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南扎了根,又和刘之丹联系上了,现在不过是缺乏了些底蕴,只需再坚持个一两年,肯定能搞出些成绩来的。
总之还是不要急躁,按着自己的节奏走,若是真有什么人跑过来瞎指挥,也不要去听。
记住,在独立的根据地搞革命,最后的执行者只能是你们自己,我相信你们胜过相信我自己,希望你们也是如此。”
丢下这句,程刚便没有再多说废话,直接把两人打发走了,第二天也是相当干脆地起飞离开。
现在这两位只不过差了点磨砺而已,他做点适当的帮扶即可,没必要果断插手,当然,也不能让别人随便插手。
第313章 坚定立场
“走吧,后面还有不少事要忙,我们把手头的工作做好,等下回人家来咯,再给他好好看看。”
看着飞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林彪这才终于收回了目光,转身跟身旁的搭档笑道。
“没错,反正估摸着今年还能再见一面。”
罗荣桓点点头,虽然这么说起来有些违反常识,但来到陕南的这段时间里,他心里头真没觉得程刚与自己的距离能有多远,所以并没得多少离别的伤感。
正好林彪也有类似的感触,只见他把帽子拿下来,摸了摸脑袋说道:“也是奇怪,你看我们这几年里,从井冈山走到赣南,又从赣南走到陕南,前前后后怎么的都跑了几千里。
可是除了各地方言的差别之外,我也没发现能有多少不同,然后就是这程部长,处处都能见到他,搞得让我都觉得,好像自己还在井冈山上打游击一样。”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国家的吧,在同一片土地上,有着相同的文化,并且底层的群众都处于倍受压迫的状态,这就给我们带来了极强的认同感。
就像程部长说的,在哪里革命不是革命呢,你说是不是。”
作为政工干部,罗荣桓先是作了一番理论分析,行万里路如读万卷书,亲自带着部队跋山涉水,又在这片陌生而熟悉的土地上埋头苦干。
这大半年的经历给这位军政委带来了别样的感受,而且他还确信,这肯定是早年的求学和革命过程无法提供的。
当然上面的话只是解释了林彪的前半句,想到后面关于程刚的描述,罗荣桓也有些不知应该从何说起,只能摇头轻笑道:
“只是再提到程部长,确实又有些特殊了,说实话,我反正一直都没有看透他。”
对于罗荣桓前面的理论,林彪并没有多作评价,当然主要还是认可的,只不过平时军事之外的内容他不怎么关心而已,倒是最后这句话,听完之后,他立马就猛地肯定起来。
“对对对,看不透,就是这样,总感觉他这人有点怪怪的,但要说哪里怪,却又说不出来。”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无论是出身环境,还是后来具备的特殊能力,都使得程刚与眼下绝大多数的同志都要不同,甚至可以说风格迥异。
哪怕程刚已经竭力去适应和改变,但有些铭刻在骨子里的习性,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来。
只不过,平日里大部分人接触程刚,都是在课堂、厂矿、工地、医院之类的地方,所以在大家眼中,这个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显得年轻的同志,无非就是懂得多了点。
知识分子嘛,有些不同都是可以理解的。
再考虑到程刚那神秘且深厚的背景,一般人哪怕看出了不同,也不会主动招惹他,除非程刚自己找上门来。
因此细数下来,虽说程刚这个人交友广泛,门生故旧看似遍布各地,但真正和他来往密切的,其实还就只有李润石与王凯二人。
而除去李、王之外,能够让程刚主动与之来往的人里头,林彪与罗荣桓正在其中。
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情,这批年轻人毕竟经过了历史检验,但凡在当前时期参加革命,而且后来还能能够扛将封帅,基本没得几个水货。
哪怕是出于培养人才的考虑,也得把他们先抓到手才行,否则万一没搞好,发生什么意外,那就太可惜了。
而且对程刚来说,这些活到后世的干部还有一点便利,就是能够找到足够的背景资料,算是知根知底。
历史上早年就已经牺牲的同志,基本都活在其他人的回忆录中,只能叹一句遗憾。
无论说这是拉帮结派也好,还是欣赏提拔也罢,反正内部下意识地就把穆、洛等人划到了一派去。
倒是被程刚主动结交的林彪他们,在一开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点自知之明他们还是有的,要说能力,确实是有能力,但在资历和经验上毕竟有所欠缺,所以突然被赏识,心里难免会要打鼓。
不过后来慢慢也就适应了,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当大家见到程刚看重的这些年轻指挥员,在学习和实战上的表现都相当优异时,便不会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另一方面,大家相处一久,程刚那隐藏在骨子里的迥异,自然也被身边的同志察觉了出来。
这也说不上是怀疑或者猜测,而应该算作一种好奇,哪怕知道并不应该去深究,但还是忍耐不住内心的想法,尤其是每次见到程刚表现出来的奇特之处后。
在从临时机场回去的路上,林彪和罗荣桓结伴而行,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再加上这次程刚送来的物资,又让穆军长轻松了不少,所以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
心头一松,嘴巴就管不住,哪怕是一惯不喜言辞的林彪,也摆脱不了年轻人的跳脱,说完自己对程刚的看法后,他又继续兴致勃勃地讲道:
“你看,每次我们见到程部长,基本都是飞过来,然后又飞走,但一架飞机的航程能有多少,我们也是学过的。
