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过客4251 第153节

“其实现在就挺不错的,大家的工作热情很高,都希望在自己的领域干出一番事业,你作为奠基者被超越,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必要太在意。”

程刚点点头,他确实没有太在意,毕竟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这个我知道,而且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反而还能省不少麻烦。”

王凯欲言又止,片刻后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但后面要是没弄好,你可就麻烦了,现在调整还来得及,你做好准备了么”

“不是早就商量好的么,我的底牌多得很,没事。”程刚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希望能让大家能安心一些。

而李润石则变得沉默起来,他其实很清楚,程刚现在相当于为自己做着掩护,若非如此,最近他和王凯在军队的整顿不会那么顺利。

自今年开年,伍翔宇一直坐镇在申城,权力未失的他始终坚定地支持着李润石,这使得后者在中央苏区的地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稳固。

正因如此,苏区的新同志们,哪怕不认同李润石的部分观点,也没法通过政治手段动摇其地位,同时也就没法改变当前的政治局势。

那么剩下的,就只能通过更好的成绩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再谋求更进一步的发展。

对于这些心思,李润石差不多都能猜到,而且他很清楚,有如此想法的同志,绝大部分都并非那种政客式的野心家,而是他们真的确信,唯有自己的那条路才是最佳的选择。

军事上如此,工业上也是如此。

相较之下,与其让这批人的精力投入到军事中,引来各种争端,那还不如“祸水东引”,让看起来更加高大上的工业建设,成为众人较量的“决胜局”。

既然成为了斗争的主场,那么作为工业口核心的程刚,就相当于成了众矢之的,所有希望在此有所建树的同志,要么安心居于其下,要么就得设法超越。

这也是程刚忐忑的主要原因,风光的背后,其实是极大的不确定,但这也是他选择的道路。

自己被集火,总好过李润石被集火,哪怕只是为后者吸引一部分火力,都算是发挥出了不小的作用。

毕竟军队才是一锤定音的地方,相较之下,工业口的斗争还不至于影响大局,而且这里还是程刚的主场,他具有着比李润石更有利的条件,到底是不怕的。

只要自己运来的物资,不变成他人的嫁衣就好。

军事那边也是一样,“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第一个喊出这个口号的李润石,尤其清楚兵权的重要性。

再考虑到历史上的情况,他也不放心其他人过来随意干涉,至少目前不行。

现在李润石与王凯联手,基本掌握了红一方面军绝大多数的党组织和指挥体系,并且通过一系列的胜利初步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若是换作哪个野心家过来,那么只需弄出几次有意的清洗,就能彻底坐稳一把手这个位置。

但李委员显然是不屑于、也不愿意去搞什么山头主义的,所以在经历这么多次风雨之后,军队内还是有不少想法各一的指战员,算不上真正的铁桶一块。

这样做的好处自然不少,没有搞什么团团伙伙,那就意味着更强大的包容能力。

这里常凯申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他用人偏好奉化老乡和黄埔学员,看似收集到了不少忠心耿耿的良材,实际却错失了一整片森林。

不过常凯申也算是一号人物,肯定知道兼容并蓄的优势,只能说有些事情非不愿为,实不能为,没有足够的能力和条件,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走封建主义的老路。

这点土共则是完全不同,现代化的组织架构让其拥有了相当的生命力,纪律性的背后就是绝对的反山头。

所以这也使得如今的李润石,处于了一个最脆弱的时期,他的一切话语权和地位都来自于党组织,一旦组织剥夺了他的职务,那他必将一无所有。

历史上正是如此,当中央从申城转移到赣南后,原来作为核心人物的李润石很快就被排挤到了边缘,之前他推行的政策也被陆续推翻,直到最后站出来力挽狂澜。

现在程刚和知情的三人自然不希望再次出现这般错误,而且在做好充足准备之后,李润石也有信心在不走弯路的情况下,树立起自己在军队中的权威。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权威来自于思想,而思想又依赖于现实。

没有过得硬的战绩,让所有人深刻的意识到,只有听从了李润石的指导,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那么哪怕他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法吸引到足够多的拥护者。

