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过客4251 第117节

结果倒好,你不去打人家,人家反过来打你,而且人数还翻了个倍,装备也跟着涨了起来,枪火弹药先不说,那什么手榴弹、炸药包、迫击炮更是不要钱地往阵地上扔(事实上并没有如此夸张,但火力密度确实超乎对方的想象)。

所以在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城内的白军甚至一度以为是李王悍匪打过来了,后来砍了不少自己人的脑壳才把局面稳定下来,但这些努力还是无济于事。

或许他们应该还得庆幸,若真是红四军打过来,他们估计连三天都守不住,乃至直接被包了个饺子也说不定。

现在换了红三军攻城,耗时更长,损失更大,同时还给了敌人充分转进的时间,所以在见势不妙后,守军将领便带着余部直接走赣江往北,一溜烟跑到洪城去了。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红三军现在也打得快要精疲力竭,若对方还不崩溃,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两个兄弟部队请援了。

现在的局面倒还好说,毕竟顺利打下来了,只不过后面的收尾工作可没得一些同志想象的那么容易。

甚至可以说,真要想稳住集庵地方的局面,而不是仅仅接受浮在表面的形式占领,那么红军需要投入的兵力可能得比攻城时还要翻上几番,这里还不包括其他的投入。

所以就在红三军后续部队的战士们,踏着勉强整齐的步伐,依次进入这座他们围攻数日的县城时,刘懿正和程刚一起,主持着进城前的准备工作会议。

而会议一开始,这位来自红四军的程主任就对着大家放了一炮,狠狠地浇了一瓢冷水。

“按照我们之前在赣南和闽西的经验,想要保证一座城市的基本运转,那么必然要投入比预期多得多的物资。

更进一步说,整个中国大部分的城市都是消费型,或者说输入型,本身大量依赖于外来的粮食和商品,产出却非常有限,除去少量的库存外,我们不要指望能够获得多少回报。

而且,考虑到集庵本就是赣省排名靠前的大城,又毗邻赣江,工商业发达,我们需要做出的努力只会更多。

当然了,如果仅仅满足于破坏而非更多的建设,混乱而非全新的秩序,那么我们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行动。

但很明显,这么做就说明我们红军没有控制城市的能力,如果大家真的只能做到这一步的话,我看以后红三军就不用考虑攻城了,没得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来揽瓷器活!”

不得不说,程刚的这一举动确实是当了回恶人,在此之前,众人还特地去参观了野战医院以及旁边的后勤基地(赣南送来的物资基本都集中在这里,当然其中很大部分是程刚直接传送来的)。

见识到这位程主任的手段和付出之后,大家还是自觉承了人家情的,说得严重点,要没得他在后方日以继夜的救治,怕是先前的伤亡人数,就变成差不多的死亡人数了。

更不用说后面运来的物资,更是有力地保证了攻城后期红三军的战斗力。

因为缺乏经验,战士们对于弹药要么是舍不得用,要么是挥霍无度,很难把持住尺度,而这次红三军的大部分指战员就犯了后一种错误。

若是红军攻城时显露出了疲态,火力没能一直保持下去,那么很可能给敌人带来不必要的希望,对于双方的士气都会有极大影响,这个道理在场的将领基本都清楚。

能够打出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赣南送来的援助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若是从这个角度来看,红三军欠下的债可就太大了。

所以作为整个后勤系统的头头,程刚说上这么几句牢骚话,大家哪怕再不服气,也得老老实实地憋着。

但程刚的目标肯定不是所谓的几句“牢骚”,看会场中没人发声,他干脆继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当然了,打下集庵后,我们造成的政治影响还是非常可观的,若是从这点来看,那么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可厚非。

但我希望同志们必须要认识一点,攻城容易守城难,要真想在一座城市里站稳脚跟,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

现在我们的工作还只是局限于搞宣传动员,打土豪分浮财,同时开仓济贫,这些确实是行之有效的措施,而且我也相信我们的部队能够做到纪律严明。

只是有一点我想强调,如果大家希望打完就跑,然后下回再付出同样的、乃至于更多的牺牲,来把这件事再做一遍,那么我现在就闭嘴。

但如果大家觉得应该对牺牲的那些同志负责,就请先收下心里的那些小脾气,好好配合我后面的工作。”

