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思索着，艾丽娅便中断了今天的早晨祷告，与骑士们一同前往了哈斯兰特的居所。
然而刚刚走到一半，忽然
“咚！咚！咚！”
一阵钟鸣忽然响起，钟声沉钟而低沉，自然往外流露着一股悲哀的氛围。
听着这个声音，艾丽娅平静的内心忽然颤动了一下。
第430章 闪闪发亮
林奇正在修炼室冲刺第七条奥义回路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艾丽娅的传讯。
出什么事了吗？
艾丽娅很少会主动联系他，一般来说联系他肯定也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于是林奇立刻中断了修炼通过空间节点来到了教会。
然而当来到这里并见到艾丽娅听到她的报告之后，林奇却是愣了一下。
光明教会，大厅。
“复活？”
林奇疑惑的道：“你让我给你复活一个人类？”
艾丽娅点点头：“是的，不久之前我的一位光明骑士去世了，我希望您能帮我让他活过来。”
就在艾丽娅旁边的长凳上，躺着一位老人，双眼微微闭着，表情平静。
林奇视线落向那位老者：“这就是你要我救治的人吗？”
艾丽娅点点头：“是的。”
林奇摇了摇头：“抱歉，这我做不到。”
他所谓的复活术是建立在地下城这个特殊的封闭环境里面的，在地下城里灵魂不会遭到破坏，只需要将肉体修好再把灵魂融合进来就能够完成复活。
但是躺在长凳上的这个老人林奇死神视野下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的生命力已经清零了，灵魂也已经被规则意志给收走了。
这种...
别说他只是一个奥义巫师，哪怕是让五阶的真理巫师来也不可能做到的。
林奇道：“他已经死了，灵魂已经回归规则意志了，你自己就是学习生命魔法的，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别说是我，就算是任何巫师都不可能做到的。”
他古怪的看着跟前的艾丽娅，作为自己学徒了里面目前实力最强大的一个，这些常识性的东西对方不可能不知道的才对。
然而在艾丽娅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仍然是继续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林奇摇了摇头：“没有。”
艾丽娅神情一时不禁有些失落：“这样啊...”
林奇惊奇了起来。
他认识艾丽娅到现在也是有好几十年了，就这几十年的观察来看，她对待任何事情都是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像是这样的失落的表情林奇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过。
短暂的沉默之后，艾丽娅忽然问道：“老师，人在死亡之后会去哪里呢？”
林奇道：“不知道，按照现在的理论有可能是前往传说中的深渊、地狱、天堂，这些位面。”
艾丽娅接着问道：“那怎么才能去那些地方呢？”
林奇沉默了一下。
他开口问道：“我以为你一直不在乎的。”
艾丽娅想了一下道：“大概只是有些不太习惯的吧。”
林奇道：“那就尽快习惯吧。”
他视线扫过长凳上躺着的那具尸体：“我们是巫师，生命周期注定要比凡人要漫长的多，凡人几十年的短暂生命在我们面前仅仅只是一个片段而已。”
“我们的生命当中注定要经历无数这样的生死离别，你我所熟知的对象注定会一个个的离我们而去。”
“在这片前往永恒的道路里面，周围遇到的人或事物注定了都只是我们旅途的片段与旅客，他们是没办法陪伴我们长久走下的，要习惯了接受这一切。”
“追求永恒的道路，注定是孤独的。”
这些是常识性的东西，任何一个超凡者应该都已经老早就有了觉悟，像艾丽娅这样从来对任何事物都不会有情感的更应该是不会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才对。
是发生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吗？
艾丽娅道：“好的...我...知道了...”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艾丽娅的情绪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恢复平静。
在哈斯兰特几十年的生命里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她。
那些昔日里并不起眼的画面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都从未引起过她的注意。
然而当哈斯兰特离开之后，那些昔日里的平静画面却总是会如同一幅幅时光剪影一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有最初她第一次与那个年轻人的见面。
“圣...圣女大人，我是光明...光明骑士哈斯兰特，今后将由我来守护您...”
