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事情过去也有做过，只是考虑到影响并没有大规模推行，就目前而言，如阿司匹林（乙酰水杨酸）、磺胺等药物已经相当够用了，后者还需要严格管制以防泄密。
肠炎又被称为痢疾，若是真的严重起来，在这个时代确实能要一个人命，尤其是未成年的孩子。
据程刚的了解，历史上安隆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去世，偏偏还正巧是这个时候，所以他才会如此重视。
“真是谢谢你了，如果孩子有个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润石交代。”程刚的安慰还是起到了作用，看得出乔杨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又连忙道谢起来。
“这就见怪咯，他们三兄弟算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尤其是安隆，当初接他去井冈山的时候还没满周岁，怎么也不可能看着他们发生什么事吧？
对了，李委员知道这件事吗？正好今天休息，让他过来看看陪陪孩子嘛。”
作为单身狗，程刚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但并不代表他就不喜欢小孩子，自从去年乔杨母子转移到瑞金后，他就经常来看望几个孩子，所以双方其实相当熟悉。
听到程刚最后一个问题，乔杨不好意思地说道：“他平时工作太忙，我也不好怎么打扰他，所以就没跟他讲这件事。”
“得，现在是上午9点，估计李委员还在睡觉，这样吧，我先去看看，等他醒来之后，拖也要要把他拖过来，当爹的也不能这样嘛。”阿
第309章 夫妻之间
（修改错字，12点10再看）下午4点，经过程刚的好说歹说，总算把李润石从书桌前拖了出来， 中午起床的他，硬是先把手头上积攒的工作清理干净了，才肯暂时放下。
囨程刚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在去医院的路上，他又忍不住唠叨起来：
“哪怕再忙，也不能完全不顾着家人啊，乔杨同志本来就辛苦，你也不会体谅一下，而且几个孩子也需要父亲的陪伴，总还是要多关心一下嘛。”
而李润石则只是笑着点点头，没有跟程刚争辩什么，其实他也知道，对方的表现具有一定的特殊性。
没法去做什么评判，更何况本身两人的成长环境就相隔了近一个世纪，在一些问题上出现不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平时在工作中，一般都是程刚在做着让步，而生活中，则是李润石不断适应程刚的节奏，比如烟酒的控制，又比如子女的管理等等。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医院，其实一百亩的面积没有多大，眼下的财政水平也不足以支撑起大规模基建，所以各部门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当然了，处于安全需要，肯定不能把所有的关键点全都凑一起，否则万一出现个什么意外，谁也没法收拾。
进了医院又辗转来到儿科病房，这时代的病房完全不像后世，能够搞出什么两人间三人间，基本一间屋子里至少塞进十张床，而且还都算是宽裕的了。
当然也存在少数的特殊病房，主要是为一些高层干部以及关键人员提供服务，但之所以如此设置，也纯粹是为了安全起见，防备泄密或刺杀等情况。
所以像是干部家属，都只能按照普通规格进行安排，顶多稍微多照顾一些，而程刚这回的操作已经是定格处理了，甚至还有违反纪律的嫌疑。
十人间的病房难免会有些嘈杂，还没走进房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好几个小孩子的笑声。
“安尹、安擎、安隆，你们看谁来啦。”
“程叔叔！爸爸！”
进去之后，程刚满脸笑容地跟里面的孩子们打着招呼，安尹和安擎看到熟悉的程叔叔来了，也连忙靠了上去，随后又看了程刚背后的李润石，就更加高兴了。
现在安隆还躺在床上，看起来好像已经睡着了，神色虽然仍有些萎靡，但精神头相比早晨已经好很上许多，眉眼间的病痛带来的褶皱也差不多消散干净。
李润石和程刚一人一个，分别抱起了在身边蹦蹦跳跳的两个哥哥，随后程刚才和坐在一旁的乔杨笑道：
