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圈跑碎兵王梦,班长我是读书人 第141节

  方辰宇应了声“是”,感觉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了两下。

  该来的,终究来了。

  办宿舍里,他默默地走到自己那熟悉的内务柜前,拉开了柜门。

  那套刚发下来不久的崭新数码迷彩作训服被他小心地叠放整齐,旁边是洗得发白却叠得一丝不苟的体能服——一件领口处甚至还能看到昨天战术训练蹭上的淡淡油渍。

  他拿出一张入伍时母亲塞给他的全家福照片,夹在了一本《军事地形学》的教材里,这本教材也将被塞进行囊。

  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苏宇泽和常建几乎是同时围了过来。

  “小方,这就……要走了啊?”

  苏宇泽的声音带着点复杂,他靠在旁边的床架边,看着方辰宇整理东西的动作。

  几天前食堂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紧迫感似乎还在他心里盘旋。

  他为方辰宇高兴,这确实是难得的机遇,但看着并肩作战的伙伴即将踏上一条更为艰险的分支路径,自己却被“留”在了原地准备高原驻训演习,心里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是祝福,也是难以言喻的失落和一丝尚未消失的自我怀疑。

  他默默拿起方辰宇的水壶,帮他检查了下盖子是否拧紧,拧动的手指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嗯,明天一早就走。”

  方辰宇没抬头,只是应着,把叠好的衣物一件件码进背囊。

  他的动作很仔细,像是在进行一项庄重的仪式。

  黄霖关于“淘汰一半以上”的话语再次在脑海浮现,让他的指尖有些微的凉意,但班长“班里面观察员岗位等你回来”的期许,连长那重重的两拍肩膀,又像一股暖流支撑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不安。

  “狙击手集训……听说可苦了,能熬下来是真本事!”

  常建蹲在方辰宇的背囊旁,帮着他检查一下他带的东西是否齐全。

  他语气真诚,带着关切和不舍。

  方辰宇一走,班里去高原的就是他和苏宇泽、熊力几个。

  虽然时间不长,但习惯了七个多月“同吃同住同训练”形影不离的日子,眼前搭档的突然缺位,让习惯固定模式的常建感到明显的不习惯和空落。

  他甚至偷偷把自己珍藏的一小包独立包装的巧克力塞进了方辰宇背囊的侧兜里——那是前阵子托老张买的,平时都舍不得多吃。

  敦实的脸上,那份朴实的不舍清晰可见,远胜千言万语。

  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进营房,在方辰宇的背囊和他紧抿着嘴唇、带着决然与忐忑神情的年轻面庞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晚饭过后,营区内确实难得地没有安排夜训。

  夏夜的热气未散,但宿舍里的灯光下,方辰宇的背囊和行李早已打点得整整齐齐,倚在床边,像一座静默等待启程的山。

  方辰宇坐在自己的硬板床上,手机屏幕明明灭灭地亮着,指尖却无意识地在上面滑动,那些推送的消息和短视频画面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纱,根本看不进去。

  下午那个集合登车的命令,还有黄霖描述的残酷淘汰率,像两只手在撕扯着他的神经。

  紧张,那是一种沉甸甸、带着铁锈味的紧张,盘踞在心口,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玩手机?

  他索性地锁了屏,把机器塞到枕头底下。

  这时,坐在对面下铺的黄霖大大咧咧地站起来,两步就跨到方辰宇床边,一屁股坐下,震得床板都吱呀轻响。

  他那晒得微黑的脸上带着标志性的、有点“不正经”的笑容,抬手就朝方辰宇的肩膀“啪啪”拍了两下,力道不小,带着老兵特有的直接和试图鼓舞的劲头。

  “嗨呀,小方!”

  黄霖嗓门响亮,一副过来人“我都懂”的模样:

  “想那么多干啥玩意儿呢?皱眉头给谁看呐?紧张啥!哥该给你打气的、该交代你的门道,前几天不都跟你叨叨叨叨完了吗?该说的都说了!”

  他用手肘顶了顶方辰宇的胳膊,脸上的笑容更“坏”了几分,挤眉弄眼:

  “剩下的?那就看你小子自个儿的造化啦!啥也别寻思,眼一闭,牙一咬,往里冲就完了!”

  “熬过这一关,保准你脱胎换骨!到考验你的时候啦,拿出点我们一营的脸面来!”

  他又重重地在方辰宇肩头拍了一下,仿佛要把那股子“没关系”的气势强行拍进去。

第226章 离别

  方辰宇被他拍得身子一晃,抬起头,朝着黄霖的方向用力地点了点头,努力在脸上扯出一个“我明白”的、感激的笑容。

  但那双眼睛,尽管强作镇定,还是被眼角细微的紧绷、和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虑出卖了。

  点头是真,道谢是真,黄霖的热心是真,但他心里那份沉甸甸的压力也是真的,它像浸了水的棉絮,捂在那里,不是几下拍打就能拍散的。

  黄霖那番关于“九十进四十”、全程淘汰的话,还有班长说的“观察员位置等你”,两幅画面在他脑子里激烈碰撞,让那点笑容显得有些空。

  方辰宇看不到的角度,坐在不远处自己床铺上、一直安静翻着军事杂志的班长陆晨,抬了抬眼皮。

  他那双平日常常显得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捕捉到了方辰宇点头时眼神里闪过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惶然,还有他无意识蜷起又松开的手指。