再一个,人家每次送来的物资,恰好都是卡在他抵达的这两天里,而且根本找不到运输的踪迹,啧,让人怎么也想不通。”
罗荣桓在一旁闷不做声地听着,他其实看得出来,自己这个搭档的脑子里,基本只想着怎么指挥打仗和钻研战术,哪怕是对程部长的表现感到好奇,也离不开这个思维圈子,所以并没什么恶意。
而对他来说,哪怕是好奇,想的方面也是有所不同的。
因为罗荣桓很清楚,程部长到底是如何实现的这些操作,本就不应该是他关心的事情,他也没这个资格去了解。
反倒是程刚昨夜那特殊的提醒,让这位军政委心中不由地产生了一股警惕感,“空降干部”、“瞎指挥”之类的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
若程刚只是用来自嘲那也就罢了,但罗荣桓又很清楚,虽然程刚看起来对他们这些北上的同志都相当熟悉,而且大家与程部长之间的关系也十分不错。
但实际上,程刚待在此地的四天里,基本都只是在闷不做声地做调查,和大家谈心了解情况,甚至连建议都很少主动提出来,最多根据其他同志的请求,提供些想法和资料而已。
程部长说自己“嚣张”,主要是表现在他的不见外,什么都敢问,什么都想去了解,但考虑到他的身份和能力,又确实具备这个资格。
所以,到底所谓的“空降干部”指的是什么,就很值得人深思了,按照罗荣桓以往的经验,程刚的一些提醒还是需要重视的。
说起来,在离开中央苏区之前,罗荣桓其实就对党内,尤其是苏区内部的政治格局,有过大概的了解。
在他看来,程部长这个人,虽然看似有着浓厚的苏联背景,拿出的物资也好,资料也罢,包括那些电影、音乐,都让人下意识地确信了他的来历。
但实际上,程刚和不少留学苏联的同志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也是一部分明眼人早早就发现的事实,他更加看重的,应该还是以李润石为首的本土派。
而去年申城与瑞金之间的你争我夺,则将党内的矛盾以一种更加赤裸裸的方式暴露了出来,一时间颇有些人心惶惶的味道。
好在程刚负责的援助一直在持续地输入,而后来军事上的胜利又进一步稳定了人心,这才没有出现大范围的波动。
一直到伍翔宇回国之后,火爆的局面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但像是罗荣桓这种干部很容易就能看出,矛盾不过是暂时掩盖住了而已。
平心而论,罗荣桓确实更倾向于李润石和程刚的领导,要理论有理论,要物质有物质,而且还有相当的自由度,如果不是发生特别大的变动,他还是希望继续维持现状为好。
可现实又会不会如人所愿,难免让人有所忧虑,一时间,陷入长考的罗荣桓,都没来得及注意提醒自家搭档,不要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当然林彪同样也是很有觉悟的同志,他很清楚若是再细究下去,很可能要涉及一些机密领域的内容,所以看到罗荣桓并没有听下去的意思,便相当自觉地停了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路途,倒是变得沉闷了不少,还好全程并不算太远,再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便回到了驻地。
“老虎。”就在两人正要进门的时候,罗荣桓把林彪叫住了。
“嗯?怎么了?” 林彪倒没觉得刚才的沉闷有多奇怪,反而他前头忍不住唠叨的表现,才是不正常的,所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政委可能要跟他上思想教育课了。
“哈,没什么。”沉默片刻后,罗荣桓终究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把是刚才想说的话,换了个方式说了出来,“好好干吧,不要让李委员失望啊,也不要让程部长的辛苦白费咯。”
“那是当然的了。”
或许听出搭档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两人默契到了这个程度,既然对方不说,林彪也不会细问,所以只是大方地笑了一下,便转身进了屋里。
罗荣桓见状也是轻笑一声,心想或许自己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在这方面的表现,反倒不如一直醉心于军事的林彪。
无论上面如何变动,只要他们自己能够坚定立场,做好每一件事情,把这片新根据地经营妥当,终究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若真能做到这一点,那也算是完成了组织托付给他的任务,不枉上头的一番信任了。
第314章 马种培育(下)
“虽然发情鉴定也可以通过外部观察法和阴道检查法进行,但是想要获得最直观的检测效果,我们还是需要通过母马的直肠来探查它的卵巢。
翻到手册的第二十三页,看见上面的示意图没有,把手的伸到马的第3、4腰椎的左或右下方,然后将手心转向斜后方寻找卵巢部位,就能握到卵巢了。”
虽然这匹母马已经是经过精心挑选,性情最为温厚的了,但为了防止突然暴燥带来的蹶踢,程刚还是相当小心地站在了母马臀部的侧方,同时嘱咐其他人不要好奇地凑上来。
“五指拼拢成锥形,手心向下,寻摸卵巢时,动作要轻慢,防止肠壁创伤……”
就在学生们的注视下,程刚一边小声地讲述着动作要领,一边以相当轻柔的动作做着示范。
“卵巢贴近腹壁,位置比较固定,还是很好找的,就是一定要注意,用左手摸右卵巢,用右手摸左卵巢,不要搞混了。
摸到卵巢后,要细致触摸卵巢的形状,深刻体会卵泡的性状,正确判定卵泡发育阶段。
一般来说,休情期的母马卵巢会呈扁平的蚕豆状,而在发情期,卵巢的大小、形态、弹性、波动,都会随发情程度而发生一系列的变化。
小陈,书上记载的具体细节你一定要仔细牢记,现在跟我说说,当卵泡发育到什么程度就可以输精了?”
