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中的温暖驱散了现实的寒意。艾薇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柔和弧度。那是在无尽的逃亡和生死危机中，仅有的依靠和慰藉。湖水中，林奇的笑容似乎更加清晰了。
就在这时，“噗通”一声轻响。
湖边一棵雪松不堪重负的枝桠终于折断，连同上面堆积的厚厚积雪，一起砸落进平静的湖水中！
哗啦！
清澈的镜面瞬间破碎！泛起的涟漪剧烈地荡漾开来，将水中那温暖的笑容、那相互扶持的身影，连同冰封山脉的雪景，全都搅碎、扭曲，最终化为一圈圈扩散的波纹，消失不见。
艾薇脸上的笑容如同被冻结般僵住。那抹柔和瞬间褪去，被冰冷的现实重新覆盖。她猛地抬起头，视线投向森林边缘——那片被厚重元素雾气笼罩的区域。
雾气如同翻滚的灰墙，其内红芒、绿光、惨白的闪电不断闪烁、炸裂，伴随着沉闷的爆炸声和隐约传来的厮杀呐喊，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吞噬这片最后的庇护所。
愁云重新笼罩了她精致的脸庞，碧绿色的眼眸里只剩下沉重的忧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作为塔文迪许家族的继承人，作为这片森林抵抗力量的象征性统帅，千斤重担压在她的肩头。每一次战报，每一次伤亡数字，都像鞭子抽打在她的心上。
“嗒…嗒…嗒…”
一阵略显僵硬、节奏奇特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踩在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艾薇没有回头，但那脚步声却让她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了一丝。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压下心头的阴霾，转过身。
来人正是丽莎。
但眼前的丽莎，早已不是艾薇记忆中那个温婉沉默、永远一丝不苟的女仆了。
她的身体被一种深色的、泛着金属冷光的坚韧皮革包裹，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蜈蚣般的黑色缝合线。关节处镶嵌着粗大的、黄铜色的铆钉，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灰色，隐约可见底下金属的骨架结构。
她的左臂从手肘以下被替换成了一只结构复杂、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金属义肢，五指是尖锐的合金爪。
曾经灵动的双眼，如今被两枚镶嵌着黯淡红宝石的精密透镜取代，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只有那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灰白色头发，还勉强保留着昔日的痕迹。
这是战争残酷的造物。丽莎在当初那场袭击时几乎被彻底摧毁。
是艾薇倾尽资源，甚至动用了科迪诺斯和萨罗斯两位裁决者的力量，才将她的灵魂从崩溃边缘拉回，勉强塞进这具由炼金术和死灵术共同打造的、伤痕累累的躯壳里。代价是沉重的——许多记忆如同被撕裂的羊皮纸，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丽莎那对红宝石透镜转向艾薇，捕捉到她脸上残留的沉重。一个带着明显机械摩擦感、却努力模仿着柔和语调的声音响起：“艾薇…你…不开心。丽莎…希望…你能…高兴一点。”
她笨拙地抬起那只完好的、覆盖着人造皮肤的手，似乎想触碰艾薇的脸颊，却又在半途停住，关节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艾薇看着丽莎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酸涩，但更多的是一种暖意。她强行扯出一个笑容，伸出手，轻轻握住丽莎那只冰冷的金属义肢：“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压力是有的，但我挺得住。”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作为统帅，她没有软弱的资格。
丽莎的红宝石透镜闪烁了几下，似乎在分析艾薇话语的真伪。片刻后，她才缓缓点头，机械合成音再次响起：“丽莎…明白。丽莎…来…是有…重要消息…传达。”
艾薇收起了脸上的情绪，脸色严肃起来：“什么事？”
能让丽莎特意找来，必然不是小事。
“关于…隔壁…翡翠之地…”丽莎的发音有些断续，但信息核心清晰，“混乱…结束…巫域…统一了。”
艾薇先是一愣：“翡翠之地，你是说隔壁那个翡翠之地？”
她竖起眉头，疑惑道：“翡翠之地统一了？这怎么可能？那个混乱的黑巫域？”
