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再是一本空洞的宣导著作，而是承载了亿万心灵寄托、蕴含着真实不虚力量的神启典籍。
而光明女神弥赛亚，也不再是林奇当初为了统治需要而凭空杜撰出的虚幻偶像，她已然成为了一个由纯粹信仰与灵魂源质构筑而成的、货真价实的精神实体，是光明规则在现世的代行者，是亿万信徒心中唯一至高的存在。
她因林奇的意志而诞生，如今却只遵循由林奇亲手写下的、但已被亿万信众赋予了真实力量的“规则”行事。这份因果，这份错位，让林奇嘴角那丝微笑，显得愈发复杂难明。
林奇收起心中那份关于造物与宿命的感慨，将思绪拉回现实，开口问道：“怎么样了？给你的那丝精神力量样本，分析出什么了吗？与你所掌控的信仰之力，可有什么不同？”
他将从拉妮丝身上截取的那部分蕴含特殊信仰之力的样本，也分了一份交由弥赛亚解析。
毕竟，作为由纯粹信仰之力孕育而生的神性实体，在他麾下乃至整个翡翠之地，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了解信仰本质的存在。
闻言，弥赛亚那双蕴藏晨曦的眼眸波澜不惊，用她那空灵而平直，仿佛在宣读教典般的语调解释道：“本质皆是信仰之力的聚合，是众生信念的结晶。区别在于，所信仰的‘主体’不同，信念的指向与属性因而产生差异。”
她的话语清晰客观，如同在陈述一条自然法则。然而，她微微停顿了一下，这短暂的沉默为她接下来的话语增添了一丝凝重的意味。
“不过……”她继续道，声音依旧平稳，“在这份信仰之力样本中，掺杂了信仰‘主体’，也就是被崇拜对象，极其强烈的个人精神烙印。信徒在向其奉献信仰的同时，会不由自主地、潜移默化地将这道烙印接纳、融入自身的灵魂之中。”
林奇挑了挑眉毛，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这会带来什么具体影响？”
弥赛亚的回答直接而透彻：“具体的作用机制与最终目的，尚无法完全解析。但可以确定的是，当这道精神烙印成功植入信徒灵魂后，信仰的‘主体’便能通过这道烙印，反向……‘连接’并施加影响于信徒。”
“反向控制？”林奇追问，“具体是控制哪一方面？思想？行为？”
弥赛亚缓缓地、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涵盖了所有可能性：
“一切。”
她的目光平静地迎向林奇，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思想、行为、情感、意志……乃至灵魂的最终归属。当烙印深植，信徒将不再完全属于自己。他们的一切，理论上，都可能成为信仰主体可以操控的……延伸。”
林奇的眉头缓缓蹙起，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木椅的扶手。
弥赛亚的分析，与之前古尔微格透过那缕头发得出的结论相互印证。这绝非巧合，而是清晰地指向了一个事实，那位隐藏在共济教会幕后的“父神”艾洛迪安，确确实实正在谋划着某种远超寻常宗教范畴的、不为人知的庞大图谋。
如此大范围、近乎强制性地在所有信徒灵魂中播撒其个人精神烙印，将每一个信仰他的人都转化为潜在的“可控节点”…
这绝非寻常的信仰收集，更像是在编织一张笼罩整个远古遗迹之地的、无形而精密的精神网络。
“具体是什么呢？”
林奇低声自语，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眼前的虚空，直视那远在共济教会核心的阴影。
虽然暂时还无法完全洞悉艾洛迪安的最终目的，但有一点林奇可以无比肯定，动用这般手段，耗费如此心血，其图谋绝不可能是为了什么光明正大的福祉。
让成千上万，乃至更多的灵魂时刻处于被监控、甚至是被绝对控制的状态下，这本身就是最深刻的邪恶。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颚，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冰冷的决断所取代。
原本按部就班的推进计划，显然已经跟不上这潜在的危机速度。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光芒流转的弥赛亚，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与急迫，清晰地宣布：
“看来，我们战争的脚步……需要加快了。”
第826章 消息
林奇凝视着眼前光芒流转的弥赛亚，感受着她周身气息中那一丝若有若无、却与寻常领域截然不同的玄奥韵律，忍不住继续问道：“你现在的实力，具体进展到哪一步了？”
他眼中带着探究，“我察觉到你身上似乎已经产生了一丝规则层面的力量波动，难道……你已经触及规则层次了？”
这确实令他有些意外。信仰体系想要走到规则层面，其难度超乎想象。这需要汇聚、吸收并统合海量信徒的信仰之力，其数量堪称天文数字。