“嫂子，人我可是给你带来咯，要怎么处置，全由您来吩咐。”
乔杨的脸色又疲倦了一些，看得出这一天为了照顾三个孩子，确实消耗了不少精力，但是随着她淡淡的一笑，一切阴霾又似乎全部消散干净了。
“霞，辛苦你了。”李润石放下怀中的大儿子，走上前去拉住乔杨的双手，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而乔杨似乎还有点羞涩，只是低头说道：“没事，不辛苦，你的工作要紧。”
见状，程刚赶紧把两个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孩子拉到了外面，这时候就该让他们爸妈好好相聚，小娃娃凑什么热闹。
两兄弟倒也没怎么抗拒，平时程刚哪怕再忙，也总会来陪陪他们，而且偶尔还会送点零嘴之类的吃食，所以在他们眼中，这个程叔叔也是相当亲切的人物。
“安尹，安擎，程叔叔来考考你们啊，最近在学校都学了什么？你们印象里最深刻的又是什么呢？谁要是说不出来，就没糖吃了哦。”
程刚牵着两个孩子也没有走远，只是来到了门前的平地上，然后蹲下身来，先是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糖果，在孩子眼前晃了一下，接着才和他们聊起天来。
“我先来我先来，这周我们的语文课学了两篇课文，《发明轮船的故事》和《莱特兄弟》。
我喜欢《莱特兄弟》，因为我最喜欢飞机了，程叔叔，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当一个飞行员，自己开着飞机去消灭敌人。”
安尹这个哥哥要显得更加活泼一些，因为之前和程刚也有过很多次互动，所以经验积累了不少，这次一股脑就把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而安擎错过了先手的机会，看哥哥说个不停，则是站在一旁急着直跳脚，但又不敢插嘴，只能憋得脸都红了。
“嗯，安尹真不错，那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掌握更多的知识，等你长大了，程叔叔就教你怎么开飞机。”
程刚先是摸摸了安尹的脑袋，对于孩子想要开飞机，他倒是不觉得有多意外。
现在的瑞金城虽然看起来是和平了不少，但危机仍然四伏，尤其是这么多的重要部门和设备挤在这里，不加强警备是不可能的。
而且最初的那座机场就在新区附近，新的飞行员也基本在此集训，所以平时大家经常能够看到飞机起飞或降落，若是有敌人过来，甚至还可能看到相当密集的飞机队列从低空中掠过。
小孩子嘛，谁不会向往天空呢。
“哈哈，安擎都等不及了，来，你也跟程叔叔说一说数学课吧，你不是最擅长数学了吗？”
当然程刚也不会冷落了安擎，看着程叔叔亲切的脸庞，这个比哥哥只小一岁的弟弟，同样开心地述说着内心的想法。
“嗯嗯，程叔叔，我们这周的数学课学了面积的计算，老师还带我们到地里去测量土地面积，现在我已经都学会啦。”
看着安擎一脸骄傲的表情，程刚的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满足，这兄弟俩是他三年前亲自接过来的，不仅成功地避免了历史上的遭遇，而且正好迎来了教育发展潮流。
也正是从他们这一届起，才算是接受了真正意义上的基础教育，完成了初小课程后，现在又进入高小，未来还会读中学甚至大学，他们将是第一批完全由红色根据地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这意义自然是非凡的。
除去这两个孩子特殊的身份外，程刚其实更加看重本土化教育这一点，在这方面他没搞什么“精英”模式，学校内的所谓干部子弟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农民和工人的孩子，而且全部享受同样的待遇。
再加上所有孩子的教材都由程刚，结合后世资料精细设计，等到新中国建立，就是他们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在外头乐此不疲地聊着天，但很快乔杨就把他们喊了过去，实际上他们夫妻俩也只是牵牵手说些体己话而已，而默契到了这个程度，基本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乔杨也知道丈夫的辛苦，内部因素暂且不提，外部其实也没有多安宁，前面两次围剿看起来似乎是平安度过，但常凯申依旧没有放弃的打算，要不了多久第三次又会来了，而且一次要比一次猛烈。