前年的时候,可是还有人批驳李润石“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言论,存在严重错误,认为这就是在剥夺其他人的发表意见的自由。

革命发展到了这个阶段,早已不是曾经提出些精辟思想,甚至只要当个搬运工,就能获取到一大笔资历的时候。

所以想要站到核心C位,终究得是手底下见真章,在此之前,肯定不能让其他人的注意力从程刚这边转移过去。

第305章 师生的暗谋

(修改错字中,12点10再看)申城,米夫的住处,王冥一大早就赶来了这里,因为中苏两国断交后,还未重新建立官方联系的缘故,米夫在这里的任何行动都需要严格保密,就连顾瞬漳也没有告知。

不过以顾科长的性格,又怎么会不留后手,王冥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去年他还未上位之前,有一次意外被狱,就曾干出直接托看守给中央宣传部送信求救的蠢事。

所以这些日子里,哪怕王冥已经相当小心,他的一切行迹都被顾瞬漳细致地收集了起来,这并非在针对什么,而是此人已经开始给自己留后路了。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这一年又快过去了一半,眼瞅着米夫一派迟迟未能打开局面掌握大权,而赣南那边又先后打了几次胜仗,见势不对的墙头草又开始了摇摆。

到了这个时候,知情的人都能看出,苏联来的那位太上皇,似乎没法完全摆布组织部长伍翔宇,后者虽然不断在政治上让步,却还是一直保持着相当的影响力。

而米夫的学生王冥,虽然在老师的一力支持下,隐隐有了自成一派的趋势,但其显露出来的激进态度,还是让不少同志产生了怀疑。

这也是伍翔宇暗中操作的结果,王冥能够被贸然推举上来,除了米夫的青睐外,其留苏的身份,以及在理论方面的熟练手段,同样发挥了不小作用。

所以既然知道了此人会要怎么做,伍翔宇又怎么不会加以防范,去年底的时候,王明所著的《两条路线》刚刚出来,由李、伍、程三人联手的内部宣传攻势就打响了。

必须强调的是,像是王冥那样将李利叁的左倾冒险,当成右倾来批,同时推行更加左倾的政策,在此时的党内,其实还颇有一番市场。

例如,他认为只有工农和下层小资产阶级才是中国革命的动力,否定“第三派”和“中间营垒”的存在,把资产阶级、上层小资产阶级都当作革命的对象。

看似正确的结论,若是不结合实际进行分析,只要上纲上线起来,谁都没法提出反对,因为一旦反对就会被拉到对立面上驳斥一番。

而像是和李利叁一样,坚持城市中心论,把准备总同盟罢工以至武装起义,当作党的最主要的任务,这样的路线同样也有不少人支持,这时候愿意到农村根据地的到底还是少数。

在这种情况下,伍翔宇并没有一昧地采取对立态度,听得进去劝的就安排他们下农村,听不进去的则留在城市,尽量保证各个根据地的基本盘不要受到影响。

而也是因为这个干扰,王冥一派的触手,如今还只是局限于城市之中,他们能做的无非就是政治拉拢和打压,近半年下来,基本各个大城的党组织基本都进入了留苏派手中。

但是,就在王冥想当然地认为,只要自己掌握了城市,就可以顺势影响到周边农村根据地,从而彻底把控军政大权的时候,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击。

在伍翔宇的操作下,通过电台联络起来的根据地,已经从法理上摆脱了与省委之间的联系,像是前面刘之丹面对的,省委瞎指挥的隐患,如今不说完全避免,但也大大消散了。

应该说,米夫和王冥也并非完全没有防范此事,对于伍翔宇手中掌握的电台,他们早早就开始垂涎,当初接纳顾瞬漳就有这方面的目的。

只是严防死守之下,局面始终在僵持,而随着两派之间分割的日益明晰,冲突也成了不可避免的结果。

“这么说,目前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应该就是那个程刚了?”一边吃着爱徒专程买来的点心,一边听着汇报,米夫做出了这个判断。