那片以混乱、黑巫术和永无止境的内斗著称的散装巫域，是远近闻名的泥潭。统一它？这消息听起来简直像天方夜谭！
第606章 他的名字
“是的…小姐。”丽莎肯定地点点头，“新的…领域…诞生了。他…做到了。”
领域！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瞬间解开了艾薇所有的疑惑。一切的不可思议都变得顺理成章。惟有凌驾于奥义之上的绝对力量，才能终结那片巫域根深蒂固的混乱。
“原来如此…一位新晋的领域巫师…”艾薇喃喃自语，眼中震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羡慕，“真是…了不起，令人羡慕的力量。”
顿了顿，她接着问道：“知道是哪位大人晋级领域了吗？翡翠之塔的杰拉夫？还是纯白高塔的安德森？”
她印象里这两位应该是隔壁最为接近奥义的存在了。
然而丽莎这时候却摇了摇头：“都...不是。”
都不是？
艾薇挑了挑眉毛，不禁诧异起来。
丽莎继续解释道：“是一位...神秘..的巫师，关于他...的线索...屈指可数，他在...翡翠之地...崛起..也不过...一两百年，甚至..据说...他走上...巫师之路...都才...仅仅...几百年...而已。”
“什么？！”
艾薇眼睛猛然瞪大，这下彻底震惊了：“几百年？”
如果丽莎得到的消息不是开玩笑的话，那么这实在是太过于离谱了。
要知道，巫师之路的艰涩与困难那简直与登天没什么两样，在这条道路上没走一小步都是需要大量的时间与精力的积累，需要数不尽的资源还需要超越常人的好运气。
一名学徒哪怕只是统计最后成功晋级巫师的这部分，晋级的平均时间也是五十年左右，而到了巫师层次晋级到奥义，最终成功的奥义巫师中也是无不花费两三百年。
等到奥义到达领域层次这所需要的时间就更是难以估量了。
就拿阴影之塔的七位裁决者大人来说，哪一个不是在这条道路上走了几百上千年的光阴了，然而到现在也只有狂战士雷欧一个人勉强达到了接近领域的水平。
但那也是才在不久前刚刚将第十二条奥义回路给打通，距离最后的融合回路依然还在遥遥无期。
总之，
丽莎口中的走上巫师之路几百年就达到领域层次，这实在过于天方夜谭了点，哪怕翻遍整个巫师世界的历史，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达成这个成就。
而要知道，那些可无一例外的都是从学徒时期就开始声名鹊起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
说起来，这样的人物远古遗迹之地曾经也还是有过一个呢...
艾薇脑海之中再次晃过那道身影。
也是远古遗迹之地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奥义，甚至哪怕放在整个巫师世界来说，那也是世所罕见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本该在这个世界大放异彩，成为他们所有人的骄傲，然而最终却因为一点血统的隔阂，被迫离开这片土地...
真是讽刺...
想到这里，艾薇叹息一声，心中再次泛起了浓浓的苦涩。
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这样的规则、这样的制度维系下去有什么必要，可是她偏偏又没有办法，毕竟她本身就是这道规则最大的受益人之一，维系它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
根本没得选。
“小姐？”丽莎的声音将艾薇从思绪中拉回。
“抱歉，丽莎，你继续。”艾薇收敛心神。
“几位…裁决者大人…建议…”丽莎的机械音继续道，“派出…使者…接触…那位…新晋的…领域大人…寻求…可能的…支援。”
艾薇立刻点头，碧眸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这是个明智的建议！如果能得到一位领域巫师的友谊，哪怕只是口头上的支持，对我们现在的处境也是巨大的鼓舞！。”
顿了顿，她接着问道：“那位大人……尊名是？”她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丽莎的红宝石透镜对准艾薇，清晰地吐出那个如今在翡翠之地如日中天的名字：“萨菲罗斯·阿尔萨斯·迪亚波罗。”
“萨菲罗斯·阿尔萨斯·迪亚波罗…”艾薇低声重复着这个陌生又带着一丝奇异韵律的名字，眉头微蹙，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迪亚波罗……迪亚波罗…这个名字…”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斗篷的边缘。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萦绕心头，却如同隔着一层浓雾，怎么也抓不住清晰的轮廓。仿佛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具体的场景。
......