哪怕有了之前的成功经验，红军一方也不可能就此懈怠，说到底他们还是以弱御强，现在瓶瓶罐罐又越来越多，既想要减少损失，又想多打胜仗，对于指挥员的要求可是不小。
所以连续半个多月，李润石都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铺了张床，常常深夜的时候还需要和其他干部开会讨论，甚至争得不可开交，乔杨也只能是有空就过去看看。
关键她自己不仅负责了妇女工作，还需要照料三个孩子，实际两人都没有多少空闲时间，就只能是互相体谅。
仔细算来，前一次见面还是在上周的时候，她去给丈夫送换洗衣物，两人短暂地独处了一会。
不过即便如此，想到更多的同志现在至今仍和亲人相隔万里，甚至天各一方，这对夫妻又觉得自己总还是幸福的，没必要再去奢求什么了。
因此见完这短暂的一面，又到了分别的时刻，程刚本来还有意多留一会，但终究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对乔杨说道：
“嫂子，医生那边我已经问好了，安隆的病情目前基本稳定下来，后面就是好好调理，记得不要随便乱吃东西，饭前便后勤洗手。
还有这两个哥哥也是一样，改天我再去考考他们。”
第310章 没有办法的事情
（修改错字，12点10再看）“药品的管控你们一定要注意，最近医院的开销明显大了不少，但接诊数量并没有大幅波动，到底怎么回事，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不要到后面真的出了事，又来怪我没有提醒。”
走出病房后，程刚并没有直接离开医院，而是让李润石稍等片刻，然后给召集过来的几个医生开了个短会。
除了简单的总结了一遍近况外，他就丢下了这句话，然后由着这些个医生自己面面相觑，便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人了。
出了会议室，来到医院前坪，发现李润石正在和一位四十来岁的农村大娘聊着天，程刚也没有打扰，知道这是对方在习惯性地做调查。
大娘的口音很重，回答得也有些语无伦次，但李润石并没有介意，反而一直在相当有耐心地和她沟通。
如此一来，双方倒是相谈甚欢，李润石穿的红军军装在表露身份的同时，也给他的行为做着背书，尤其是在医院，红军的公信力可是排在第二位的。
至于第一位自然就是医生了，这时代的医疗资源实在是太过匮乏，尤其是底层老百姓，大部分病痛都只能依赖于民间偏方乃至求神拜佛，自然相当珍惜红军医院所提供的廉价医疗。
程刚进了医院后就一直穿着白大褂，后面也没有脱下，所以当他站在李润石旁边的时候，反倒把大娘的注意力给转移过来了。
正好李润石也聊得差不多，便和程刚说起了他了解到的大娘的情况，原来在这住院的是她的丈夫，三天前因为急性阑尾炎被送到了这里。
手术过程非常顺利，术后的康复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两人过惯了苦日子，担心在这住久了没钱交费，便想着能不能提前出院。
但是大娘又不识字，结果在医院里头转了大半天，差点迷了路，正好被李润石碰上，便给她解答了疑惑。
在跟程刚讲清楚之后，李润石又转头说道：“老姐哦，正好医生来咯，你要是信不得我，让他跟你说一下嘛。”
程刚当然不会拒绝，“老姐，没错嘞，放心咯，你屋里有两个崽都在红军，按照规定手术费是全免的，住院费也要减半，回头你去村里开个证明就行了。
要实在没钱的话，还可以再申请减免，等你大崽放假回来了让他帮你办就行咯。”
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同样肯定地给了回复，大娘这才放下心来，嘴里不断重复着感谢的话语，甚至还要跪下来给两人磕头。
见状李润石和程刚赶紧把大娘扶起，然后又麻烦警卫员把她送回病房，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后，这才出了医院。
“会开完咯？”在医院里李润石一直没有抽烟，出来之后，本来拿出了一根打算过会瘾，但想了想又只是把香烟放在鼻头吸了一口。
程刚则微沉着脸点了点头，“嗯，话已经送到了，但有没有作用，还需要看后面的观察。”
“这是不可避免的。”李润石把香烟别在耳后，轻轻感叹了一下说道：“现在大家的条件都好了不少，物资宽裕了，环境和平了，心思自然就多了。