王冥肯定地点点头,对于这个神秘的程刚,他可是抱着满满的敌意,“没错,根据我们的调查,所有流入根据地的物资,都是由此人经受。

最关键的是,瑞金的国际电台也掌握在这个人手里,像这种来历可疑的不安定分子,我们怎么可以让他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老师,你看能不能想点办法,先把程刚除掉,这样一来,不管是伍翔宇还是李润石,都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面对学生的鼓动,米夫放下了手中的红茶,微微沉吟了一下,他半年多前来到中国,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他对这里的情况有足够的了解。

所以程刚这个人物,大部分可以被调查到的底细,都已经落入了米夫手中,其中有不少还是顾瞬漳送过来的。

只是越是研究,米夫心中的疑惑就越是挥散不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程刚到底是如何做成这些事的,又或者此人不过是个烟雾弹,背后其实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对于所谓的官方说法,什么海外华人基金支持,米夫自然是嗤之以鼻,但作为苏联人,他又相当清楚,如今土共内部不少人深信的苏援背景,其实也是子虚乌有。

但这些都不过是上头需要头疼的事情,米夫只要负责把调查报告交上去即可,程刚到底是个什么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关键在于,依靠着苏援背景和实实在在的物资,程刚给自己塑造了堪称坚不可摧的金身,就连一直看不惯此人的米夫和王明,也不得不捏着鼻子默认他的身份。

因此米夫只能无奈地说道:“程刚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莫斯科都拿他没办法,若是真除了这个人,你从哪里弄来那些物资?”

“或许不用真的弄来物资,只要让所有人相信我们可以做到就行了。”王冥低垂着眼眸,说出了思虑已久的方案。

“何况我们也不会真的杀了他,只要让他落入我们手中,无论是威胁还是合作,总会有办法的。”

米夫认真思考了一下学生提出来的这个建议,旋即又摇了摇头,“很难,你也说了,这人行踪不定,除了在根据地的活动外,我们至今都没搞清楚他在其他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此又怎么样抓住他。

以此人的狡猾程度,根本不可能贸然来到我们这边,更何况,即便是在申城,他也有伍翔宇护着。”

“所以是时候派人去赣南了,老师。”王冥摆出了一副诚挚的表情,正如他在莫斯科东方学院时一样,这个手段在米夫面前堪称屡试不爽。

“之前我们的判断有问题,以为只要掌握了各省的省委,就能对那些根据地施加影响,结果没想到伍翔宇居然给我们埋了一手。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如果我们继续只把脚步停留在城市里,除非将伍翔宇扳倒,否则根本就斗不过他们,但是伍的难缠,我们都已经见识到了。”

听完学生的劝言,米夫的脸色很快就变得相当难看,说来也是,自从当了这个“太上皇”以来,他可从来没有在哪个中国人面前吃过瘪。

当初瞿秋白只不过是顶撞了他,如今就被排挤到了边角落里,而像是伍翔宇那样,明面上百般退缩,暗地里处处设阻,若是可以的话,他早就想将此人批倒批臭了。

只不过,历史上的米夫确实有这个能力,当他一来申城,整个土共都得仰仗他的鼻息,伍翔宇也不得不“顾全大局,相忍为党”。

可在这个被干扰的时间线里,掌握了“苏援”大权的程刚,相当于“伍派”树立起的大旗,使得米夫这个苏联人的权威也被分走了一部分。

偏偏米上皇还不敢掀桌子,拜瑞金的国际电台所赐,莫斯科对于如今的中国局势基本一清二楚,所以实际是摆出了一副乐见其成的态度。

一方面要继续提升苏联在土共内部的影响力,以免被那股不明势力夺权,因此默许米夫玩弄一些适当的政治手腕。

另一方面又不能打破现在形成的默契,至少在莫斯科搞清楚程刚底细之前,任何可能干扰到既定“苏援”的做法,都将会面临上头的怒火。

“先安排一些人过去吧。”米夫极为不甘心地说道,“你之前不是已经派了几个人么,这次再多调些,等我回国之后,也会从安排你的同学过来。

但是你要记住,一切必须万分小心,绝对不能损害到苏维埃的利益。”