  陆晨的目光在方辰宇绷紧的背脊线条上停留了一瞬,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在心里极其轻微地叹了一声:

  “终归还是新兵蛋子,经历的事太少了……”

  这份紧张,在他看来透着种新兵独有的青涩和用力过猛。

  “要是多经历几回这样的场面,就会发现,这种级别的紧张完全没必要,该准备的准备了,去了就是豁出去干而已。”

  但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回杂志翻开的某一页上。新兵的心路,需要他自己趟过去。

  宿舍里的气氛松弛又慵懒。

  有人凑在一起低声笑谈着连队里的趣事,常建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战靴,熊力已经舒服地把自己摊在床上,酝酿睡意。

  可这份集体的松弛,却无法浸润到方辰宇周围那无形的紧绷地带。

  他索性翻身下床,端着盆简单洗漱了一番,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

  水流和毛巾的触感似乎也无法让他纷乱的思绪真正平静下来。

  回来后,他和衣躺上床,硬质的床板硌着骨头。

  房间里灯光明亮,熄灯的哨音还未响起,但他却早早地闭上了眼睛。

  一片黑暗中,预想中的睡意却丝毫没有降临。

  耳朵里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在枕头里咚咚跳动的声音。眼前是不断闪过的画面:

  未知的集训营地、冰冷或滚烫的枪身、连长那句“好好准备”、黄霖描述的闻所未闻的苛刻科目、五十多人被淘汰掉一半多的冰冷数字……

  “我能行吗?”

  “真的能坚持下来吗?”

  “要是……要是被淘汰了……”

  各种念头如同野草般滋长、缠绕。

  紧张感不仅没有被压下去,反而在这份刻意营造的“平静”假象下,变得更加鲜活、更加充满压迫感。

  当方辰宇猛然从睡眠中惊醒时,宿舍里还是一片带着黎明前微光的黑暗。

  冰冷的表盘贴在指尖,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蒙昧的晨光费力地分辨着。

  五点半刚过一点。不是快七点,不是错过了集合时间!

  他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胸腔里那股无形的巨石似乎轻了几分,却并未消失。

  没有丝毫睡意了。

  他轻轻掀开薄被,只穿着体能短裤和背心,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动作极其轻缓、谨慎,像怕踩碎了一片羽毛。

  他踮着脚尖,端起脸盆和牙具,屏息凝神地穿过鼾声微起、或呼吸深沉的战友床铺间隙,溜进了洗漱间。

  冷水拍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瞬间驱散了残存的迷糊,却也让那份等待出发的紧张感更加清晰。

  他看着镜中那张还带着青涩和一丝惶然的脸孔,使劲甩了甩头上的水珠,仿佛想把那些焦虑也甩掉。

  回到班宿舍,天色已经能让人勉强看清轮廓。方辰宇打开了内务柜,轻手轻脚地换上那身崭新的数码迷彩作训服。

  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一丝不苟地系好扣子,整理好衣领、下摆。

  接着,他转过身,面对自己那张陪伴了数月的硬板床。

  这才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环节。他熟练地将被子迅速抖开、重新折叠、压紧。手腕翻转,拉紧捆束带,将绿色的军被、垫背、凉席,紧紧地捆扎成一个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背包。

  背包绳穿过所有该穿过的孔眼和搭扣,用力勒紧,最后打上结实牢固的背带。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利落却依然保持安静。

  当最后一个绳结系紧,那张床铺便只剩下光秃秃、冰冷坚硬的木板条,仿佛他从未在此安歇过。

  这一刻,一种即将远行的离别感,混合着对未知征程的忐忑,清晰地笼罩了他。

  他看了看表,差几分六点。

  他把背包小心地放在床边空地上,像一尊沉默等待的雕像,然后坐了下来,视线投向窗外的营区。

  就在此时,“嘟——!”嘹亮而熟悉的起床哨刺破营区的宁静。

  刹那间,宿舍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池塘,瞬间活泛嘈杂起来。

  朦胧的哈欠声、匆忙掀开被子的簌簌声、踢踏拖鞋的落地声交织一片。

  有人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有人摸索着衣物。

  然而下一秒——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角落里方辰宇的身影和他身边那个打得整整齐齐的背包,以及那张被清空得只剩下床板的“领地”上。

  那份干净利落到极致的整装待发,与周围刚刚苏醒的忙乱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正起身准备套作训服的苏宇泽,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看到端坐在床边、穿着整洁崭新作训服的方辰宇,看到那个象征着即将分离的背包,看到那张空荡荡的床板…食堂那一晚涌上的复杂情绪再次翻腾起来。

  “两名参加集训人员,洗漱,整理内务,十分钟后楼下集合开饭!”

  外面的值班员特别提醒了一下,他们两人七点钟登车,没必要按照连队整体的时间开饭了。

第227章 一期士官羊勇

  简单吃过几口热乎的早餐馒头和小菜后,方辰宇和二班的一期士官羊勇,那位同样拿到狙击手集训名额的第三年兵,一起提前走出了食堂,准备前往旅部大门集合点候车。

  作为连队仅有的两名代表,一同走在清晨渐亮、空气微凉的营区道路上。

  羊勇是一期士官,在年纪、经历和军衔上,无疑都是方辰宇的前辈。

  方辰宇略微落后半步,步伐不自觉地带上了点新兵面对老兵时的拘谨。

  他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羊勇。

  令人意外的是,羊勇并没有表现出丝毫那种老兵油子面对新兵的轻视或不耐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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