果然,当程刚说完最后这句时,会场中有些同志开始交换起眼色来,说得偏激一些,这位程主任可是图穷匕见了,说了这么一大通,搞了半天是来“摘桃子”的。

但主持会议的领导并没有给大家多少犹豫的时间,首先是作为军委书记的刘懿跟着起身发言了:

“我赞同程刚同志的意见,红四军在赣南和闽西有着丰富的城市管理经验,在这方面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由程主任来主持后续工作,我认为非常合适。”

接着军长黄工略也表态了:“我也支持程刚同志,这段时间红四军给我们的支援大家有目共睹,而且话讲得难听点,要没得程主任的帮忙,我们根本不可能打下集庵。

后面城市要管好,农村要土改,军队要训练,都需要依靠和四军的合作,对于这点,大家有什么异议没有?”

显然,在开会之前,三人早已串通好了一切,对此其他人再有异议也不可能改变太多结果,何况这些观点本身在理,已经有不少同志暗自赞成。

于是,程刚顺利接手了城市的管理权。

第229章 争取同志

“刘老总,这回可多谢支持了,要没得你们帮腔,我怕是早就被赶出来咯。”

会后,程刚与刘懿、黄工略三人一同出门,半路上也没有其他人随行,于是忍不住打趣了这么一句。

“呵,你这说的什么话。”刘懿也知道程刚是在跟他开玩笑,“明明是我们占了个大便宜,结果还弄得你成了个恶人,放心吧,这事有我看着呢,不会出乱子的。”

另一边黄工略也点头回应:“没错,之前我们擅自攻城本就是理亏,程主任还不计前嫌地支持,这回又帮我们接下了这个大担子,我老黄感谢都来不及哩。

你这么一说,反倒搞得我臊得慌,哈哈。”

说罢,三人也一同大笑起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胜利的喜悦。

看得出来,这边两人对于程刚的所作所为还是有着非常清晰的判断,红三军不仅是攻城能力差,就连守城也是毫无经验,更何况进一步的治理。

看看今天上午进城后的情况就知道了,就一个简单的组织开仓放粮,结果弄得整个场面乱七八糟,甚至还有人趁机会抢了不少米,又有没赶上的群众在那鼓噪,最后分配不均,好心办了坏事。

另外缴获的那些物资,虽然还算诱人,但自从习惯了程刚的支援之后,城里的东西吸引力早已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大,更何况其中还有不少是地方商贩的货物,为此也闹出了一些纠纷。

再加上被动员来的群众,这边也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否则以后部队在农村就别想再有什么活动了。

所以到头来算来算去,此次占领集庵,除了造成了些政治影响之外,最后居然还是一个亏损的局面,让几个红三军的高层好生尴尬。

当然了,若是完全抛开红四军的援助不谈,这边还是不算太亏的,至少此战缴获的枪支弹药和其他轻重装备就有不少,足够下一步扩军使用了。

但不管怎么说,哪怕只把瑞金那边看成兄弟单位,也不可能这么来算,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再退一万步讲,赣闽根据地现在已经完全成势,不想着抓紧靠拢,乘住这股东风,指望自己单打独斗能起什么气候。

对于这些道理,大部分同志还是看得清的,不过某个别脑子里各种小农思想、小资产阶级情绪、山头主义等等毛病的同志依然存在,这次会议算是先行统一思想,后面若真有人冒头了,就得用纪律来处理了。

想明白了这些,刘懿又重新开了一个话题:“程主任,前两天你跟我们说了你的看法,我之后想了想,觉得还是有点道理,现在能具体跟我们讲下吗?”

