战斗持续时间并不长,主要是试探性的火力侦查,虽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但作为这次战役的总指挥,王尔琢的心里却是已经有底了。
毕竟这是摆明了的事情,根据情报,现在的回昌城里不过是几伙民团武装,顶多不到一千来条枪,从刚才的侦查也可以看得出来,火力远远不如现在的红军。
更何况傍晚时分,红军已经控制了城外的冠顶脑和岚山岭(回昌山)等高地,居高临下俯瞰整座回昌城,现在那边的指战员正在加班加点地往高地运送重机枪和迫击炮。
等待这些重武器架设成功后,回昌城的破防,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与城外红军的好整以暇不同的是,此时的城内却是乌烟瘴气的一片,在红军急行军的迅速操作之下,城内不少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围城给吓懵了,不知所措,极为慌乱。
再加上少数地下组织乘势加强对敌人的政治攻势,城内一时之间人心浮动,士气低落。
结果为了安顿人心,当地乡绅和民团首领居然开始求神拜佛起来,10月1日一大早,就带领着乡绅、团丁和群众在西街翠竹祠下举行仪式,焚香祷告,祈求大神“救苦救难”。
其中最为惹眼的当要数正中间的那几个“马脚”(神汉),只见他们头裹红巾,手执神香,在街头上来回跑跳。
这些人自称是铜筋铁骨不怕刀枪的“独脚仙师”,是“奉赖侯福主之命来讨伐红军”,向士兵群众传布说菩萨一定会保佑大家平安无事。
如果真要考究起来,这些人的做法似乎还有那么一番根据,毕竟在回昌县志就曾记载,当年明朝正德年间,王阳明领兵镇剿农民起义后班师回朝,路经回昌,适逢当地大旱。
于是王阳明亲率合县官绅前往翠竹祠祈雨。数日后,大雨果然倾盆而下,旱情大为缓解,民众无不欢呼。
又比如早年翼王石达开离开天京后围攻回昌,也是一通求神拜佛,结果恰逢粤省潮勇赶来,守城清军为之大振,内外夹击之下立解重围。
具体情况到底如何,肯定是无法考证了,反正之后回昌凡有战事,这些乡绅多会求救神庙,口口相传之下,似乎总能显灵相助。
乃至发展到了后面,有些民众个人有灾患,也常去膜拜,但真要说到底有多少人信这些玩意,实际恐怕有限得很。
尤其是对于垄断了文化知识的地主豪绅而言,若是他们当真信了这些,为何又屡屡把那些穷苦百姓往死路上逼,但对于城内的这些反动派来说,这大概算是没得办法的办法吧。
当初红军突然来到赣南,初来乍到就开始了浩浩荡荡地打土豪、分田地,那些罪孽深重,或者急于跳脚的地主豪绅,在红军的刺刀面前毫无抵抗能力,即便拉起了小猫三两只的队伍,也旋即被灭。
没得办法,打不过那就只能跑吧,一等的去了洪城,二等的则跑到虔城,三四等的则挤进了这回昌,至于那些不入流的便老老实实留下乡下,接受改造了。
原本前阵子赣闽粤三省会剿的时候,就属这些地主最为高兴,纷纷自带干粮拉起一支支队伍,就等着重新回到家里,把损失的土地钱财好生找补回来。
结果谁都没有想到这赣军在红军的多番打击之下,早就没了当初的锐气,都不用一、二纵队这些主力来应对,只用少量老队伍带着改编的地方武装,就已经成功将敌人拖住。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现在常凯申自己还在和其他军阀混战不止,所谓的全国领袖不过是个纸糊的招牌。
其他军阀听从金陵的调令,大多只是当个应付罢了,毕竟自己又不是遭殃军那般的嫡系,为了人家打生打死,到时候亏了又不会有人给他们买账。
所以除非红军进犯到他们的核心地盘上,否则一般的军阀大多是睁只眼闭只眼,眼下的军事环境相比于后面几年,常系势力更为巩固的时候,要宽松不少。
所以红四军在这次反会剿中,只需要侧重打击某几支敌人,很快对方就会选择退缩,而等到一方撤退之后,其他几路也不会久留以免成为红军的靶子。
只是这样一来,回昌城里的那些地方派就开始坐蜡了,我都准备得好好的,就指望大军带我还乡呢,结果你正规军却已经萎了。
这回乱七八糟的神道把戏,不过是其中一小撮人的垂死挣扎,指望着靠这些封建迷信的手段,蛊惑一些不知情的群众,以此保住自己身家地位。
但这场闹剧终究还是到了结束的时候,正在城里的这些牛鬼蛇神肆意卖弄的时候,几声激烈的炮响从城头传来,重机枪连绵不绝的子弹开始在城墙上不断扫荡,远处也响起了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和冲锋号。
见此情景,谁都没有了继续纠缠的欲望,当天下午4点,红四军占领城门,6点,城内所有的反抗力量被扫荡一空。
一小时后,留在州田镇的程刚收到了回昌攻克的消息,虽然惊异于时间居然如此之短,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打下来简单,要守住却是个麻烦,后面可还有不少事情要干,不过相比于眼下他关注的这件事,回昌虽然重要,却只能算是个铺垫。
第176章 盐矿开发(第5更 订
10月中旬的某天早晨,就在程刚重复之前十来天的工作,和其他工人们一起在泥浆中摸爬滚打的时候,李润石也过来‘凑热闹’了。