“嗯,老师,你就放心吧。”兴奋之余,王冥还不忘狠狠地拍了拍自己胸脯,对于苏维埃到底指的谁,他们自然心知肚明。

但这师生二人又没有想到一处去,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306章 阳谋对阴谋

(修改错字中,12点15再看)“看来王冥他们也反应过来了,这时候终于想起,要往我们这边掺沙子咯。”

就在米夫和王冥密谋后不久,伍翔宇就给瑞金发来了新一批的调职名单,在这份名单当中,他还特别细心地标注了哪些人是由他安排的,而一眼望去,将近一半都没有注明。

所以程刚才发出了这般的感慨,他手中掌握了大量原时空的人事资料,自然清楚这些未被标注的人员,其实都有过留苏经历。

和报文一同送到李润石手中的,还有一份程刚临时写就的简历表,大概两页纸的大小,上面详细介绍了几个关键人物的生平,不只是过去,也包括了“未来”。

李润石先是迅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又拿在手上一边思考,一边仔细地研究,对于程刚在一旁的吐槽,也没有怎么在意。

大约半个小时后,李润石房才终于放下了这份文件,随后直接交给程刚,“这么来看,问题倒也不大,此次需要关注的应该就是王家祥同志了。

从你的资料上看,他应该是个学者型的人物,对权力没有那么的醉心,而且理论功底不错,值得我们和他多多来往。”

“王冥可能是想,他和家祥同志既是同学又是同乡,安排他过来或许更放心些吧。”

程刚笑了笑,顺手把手中的纸张收回了空间,从动作的熟练程度看,似乎没少干这种事,毕竟这大概算是最安全的保密方式了。

在中央苏区,很多东西就只能由他们三人知道,所以小心行事可是相当必要的。

笑完之后,程刚继续说道:“原本我还以为,王冥现在手中正缺人,可能不会把手中本就不多的底牌派过来,没想到还是这么安排了。

不过,他要是愿意让薄古到这来,我倒还会佩服他一番,现在嘛,只能说就那个水平咯。”“”

历史上,王家祥应该是在今年4月就来到了赣南,并直接担任红军总政治部主任,从他去年3月回国任宣传部干事,才不过一年时间,以此可以看出当时的政局变动。

而现在的轨迹则完全不同了,因为王冥的上位被阻,连带着留苏派的飞速晋升也收到了影响,连带着这一派系的规模也没有那么庞大。

加上王冥为了掌控城市地区,本就有限的人手又变得更加紧缺,若不是考虑到中央苏区的声势已经日益壮大,必须要插上一手,他也不会舍得将同学兼老乡给派过来。

李润石同样看出了这一点,抬手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这才说道:“你这可就为难人家咯,薄古可是他的心腹爱将,轻易不舍得放出来,哪敢随便安排。

除非真的有了摘桃子的希望,他们肯定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否则留在城里不是舒服得多么?”

程刚接过李润石手中的茶壶,笑道:“说得也是,现在顾瞬漳被翔宇同志看得死死的,短期内中央也没得转移的可能,正好把他们都困在里头。

正好让我们在这广阔的农村天地,大有作为,我们做我们的,也不用在乎他们耍什么手段。

而且,要说这些人,除了像王冥这样的铁杆投机派,也不是没得可以争取的同志,李委员,发挥一下你的人格魅力嘛,给我们拉拢几个干才过来。”

“话是这么说也许没错,可我就觉得,什么事在你嘴里说起来,都有点变了味咯。”李润石脸色古怪地看着程刚。

现在的局面其实算是一种阳谋,相当于釜底抽薪之策,毕竟到底是留在城市,还是前往农村,全由其他同志自己选择,也不存在什么事后的打击报复。

对此李润石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甚至很多细节都是由他来完善的,但是,如果这一阳谋被演变成了派系斗争,他就会相当的反感了。

所以对党内流传的什么王派、伍派之类的言论,他一直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多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哪怕是再不愿意,既然被卷入了风暴之中,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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