先前三人沟通的时候,程刚只是提出初步的设想,出于对他的信任,以及对其后勤能力的了解,刘懿毫不犹豫地表示了支持。

现在决定已经下达,自然是要好好问个清楚了。

“确实应该如此,关于整体的计划,更多是李委员的设计,我主要是作为执行者。

首先集庵城是肯定守不住的,这也是李委员当初建议你们,先在周边农村扎下根再考虑攻城的原因之一。

毕竟集庵到洪城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走水路不过两百多公里,不仅存在赣江这条天然的交通干线,沿途也没有什么险要地势可以凭借,要在这里阻击省城过来的敌人,我们必然要吃大亏。

这点大家应该都很清楚,而且我也知道大部分同志打集庵,最大的目的是想要造起声势来,然后以此鼓动更多支持我们的同志。

但现实已经证明,这条路效果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显著,敌强我弱的局面还将长期持续下去,我们与白军的斗争,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因为激进的冒险而产生过大的损失,这样对于革命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

说到这里,刘懿和黄工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们参加革命也有不少年头了,先前那令人绝望的压抑气氛,确认让人喘不过气来。

如今总算看到了些许起色,若说真没有一点彻底翻身的想法,肯定是骗人的,正如乍富之人,总想扬眉吐气一般,否则便有锦衣夜行的感觉。

但这两位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尤其是刘懿,从前年起就认识了程刚,更是清楚后者背后到底有怎样的能量,可即便如此,他仍然维持着如此谨慎的态度,也不由地让刘懿产生了更多思考。

接下来,程刚稍稍停顿之后,又继续说了起来:

“现在集庵已经打下来了,作为我们红军难得攻下的一座大城,这确实是件好事。

从军事角度来说,一方面锻炼了红三军的队伍,积累了一些攻城经验,后面可以安排我们的同志到瑞金工农兵学院去交流学习,理论和实践结合效果当然会更好。

另一方面,这也证明了红军已经初步具备攻陷城池的能力,说得不客气点,红三军都能打下来集庵,那么红四军只会更强,这有利于增强我们同志的信心,也可以帮助我们更加了解自身实力,修正后期的计划。

更重要的是,现在金陵正筹划和西北军阀的大战,我们的胜利能够有效地扰乱敌人的部署,让常凯申那边不能放开手脚争斗。

再进一步地说,真到了未来和白军的决胜时刻,我们需要攻下更多的城池,这个准备肯定是要做的。

而从政治角度来说,我不太看重对全国的影响,因为现在各地的组织,包括中央的某些人,都是冒险多于保守,激进多余持重,这是个很危险的趋势,翔宇同志就曾多次批评过。

不过,单就赣省一地而言,只要这次我们后续的行动做好了,证明了红军具有管理一座商业城市的能力,对于我们下一步的扩张,以及争取更多支持,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这才是我着急“摘桃子”的原因,要是我不来插手,真让下面的同志胡乱行事,那么之后我们面临的敌人只会更多,而且更加坚定。

从这些角度来看,这次行动虽然早了些,甚至还可能造成一些不利影响,但总归还是正面的。”

说了这么多,程刚的目的其实远没有他所说的这么远大,单就目前而言,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身边两位同志的想法,作为前委向外延伸的触手,红三军能否保持思想上的一致,可是几位关键的一点。

为此,他甚至不惜在刚才说了不少擦边性质的话语,就看这两位如何回应了。

而自打伍翔宇离开之后,程刚心里的石头就放下了一半,可以预见的是,王冥的政治生命,已经被他提前结束了,不管未来他们再怎么上窜下跳,也不可能再拿着鸡毛当令箭胡搞。

余下来的,只是等待申城那帮人迁入江西,然后召开全党会议,再把三人推举上去。

在此之前,当然要整合更多志同道合的同志才行。

第230章 教育大发展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话可不是仅限于解决外部矛盾,在某些情况下,内部之间的问题,也是得看枪杆子到底在谁的手里。

当然了,红军的建军原则之一就是党指挥枪,所以肯定不能出现军队反过来影响政治的情况,但军队中的党员必然会对全党的走向,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历史上的红军处境实在是太过艰难,虽然好不容易打赢了那么多次会剿、围剿,但部队当中还是存在普遍的消极情绪,以至于极左与极右的氛围始终犹如两朵乌云一般,环绕在整个组织的上头。

这些负面影响并非显性地表现出来,而是隐藏在众人的内心当中,潜意识地左右着他们的决策。

连带着的,因为对未来的道路上没有太多信心,所以他们更加期望于获得外界的帮助,留苏派为何一到中央苏区,就可以迅速掌握大权,哪怕做出那么多狗屁倒灶的烂事,红军还是不得不听从他们的指挥。

