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了我提示,我才得以找到正确的路径。那一刻我明白,我们都只是被命运织网的傀儡。”
司命不以为意,反倒笑了:“未来的我?时间行者?命运织梦人?……不过是我失败的无数可能之一。我见过太多了。”
许今宵目光炽烈:“既然你知道未来可能的走向,你还愿意继续踏入那塔?为何不留下?
为何不回凡世,做一个普通赌徒,终老在酒馆里,听音乐,抱着女人,不是更好?”
司命抬起头,眼中有一抹讽刺的光:“我也想啊。可是,就像你说的,我们不过是剧本上的台词。
哪怕我放弃一切,也只是让游戏重来一轮。既然如此,我倒想看看,这一次,我会怎样失败。”
空气凝固片刻。许今宵摇头:“说服不了你。果然。”
他拍了拍手,一个血族舞姬端来一只黑铁盒,沉重地放在桌上。
“那就算是回馈吧。”
司命抬手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金属圆球,表面铭刻着冷冽的齿纹。
许今宵笑了,声音低沉:
“命种秘骸——毁灭者一号。不需要星灾,不需要秘诡,只凭理智与意志就能驱动。
它会模拟任何它见过的高阶生命系秘诡生物,以机械化的方式复刻战力。代价是,每次出战后,它要长时间休眠冷却。”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像毒蛇:“它,归你了。这样,我就不欠你什么。
下一次,在塔里,如果我们是对手——我会把你收录成我的命种,司命。”
司命哈哈大笑,脸上的小丑面具在霓虹下闪烁:“你恐吓人的样子,和我认识的那个装自闭的许今宵可真是矛盾。”
他毫不客气地收下秘骸,抬杯:“那就希望,我们下次见,不是敌人。”
许今宵换了张脸,笑容张狂:“当然。好了,尽情享受这个夜晚吧。”
舞池的节拍再次炸响,血族舞姬的身影在光影中扭曲成妖异的花。
血命酒吧的上层,灯火更暗,空气里氤氲着血液与麝香混杂的香气。
一个妖艳的东风贵妇慵懒地靠在丝绸软榻上,举杯微晃。
她眉眼之间流露着一股病态的风情,仿佛天生只适合在阴影中低笑。
在她身边,披着猩红斗篷的血族公爵低声开口:
“按照吩咐,我们收容了命种造物主,也安排了他和命运之主的初次会面。
接下来,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沿着那段‘历史’……去推动下去,婼离阁下?”
贵妇般的身影并未回答。
她缓缓转首,看向下方舞池的喧嚣,目光在卡座上的司命身影停驻一瞬。
唇角轻轻一勾,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怜悯。
她手中翻转着一张漆黑的卡牌,牌面微光浮动——
婼离,虫群主宰 LV19,星灾值 4100 / 6090。
卡面上的虫群仿佛在蠕动,微光之下,像有无数细小的复眼在注视人世。
婼离终于开口,声音冷淡却婉转:“不必了。接下来,我们不需要再介入。”
她抬眼,对血族公爵淡声补了一句:“希望命运之主,能尽快追上我们的脚步。我们的攀爬速度……已经太慢了。”
下方,舞池节拍继续狂野。
上方,贵妇的笑容却已冷漠无情。
「棋盘广袤,子落无声。
凡人以为自己在选择,
殊不知执棋之手,
早已在百局之前写好结局。」
——《终焉棋谱·残页》
第469章 投递之前的瞌睡
「在塔脚,人人都是旅客。
当钟声响起,谁是同伴,谁是猎物,
不过看信的第一句。」
——《终焉行旅记·塔底札记》
手机铃声把梦生生掐断。
司命从柔软的床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伸手在枕边、地毯、床沿摸索了半天,才在沙发底下摸出那部黑色手机。
屏幕亮着,红点闪烁——一条视频留言。
他按开。
娜塔莎的脸几乎贴满屏幕,背景是塔前的喧嚣与斜斜灯影。
“——喂!司命?今天可是进塔的日子!你敢睡过头?!”