程刚微皱着眉头,谨慎地操作,同时还不忘考一考学生,他倒是没有要求人家现在就要背出来,册子拿在手里,至少得会查资料才行。
相比于另外三个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小陈和小王不仅年纪大些,而且毕竟有过经验,所以要显得镇定不少。
程刚提问后,小陈连忙翻起了手册,随后赶紧念道:
“第4阶段的卵泡发育已达成熟,卵泡液充满卵泡腔……卵泡壁紧而薄,弹性和波动都不明显,但卵巢实质部变软,此时可输精。
第5阶段卵泡成熟,开始排卵……另一种情形是触摸时瞬间排空,这是输精的最佳时机。”
或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小陈读着读着,额头上都忍不住冒出了点点汗珠。
他其实算是典型的照本宣科,上头的字能认识,也能读出来,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心里头还有些稀里糊涂,于是就更加紧张了。
这也没得办法,毕竟基础摆在那,要是一个文盲青年,自学了两年就能比得上人家十来年的积累,那未免也太过天才了。
这种天才肯定是存在的,但考虑到畜牧领域在当下的重要性,还不大可能把如此重要的潜力股安排到这块来。
“行了,自己会查手册就好,有没懂的地方也没关系,等晚上我跟你慢慢讲。”
程刚其实也看出了小陈的底细,好歹带了这么多学生,这些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肯定是清楚的。
所以稍稍地安慰了几句后,他便没有再继续为难人家,而是重新回到了正题。
“为了避免过多的刺激造成母马卵巢的疾患,一匹母马的检查不宜超过两人次,而且每次的时间也不能拖得太长。
这回我们的运气还不错,刚好碰上了4期的卵巢,小陈,等会你上来亲手试试,记住,触摸卵巢的时候,动作要轻,反应要快。”
程刚说完之后,便开始慢慢地将自己的左手从母马的体内抽出,同时还得注意安抚它逐渐开始焦躁起来的情绪。
在这里他可没得条件去给马注射什么镇定剂,所以很多环节就变得相当考验运气与技巧,但无论如何,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脱下胶皮手套后,程刚把手套交给了小陈,后者的喉结很明显地耸动了一下,但并没有退缩,也没有嫌脏,而是直接接了过来。
倒是另外四人看起来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程刚也能理解,这画面的冲击力实在是有点强悍,不过没关系,后面适应适应就没问题了。
想他当初在现代的时候,兴冲冲地找人搭上养殖场的关系,然后拿着钱说要学技术,好说歹说才让他上了手,期间出的糗简直不要太多,也不知道被人在暗地里笑过多少回。
即便如此,因为时间有限,加上养殖场的育龄牲畜个个都是宝贝,还又特别娇贵,根本经不起程刚随便糟蹋,所以就只学了一阵子,技术也谈不上多么熟练。
当然,以他现在的学习能力,加上脑中详细的技术资料,放在现代可能不怎么样起眼,但到了人工授精技术才刚刚起步的三十年代初期,还是能吊打一大片的。
据养殖场的老师傅说,程刚应该算是他见过的,技术掌握得最快的学徒,只是人家也知道程刚有钱,这话到底是客套还是真情实意,就说不准了。
但总的来说,考虑到现在国内尤其红军根据地内的各行各业,几乎都是白板一片,许多人甚至连“猪”是怎么跑的,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吃“猪肉”。
程刚这个半吊子的搬运工,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内,估计还得发挥不小的作用。
又过了好一会儿,这匹可怜的母马已经有了明显的焦躁表现,正好小陈也差不多上手成功,程刚便顺势结束了今天这次现场教学。
他在今年给畜牧小组设立的目标并不算太高,只需完整实现蒙古马的整套人工授精受孕流程即可,每年的3-7月份都是马的发情期,他们还有不少练习的机会。
现在陕省的旱情才刚刚过去,这片山区当中也不大可能发展起多么庞大的养殖业,所以仍然还是以积累技术为主。
倒是在赣南,虽然没有建设大规模牧场的条件,但像是猪、牛、驴、马的养殖产业,如今已经开始起步,当初小陈他们实习的时候,也是在这些牲畜上练的手。
不过现场取精的技术,确实能够解决一定问题,但无法实现改良品种的效果,程刚最终目标,应该是利用冷冻精子培育出全新的品种。
其他牲畜的改良或许还可以暂缓一段时间,即便是牛、驴等役用种,一般也只需继续扩大养殖规模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