这里一部分是源自于党本身的纪律约束,毕竟是中央机关,具备天然的权威,但更多的,还是大部分党员都倾向于相信外来的和尚,觉得他们更会念经,这种想法一旦形成,若是不吃点教训可是很难修正过来的。

好在的是,现在的南方红军当中,程刚在某种程度上充当了“和尚”的角色,同时又由于他坚决地站在李润石的身边,而且还得到了伍翔宇的背书,所以不至于出现大的矛盾,也有利于内部局势的稳定。

至少按照程刚的预计,即便后面还是发生了王冥夺权再跑到苏区的情况,他们肯定没法那么轻松就抢过红军的指挥权。

而这次的试探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毕竟同志们还是很实际的,那些留苏派能提供的,无非就是一些他们半路学来的苏联经验,还经过了一轮倒手,到底掌握了多少真不好说。

这个情况,大家其实是从刘安攻的身上慢慢看出来的,那位同志现在老老实实地在学院教书,反而比之前干得更好了。

此外近一年根据地也来了不少在苏联学习过,然后前来支援建设的同志,基本规律就是,除了那些有过实践经验的人员,大部分出了家门进校门的,表现都好不到哪里去。

通过对这些同志的观察,众人惊人地发现,原来自己这些泥腿子,接受到的教育资源居然是这么的丰富,除了师资力量还差了一截之外,其他方面甚至毫不逊色于留学的同志,而且在实践经验上还强上不少。

现在以瑞金工农兵学院为核心的教育体系,已经逐步发展出了气候,程刚带来的资料也基本整理完全,大部分都可以向同志们开放,吸引了非常多前来学习进修的人员。

从马克思恩格斯的各类文献,到苏联十多年来的革命史料,所有可以公开的内容全部展现在众人面前,最重要的这些都是中文,只要识过字的都可以毫无障碍地阅读,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大多数情况些也能迅速问到答案。

对于热衷于学习的同志而言,工农兵学院毫无意义的就是一个天堂,他们的时间有限,大部分只有半年左右的课时,所以平时除了上课之外,其他时间都挤到了新建好的图书馆里,剩下挤出的来还要参加各种讨论,忙得不可开交。

以至于外来的同志进到学院后,甚至下意识地感觉自己好像还在苏联学习一般,而且这里似乎还更有朝气。

正如只有愚民才会被各种神神道道的把戏所欺骗,在掌握了足够多的知识之后,那些留学生身上的光环也会逐渐褪去。

某些来得比较早的同志已经察觉到了这个趋势,他们大部分都对此感到欣喜若狂,然后疯狂地投入到学习当中,并积极参与教学工作,帮助大家进一步利用这些知识。

但还是存在某个别人,担心因此失去光环、失去权力。

原本一个在苏联学过一两年的同志,来到这里后就能立刻被选为前委委员。

即便是现在,因为互相之间还不够熟悉,所以大家对留苏归来的人员,还存在着下意识的崇拜心理。

但越到后面,局势只会每况日下,很可能未来同样的经历,就得先去地方或者基层部队积累经验,要是不想吃苦的话,也许只能去学院当个教师了。

这种学历的贬职对程刚来说非常熟悉,这是教育大发展必然会带来的副作用,现在的影响可能还不算大,但在未来,这却是本土派争夺权力的绝对基本盘。

很显然,不管是在申城的,还是在苏联的,那些同志都没有察觉到这般变化,他们只能从各种数月乃至数年前的书信汇报中管中窥豹,这是不可能形成清晰的认识的。

这便是程刚给整个党带来的最大变化,也是他最重要的援助——思想和知识。

为了搭建这样的机制,他付出的精力和物资绝对超乎想象,说得稍微夸张一些,若是拿这些办学消耗的粮食、金钱去组建军队,那么现在红军的人数还得翻上一倍。

但现在的地方红军,关键不是兵力的多少,而是得尽快拉起一支具备自我意识,掌握先进思想的本土化队伍,否则再强大的军队,等留苏派一过来,还是照样能夺过去。

当然,这并不是说物质援助就不重要了,当年一些同志支持苏联乃至支持留苏派,也是因为这是红军获得大批支援的唯一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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