很久很久以前，当艾薇还是一位学徒，林奇也是一位学徒，两人还在冰封山脉逃命的时候。
冰山上的一处山洞内。
“噼啪！”
篝火噼啪作响，橘黄色的火光跳跃着，将两个蜷缩在厚皮毛里的身影映在冰壁上。洞外寒风呼啸，洞内却弥漫着一种相依为命的暖意。年轻的林奇一边用树枝拨弄着火堆，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然后，那个名为‘恐惧之王’迪亚波罗的魔神，从燃烧地狱的最深处苏醒过来，它…”
艾薇裹紧了皮毛，听得入神，火光映照着她好奇而专注的脸庞。
同样也是在逃亡的旅途中，当两人下来雪山走过一片森林时。
林奇手持十字剑劈开前方的拦路的荆棘，一边开路，一边绘声绘色的向艾薇讲述着：“当时，阿尔萨斯就这样提着剑走上了王座并刺穿了他父亲的胸膛。”
“血染的王冠滚落下来，耳畔回荡起了国王的声音：总有一天我的统治将会抵达终点，而你，将加冕为王！”
......
翡翠之地，守护之塔。
“阿嚏！”
刚刚走到修炼室门前的林奇打了个喷嚏，一时之间不禁分外诧异，这好端端的哪儿来的一阵妖风啊？
摇了摇头，他挥去乱七八糟的思绪，随即推开修炼室的大门脚步匆匆的走了进去。
脸上是喜滋滋的表情。
在观摩了空的虚空领域之后，他对空间系领域的思路又多了一些。
这些思路将对他构筑空间领域带来极大的帮助。
正所谓趁热打铁。
吸纳了新的知识，林奇当然是要赶紧拿来实验与验证一下的啦。
第607章 修炼，空间领域！
林奇指尖拂过漂浮在面前的空间知识碎片，那些由观摩虚空领域“空”得来的银灰色光斑，如星尘般融入他的精神海。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将一块烧红的烙铁按进意识深处，剧痛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清明炸开。
【空间领域熟练度+1】
【空间领域熟练度+1】
……
系统提示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击着他的感知。碎片中蕴含的、属于虚空的“无”与“吞噬”特性，与他自身对空间“架构”与“位移”的理解激烈碰撞、交融。
原本稳固的空间领域模型开始剧烈震颤，无数细微的架构被撕裂、重组，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虚空力量被小心翼翼地编织进去。
【空间领域熟练度达到临界点！】
【空间领域lv1→ lv2！】
精神海猛地一扩，一种贯穿全身的轻盈感瞬间取代了撕裂的痛苦。林奇心念微动，身影骤然从修炼室的中心消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房间角落的书架旁。
不再是依赖预先布置的空间坐标进行“跳跃”，而是意念所至，身随念达！这不再是过去的“瞬间移动”，而是更接近空间本身一部份的“存在转移”！
但这仅仅是开始。碎片的力量依旧汹涌，新的领悟源源不绝。空间在他眼中不再是僵硬的坐标网，而是一片充满弹性与褶皱的深邃之海，他便是海中那尾可以任意穿梭的游鱼。
【空间领域熟练度+1】
【空间领域lv2→ lv3！】
解锁能力：【长距离高等瞬间移动】！
意念如无形的波纹瞬间扩散至百里之外——静谧山谷的每一片树叶、每一缕水波、甚至每一粒微尘的方位都清晰映照于心。
他一步踏出，守护之塔的修炼室仿佛被瞬间拉远、压缩成一个点。下一刻，清冽的山风裹挟着草木气息扑面而来，脚下是山谷外围一处嶙峋陡峭的山崖。
百里之遥，瞬息跨越！无需坐标锚定，意念所及，便是落脚之处！林奇立于崖顶，俯瞰着脚下翻涌的云海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废墟轮廓，胸中豪情激荡。
这是真正属于领域的、对空间的自由驾驭！
他深吸一口气，身影再次消失，回到了守护之塔。虚空碎片的力量尚未耗尽，更深层次的融合与理解正在发生。空间领域模型的核心，那代表“架构”的银色符文旁，一个象征“虚空”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微小黑点正被强行嵌入，并迅速与整个体系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