她愤怒到笑,咬字清晰,“赶紧滚过来。十分钟。”
留言啪地结束。
司命坐起,揉揉太阳穴,蹑手蹑脚进了盥洗间,冷水泼了脸,对着镜子拍了两下自己的腮帮子。
“很好,”他对镜子里的白面具挤出一个精神的弧度,“又是扮演新手菜鸟的一天。”
飞行小车的士在塔前广场悬停。司命下车的时候,广场已挤满了各色人群:
披斗篷的、穿制服的、背长箱的、抱猫的……每个人头顶都映着一条淡淡的积分条,像被塔用数字给出了“价值”。
天光黯淡,巨塔的影子压得广场像一口浅井。
不远处,秘诡师工会的队伍旌旗招展,一个妖娆的东风贵妇正与娜塔莎亲切交谈。
娜塔莎看见司命,朝他用力挥手:“这边!”
司命无奈走过去,微微颔首,向贵妇致意:“理事,婼离。”
婼离的笑极美,但眼底没有温度。她抬手,指尖轻轻并拢,像是在与什么无形之物对齐:
“命运之主,至高的千面者,你终究还是和我们并肩前行了。怎么样?期待重返塔内杀戮的日子吗?”
司命摇头,打了个哈欠:“不。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个回笼觉,真的。”
婼离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看一枚刚从流水线上下来的新零件,精确,干净:
“好了,别贫嘴。记住,当我们踏入塔内,谁也不知道会被送去哪里。你见到的人,一个都不值得信任。
积分、获胜、逃离、完成任务——那就是你的一切。
如果在塔里,你的任务是杀死我,记得,不要留情。而我,也一样。”
娜塔莎摊了摊手,给司命一个“别被吓到”的表情,补了一句:
“也不用这么决绝——司命,如果任务中说明你可以付出90%的积分换一次逃离塔的机会。
记住必要时一定要用掉它,保住性命比积分重要。
还有,看住你的星灾,别把分数都输在塔里,回到塔基就没筹码买黄金果,到时候连维持自我的星灾都不够——谁也救不了你。”
司命点头,依旧困:“明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婼离转身,仰望那座刺破云海的灰白巨塔。
她像是在倾听什么极远的声响,片刻,淡淡道:
“等它饿了的时候。”
“自然会把我们——吞进去。”
广场上风掠过,旌旗猎猎。
塔壁无声,好像在屏息。
司命揉着眼角,语气里还带着睡意:“……什么叫它饿了的时候?”
婼离只是侧头,没有回答。
下一刻,塔本身给出了答案。
轰——
一阵无以名状的呜咽声,从那直入天穹的巨影深处传来。
那不是风声,也不是金属摩擦,而是一种混杂着哭泣与低吟的怪音,像是古老教堂中无数喉音在合唱,带着不祥的回荡。
司命抬头。
他看见了此生最不可名状的景象——
那座耸立天地之间的黑色巨塔,表面正在缓缓转动。
随着塔壁翻覆,另一面逐渐显露出来……
在那里,原本光滑无暇的石壁上,骤然裂开了一张张巨口。
大大小小,或狭长或圆阔,有的足以吞下一整栋房屋,有的狭小如同婴儿的哭唇。
它们同时张开,密布在塔壁之上,哀嚎、啼哭、嘶鸣,汇聚成一曲刺耳的“圣歌”。
那不是歌颂,而是对星灾们命中注定悲惨的诅咒式合唱。
下一瞬——
噗!
每一张巨嘴同时喷吐出粗大的触手。它们覆盖着滑腻鳞片与倒刺,末端竟长满密密麻麻的利齿。
司命愣住了。
其中一条触手径直朝他扑来,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那倒刺的摩擦声像是铁锉刮玻璃,带着令人牙酸的刺耳。
“该死——”司命脸色一变,本能地准备调动秘诡卡牌。
可就在这时,肩膀忽然一紧。
是娜塔莎。
她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神情笃定地摇头。
那一刻,司命心头一凛——仿佛这种“被吞噬”是所有人都必须接受的常态。
还没来得及思索,触手已然贯穿了他的腹部。
撕裂的剧痛瞬间蔓延,他清晰地感觉到某种生命力正在被疯狂抽走。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