“哈哈,程主任,你这可是瞒得我好苦哟。”锅驼机的轰鸣依旧挡不住李委员的嗓门,隔着老远程刚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嗨,还没影的事,等我把东西搞出来再说。”程刚浑身泥水,就连脸上也成了深褐色,笑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知道对方是跟自己开玩笑,所以随口回了一句。
李润石旁边打量了老久,还是看见那口闪亮的白牙才把人给认出来,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些感动。
之前程刚一直没有说具体情况,他们只知道是件及其重要的大事,出于信任方才选择了支持,结果随着昨天初步结果的上报,着实吓了众人一跳。
惊喜归惊喜,但来到实地才能发现对方的辛苦,不管这次到底成不成功,就冲这份劲头,就已经足够了。
“莫要着急,我又不是来催你的,放心吧,防御计划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一定保证这里万无一失,剩下的,就看你的咯。”
说着说着,李润石也把鞋子一拖,随即踏脚踩了进来,然后再说道:
“嘿,跟我说说要怎么弄吧,我也来学学。”
“好啊,听我指挥咯。”
……
这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其实就是开采回昌盐矿。
程刚所在的位置是回昌南部的州田盆地,总面积差不多270平方公里,属于瑞金一州田狭长地洼盆地南段的次一级盆地。
从地质学的角度来看,这里形成于地洼阶段激烈期的晚期。
关于‘地洼’这个地洼学说的专有名词,不理解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只要知道,按照相关学者的研究,在东南地洼区中,地洼激烈期和余动期正是重要的成盐期。
盐自然就是指的岩盐,主要由古代海水或湖水干涸之后,再经过复杂的地质运动,在地壳中沉淀成层而形成。
在现在这个时期,全国的地质研究尚处于萌芽阶段,本来教育事业就相当不发达,理工科的人才更是少得可怜,再具体到地质学上,就显得尤为寒酸了。
其中最为著名的人物,当要数李四光莫属,这位从前年开始长期担任中央研究院地质研究所所长,并且一手筹办了国立江城大学,直至建国后依然为国家的地质工作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但少量的杰出人才,并不能改变时下落后的局面,地质学,尤其是其中对工业发展最为重要的矿产勘探,始终都是民国时期的一大短板。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民国时期的短板还少么,本来就没有多少工业,历史上从前年开始的所谓“黄金十年”,居然罕见地实现了钢铁产量的倒退,连下游的重工业都是如此,更何况上游的原料勘探呢。
所以国家地质工作真正意义上的迅猛发展,还是要等到建国之后,这背后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
首先是对教育的大力投入使得地质领域的人才喷涌而出,虽然那些最开始的地质工作者们,可能平均文化水平都只有高中乃至初中,但正是这些掌握了基本地质知识的青年们,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发掘出了一个个潜藏在地底的宝藏。
其次,群众路线的作用同样不可忽视,州田盆地下的这片瑰宝的发现历程,正是这一路线的最佳佐证。
当时接受找矿任务的13个突击组,分散到赣东南的9个县,和那里的群众打成一片,他们一进村,放下行李,首先就给群众挑水、劈柴,扫院子,农忙时则参加插秧、割禾,挑大粪,与贫下中农同吃一锅饭,同住一间房,因此深受群众的欢迎。
在后面不长的时间里,当地的群众纷纷把“我家门口的井水有咸味“等点滴信息及时报告给找矿组,最后经由群众上报的矿点就多达十几处。
经过众人的不断地努力,终于在这州田镇找到一处大型盐矿,彻底结束了赣省没有食盐的历史。
州田盐矿的意义,可以从两个方面来阐述,一方面需要结合当年勘探的时代背景。
那一时期,中苏两国在北方边境的一座岛屿上爆发了武装冲突,当时的国家可以说在国际上将近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随着最高领袖那句“备战、备慌、为人民”口号的发出,全国各地都在为了那最危险的局面而奋力做着准备。
所以为了保障战时人民的物质生活,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为各缺盐省份寻找盐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更加关键的是另一部分,对于此时的程刚而言,未来可能发生或者不可能并不是非常重要,可眼下即将面临的经济封锁,却是实打实的威胁。
历史上,在对苏区围剿期间,国党曾一度实行高强度的经济封锁政策,使苏区军民吃尽了没有盐吃的苦头。
那些所谓的“匪区“管理所、分所、分卡,遍设赣南各县要衢 ,对私运食盐、布匹、火药、西药材接济苏区的人,轻则没收物资,剃眉毛,罚苦役,重则以“通匪“论处,甚至明令偷盐济“匪“者格杀勿论。