更危险的是，如此庞大驳杂的信仰洪流中，不可避免地会夹杂着亿万信徒各自不同的欲望、执念、恐惧与私心，这些“灵魂杂质”足以将任何拥有独立意志的灵魂冲击得支离破碎，甚至彻底逼疯。
然而，弥赛亚似乎完全不受此困扰。这得益于她最初的诞生，林奇以最纯净的灵魂源质塑造了她，她本身就是一个没有“自我”意志的、绝对纯粹的容器与通道。
无论涌入的信仰之力多么庞杂，对她而言都只是需要处理的“数据流”，她能够毫无阻碍地运转、提纯这些力量，而不会被其中的杂质污染心志。
据林奇所知，在整个位面的漫长历史中，能够契合信仰之力的特性，并最终凭借此路径登临四阶规则以上的存在，凤毛麟角。
明确记载的仅有两位：一位是真理教会的巫主，被誉为世界最强大的五阶真理巫师之一，纯净真理的持有者恩格里斯；另一位，就是他们此刻的敌人，共济教会的父神艾洛迪安。
如果弥赛亚能够顺利跨出那一步，她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三位行走于信仰之路的规则级存在。
面对林奇的询问，弥赛亚缓缓摇了摇头，周身的光辉平稳如初。
“还差一些关键积累。”她的声音毫无波澜，“晋升规则境所需凝聚的信仰总量，远非前面几个等阶所能比拟。目前翡翠之地信徒的数量与信仰强度，尚不足以支撑最终的质变。”
林奇闻言，挑眉追问：“远古遗迹之地新占领区的民众呢？他们是否可以转化为你的信徒？我会让尤利娅那边在攻占的地盘上，尽快推行光明教义，扩展信仰。”
如果弥赛亚能够成功晋升规则境界，那么面对同样深不可测的艾洛迪安，林奇手中的胜算将大幅提升。
他心知肚明，巫师的战争，无论底层战场如何激烈，最终决定胜负的，依然是顶层战力之间的对决。如果他无法在最高层面的较量中战胜艾洛迪安，那么即便麾下军团占领了整个远古遗迹之地，也只不过是空中楼阁，最终的胜利依然遥不可及。
弥赛亚回应道：“转化工作已经在同步进行。但大规模信仰的转移与深度扎根，需要时间来孕育和巩固，无法一蹴而就。”
她顿了顿，那双晨曦般的眼眸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警示的波动，“此外，艾洛迪安遗留在那些潜在信徒灵魂中的精神烙印，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潜在风险。”
“在彻底清除或压制那些烙印之前，大规模的信仰汲取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冲突或污染。”
林奇眉头皱得更紧：“吸收这些带有烙印的信仰之力，风险完全无法预估和控制吗？”
“以目前对烙印结构的解析程度，确实如此。”弥赛亚的回答不带丝毫犹豫，仿佛在陈述一条物理定律，“强行融合，可能引发信仰源污染、神力紊乱，甚至触发烙印中预设的未知反制机制。”
林奇陷入短暂的沉默，指尖在木椅扶手上规律地轻敲着。很快，他抬起眼，做出了决断：“既然如此，先让尤利娅在占领区照常传播光明教义，进行信仰转化。”
“但这部份源自远古遗迹之地的信仰之力，在彻底清除烙印隐患之前，全部单独封存，禁止纳入你的核心信仰之源。”
他顿了顿，语气转而带上了一丝展望：“另一方面，我已经派人正式联络灰塔巫域和千帆巫域。如果谈判顺利，我们或许能获得在这两片巫域公开传教的许可。”
灰塔与千帆是毗邻远古遗迹之地的另外两片巫师疆域。它们的总体面积虽不及翡翠之地与远古遗迹之地广阔，但经过漫长岁月的发展，也积累了数千万的人口基数。如果能将这些人口转化为弥赛亚的信徒，她晋升规则层次所需的信仰积累，便将不再是问题。
“他们会接受吗？”弥赛亚发出疑问，声音依旧平稳空灵，听不出是期待还是单纯地确认信息。
“应该不是问题。”林奇嘴角浮现出一丝笃定的弧度：“信仰之力对于绝大多数遵循传统道路的巫师组织而言，并无实际价值，反而需要耗费精力去管理。”
“为此，我开出的筹码是一条完整的魔石矿脉的开采权。这是一笔他们稳赚不赔，甚至可说是占尽便宜的买卖。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就在林奇与弥赛亚商讨信仰传播与战争方略之时，他胸前的衣襟内忽然透出一阵柔和而持续的微光。
林奇动作微微一顿，伸手探入内衬口袋，取出了那枚正在散发光晕的传讯徽章。
徽章表面，一行由精神力直接烙印而成的文字清晰浮现。
当他的目光扫过那行文字的刹那，一向古井无波的灰色眼眸中，难以抑制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混合着惊讶与某种深切关注的异样神采。
他迅速收敛心神，抬首看向面前光芒流转的弥赛亚，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交代：
“战争的后续推进，暂且交由你全权统筹。以你如今的实力，只要不是艾洛迪安亲自降临，这片土地上，应当没有几人能阻拦你的意志。”
他略作停顿，简单解释道：“我有些私事，需要立刻离开处理。”
传讯而来的并非旁人，正是此前被他派往灰石峡谷、探寻艾薇下落的雪莉。
是的，
艾薇那边，终于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