拘谨而又紧张，就像是看见了心目中的偶像。
有自己在广场上宣讲教义，面对成群结队狂热信徒的冲击，他稳健的挡在了最前面，没有让任何人靠近自己。
烈日炎炎，自己在外面救治民众，即便汗流浃背，他也仍然寸步不离。
时光荏苒，昔日的年轻小伙两鬓泛白，嘴角留起了胡须，从前的少年也步入了中年。
万家灯火的热闹节气里，大家都在家里面陪伴子女亲人，而空旷的光明大殿里面，自己独自在向光明神祈祷，他也仍然坚守在自己的身旁。
“不回去陪陪家人吗？今天不用执勤的。”艾丽娅有这样问过他。
中年人沉稳的笑道：“您就是我的家人，教会就是我的家。”
少年，青年，中年，老年。
青丝、白发，从稚嫩青涩一直到皮肤干瘪布满皱纹。
几十年的岁月里，他始终都是那样的站在自己身后，默默的守护着自己。
这些从前从未留意过的画面，在哈斯兰特离开之后却一幕幕的像是幻灯片一样的，不停的在艾丽娅的脑海之中重复了出来。
就这样一天，过了一天。
直到过了好久之后的某一天清晨，艾丽娅醒来后才突然惊觉。
“原来我那么在意那个人类的吗？”
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从心里涌了上来，这是从前的几十年人生当中从未有过的情绪。
而在这股情绪的左右之下，艾丽娅的嘴角莫名的自己微微颤动了起来，并一点一点的向着两边往上拉起了一些弧度。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从来没有任何表情的她出奇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
“好像是有些喜欢他了啊...”
往昔的一幕幕再度在脑海之中闪过，艾丽娅终于发现了这个隐藏在心底的重大秘密。
而随即...
“滴答！滴答！”
清脆的滴答声响起，阳光穿透十字窗打落到了艾丽娅的脸上，清楚的可以看到，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第431章 离开
不久之后，光明教会。
光明礼拜堂中，艾丽娅仍然站在那里，头上却没有佩戴着象征着圣女身份的头纱。
林奇皱着眉头问道：“这么说，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不久前艾丽娅找到了他，向他提出了辞职，想要辞去光明圣女的职位，准备离开绯焰城乃至是离开整个翡翠之地。
林奇道：“不至于吧，为了这点事情？”
生老病死这是人之常情，身为巫师本身的生命维度就跟人类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这是成为巫师的那一天起就该有的觉悟才对。
艾丽娅摇了摇头：“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东西。”
她的表情仍然还是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冷冰冰的好像是雕像一样，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却似乎比平时要深刻了一些。
林奇疑惑的望着他：“找回来的东西？”
她看向林奇，视线交织眼神之中也不再像是从前那样冷漠，反而是明亮了一些。
她继续说道：“情感。”
林奇怔了怔。
艾丽娅说道：“在认识您之前，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对我而言，活着存在的价值似乎就是作为特里斯坦的玩具，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每一天，像是一个玩偶一样。”
“在认识您之后，我逐渐慢慢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我一度觉得侍奉神灵就是我所追求的，就这样追求着神的脚步一直走动尽头的那天，去到您所描绘的永恒的天国所在。”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可是永恒真的存在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起伏，不再如同从前那样一尘不变。
“这几十年来，我每天都虔诚的跪在这里，向这座石像发起着虔诚的祷告，几十年如一日的下来，我并没有看到真的有什么神迹降临在我身上，生命也没有过丝毫的变化。”
林奇耸了耸肩：“这本来就是我杜撰的。”
这点他从来没有做过隐瞒，关于教会，关于光明女神，关于信仰，这一大堆东西他从一开始就只不过是他根据这个世界人类的民间传说创造的一个神话体系而已。
所有的东西都是来自于传说，纯粹是他瞎掰的。
艾丽娅继续说道：“我跟您说这些并不是责怪您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厌倦了，厌倦了这样像是一个木偶一样没有任何自己思维的生活，不想再这样过下去。”
她回忆着过往，嘴角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想去看看大海，有人告诉我过海里的乌龟会在夕阳下浮出水面躺在礁石上晒太阳，我想去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也想去看看雪山，听说冰天雪地里面也会开出非常漂亮像是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冰之雪花。”
“沙漠、草原、山川、湖泊...”
哈斯兰特在这里站岗的那些岁月里有些时候偶尔会与艾丽娅闲聊一些世俗世界的事情，而聊的最多的就是外面各式各样地方的景色。
有些地方是哈斯兰特从前去过的，而有些地方是他在书上或者吟游诗人那里听到过的。
因为知道艾丽娅没有去过，因此总会挑出一些来说给她听，日复一日，时间久了，艾丽娅慢慢的也就记下来了。
艾丽娅道：“从前我不会想这些，但现在我真的想去看看，看看这些风景是否真的那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