在井冈山时期,程刚还能依靠自己的时空运力从现代带来粗盐,但随着根据地的不断扩张,以及其他军事、工业、农业等领域日益增长的需求,单纯依靠金手指解决食盐问题,迟早会面临杯水车薪的困境。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早在还没具备穿越能力的时候,当程刚了解到州田盐矿的历史时就曾经做过设想,如果这处位于苏区的盐矿,在当年就被前辈们发掘了出来,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番场面。
或许还是不能改变太多的现状,毕竟那时的困境不是一个简单的经济问题,至少不是一个盐矿就能完全解决的,但至少也可以起到些许的作用吧。
而这一次程刚坚信,在自己的手中这些宝贵的资源肯定会要发挥出更大的效果,自从准备出击赣南时,他就开始做着这方面的准备。
等待了足足大半年之久后,州田盐矿的开采终于正式开始了进程。
按照后世的资料,这处岩盐矿体基本隐伏在地面以下数百米不等,集中于州田盆地中心,整体呈似层状,中心厚度近300米,向边部逐渐变薄,大致是一个长轴为北东方向的椭圆形厚大凸镜体。
相比于石油,岩盐的开采还是要简单不少的,如果做个粗略比较的话,那么大概就是埋藏深度较浅,同时厚度更大的缘故了。
不过虽然是固体,但真正采出来的却是溶解后的卤水,然后再通过煮盐、晒盐等方式重新蒸发结晶。
对于其中使用的整套工序和装备,程刚这次已经在现代和42通过各种方式准备齐全了。
直接使用后世的千米钻机等设备肯定是不可行的,即便是70年代的产品,对于此时来说都能算得上黑科技。
并不是说先进设备就不好,除去最基本的保密问题之外,以眼下的工人和技术人员的知识水平,能不能把器材用起来还是两说的事情。
所以另外一个选择也早早的纳入了程刚的计划,严格意义上来说,现代钻井技术如果追根溯源的话,其实是源于华夏的井盐工艺。
从东汉章帝时期开始,川南的自公已经有了有近两千年的井盐开采生产历史,世界上第一口超千米的深井就出现在此,而且还是采用传统的冲击式顿钻凿井法凿成。
以目前根据地的技术水平,只要有足够的参考资料,这种传统工艺复现出来的难度并不会太大。
当然了,问题肯定还是有的,传统的凿井工具使用低效率的人力或者畜力,钻头的材质和工艺也有所不足,所以花费的时间较长,一般都得以年来计算。
同时也不是所有落后的工艺就一定简单,程刚在现代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实地探访,而且还想办法和相关研究人员进行了一些交流。
这些研究员在前些年复现工艺时就发现,当年的手工艺者为了克服那个年代落后的材料和加工带来的限制,不得不使用了一些复杂且极其考验技巧的手段。
说白了,就是XX不够,OO来凑的道理。
在现代我们可以称之为劳动人民的智慧,但是放到实际操作当中来,那还是希望能够简单一些为好。
所以最后决定的路线,还是一个好不容易弄来的土洋结合的法子,关键部位使用工业化产品提高效率、耐用性和操作难度,其他地方则使用土制代用品降低学习、维护、生产成本。
这其实也算是一个新兴工业势力必然要走的一条路,就像之前的那些炼铁炉一样,基本形制其实和宋代的炉子没什么差别,但在个别位置加入现代元素,算是一个折中方案。
不管是传统的还是现代的,过于侧重一方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唯有结合当下的环境、工人的水平等多种因素,实事求是地进行设计,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当然了,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按照程刚的估计,即便有了现成的选址,指望现有的工人队伍把卤水开采出来,恐怕还得一年左右的时间。
当时在申城的时候,程刚就和伍翔宇提及过根据地的工业发展路线,然后希望中央多动员一些工人同志来根据地工作。
但现在远水止不了近渴,只能先上马,遇到问题再慢慢解决便是。
第177章 军阀混战
时间是最不等人的,转眼间就到了10月26日。
半个月前的10月10日,第2编遣区(主要负责驻豫、陕、甘、鲁四省的第二集团军及其他部队)将领宋折元、石敬庭、孙良城等27人,在阎西山、冯遇祥的策动下在长安通电反蒋,这次推举阎、冯为国民军总、副司令,宣称:“蒋氏不去,中国必亡。折元等服膺三民主义,矢志革命,誓不与独夫共存,谨率40万武装同志,即日出发。”
半个月后,也就是今天清晨,常军与西北军在豫西龚县至登峰全线开火,常冯战争再次爆发。
在往前的九月初,时任常军第一路追击军司令兼第4师师长的张发葵,因获悉常凯胜欲消灭所部,于鄂省宜菖公开反常,并开始联桂攻粤。
虽然就和之前若干次纷争一般,这些军阀内斗都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但无论如何,对于此时亟待发展的红军而言,最近这几年都会是一个不错的成长期。
——前提是不要光想着趁这些军阀混战,就开始四面树敌,打破本就不平衡的局面。
现在守住回昌也好,开发盐矿也罢,要完成这些工作,最重要的其实并不在于驻扎兵力,更不在于后勤物资,而是最关键的干部队伍。
当年解放战争为了和国党争夺当时国内最大的工业区,从华北根据地派了十万干部奔赴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