更何况医院的情况又这么特殊，里面很多医生都是从白区过来的，我们也没办法跟人家要求太高的觉悟，你是负责此事的，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是。”
“情况确实相当复杂。”程刚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猛地吐了出来，仿佛想把心里头的烦闷全部发泄干净。
“这回不正常的物资损耗只是一个表象，背后隐藏的问题其实很多，我们能做的也就治治标而已。
单拿最简单的一个麻烦来说，从白区请来的医生，基础和经验肯定是要强些的，不过要说比我们培养的医生能强上多少，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杆称。
可是把他们从外面请过来，我们总还是多出些工资和福利，才能把人给稳住，否则光靠自己人单打独斗，实在应付不来现在的场面。
但财政有限，现在摊子铺得这么大，我们没法给所有医护人员提供相同的条件，结果就导致两边的待遇不平等，哪怕那些同志不说，我估计应该还是有情绪的。”
走在路上，程刚说着埋在心里的想法，而李润石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夕阳照耀在两人的身上，背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在中央苏区的医疗水平确实在飞速上升，仅仅目前的态势，就已经震惊了不少同志。
但繁花似锦的背后却是对各方面严峻的考验，即便是因为战争缘故，整个医疗体系主要只为军队和军属提供服务，但整个规模还是不可避免地越拉越大。
从根子上说，中央苏区还是建立在一片偏远山区的根据地，即便有了程刚提供的便利，能够在某些方面实现超越，但整体依旧相当落后。
所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能安贫乐道，能够立刻适应极具变化的环境，并且找到自己的理想、付诸实践。
在革命的潮流中，有主动者自然也就有被动者，何况即便是一开始主动的，久了之后也难免随波逐流，有所懈怠，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从外面过来的，不适应这边的条件，希望能够维持原有的生活节奏，这确实是人之常情，但现实并不允许。
而本土培养的，看到两边差距明显的待遇，难免会有些特别的想法或者意见，短期内或许并不明显，但时间长了，隐患终究会暴露。
最后，李润石拍了拍程刚的肩膀，“你啊，还是要有信心，现在条件好了，正是我们更进一步的机会，问题当然存在，可终究会被我们解决。
所以说，不能因噎废食，光看到一些不好的现象，就觉得天要塌了，就想做点什么防范于未然，你不是最厌恶那种极端化的做法吗？自己可不要走上这条歪路了。
当然，想走正道肯定会很难，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其实我有些能够体会你们的心情了，想把一件事做好，真的很难啊。”程刚抬起头笑道。
站在历史的下游，当然可以随意地臧否人物，但设身处地之后，才知道原来很多事情都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客观存在的事物是如此，变化多端的人心更是如此。
不过和程刚的感慨相比，李润石要显得更加洒脱一些，“就是因为困难，所以才需要我们去做嘛，你现在算是基本入了门，后面还要加油啊。”
“好，继续加油。”程刚肯定道，同时心里也在暗自告诫自己，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一定不能再像当初那样幼稚了。
李润石安慰了一句，“有这个准备就行，后面的事情你也不用太多参与，而且你马上就要走了，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心里负担。”
接着，他脸色一变，从原本的亲切转为了严肃，正色对程刚说道：“不过这回孩子看病的事情，我觉得应该跟你着重强调一遍才行。”
察觉到风向不对劲，程刚也迅速做出了调整，立马耸拉起了脑袋，然后开始点头承认错误。
“我知道，这回是我做得不对，哪怕再关心孩子，也不能表现得这么重视，更不能随便动用不必要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