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诡世界:我靠谎言成神 第694节

  周围人沉默。一位衣衫褴褛的退伍者低声道:“那你要我们做什么?”

  亚诺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张开嘴,却说出一段语气奇异的话:

  “我们是特瑞安人。”

  “不是贵族的犬,也不是教会的羊。”

  “我们是狮鹫的后裔,是阿莱斯顿之枪,是亨里安之血,是特瑞安真正的脊梁。”

  “等圣塔再也不为我们点灯时,我们就自己点燃火炬。”

  “等神不再赐福时,我们就自己戴上王冠。”

  这番话像是诡异的诗,又像早被准备好的誓词。

  它没有喊打喊杀,却比任何激进口号都更具侵蚀性。

  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赫德!你疯了吗?”

  “疯了又如何?”亚诺咧嘴而笑,像是野狗咬断铁链那样的快意。

  “疯子,至少还能自由活着。”

  就在这时,一支神恩骑士小队穿过街角,注意到了聚集人群。他们高声呵斥:“聚众者后退!散去!”

  人群四散逃开。

  亚诺被人拽回酒馆。他没有挣扎,只是回头看了看高墙上的圣塔,又低声哼唱起某种军歌的调子。

  ——那不是神赐之歌,而是旧特瑞安骑兵团在沙漠战中传唱的“无王者战歌”。

  夜深。

  整个阿莱斯顿都陷入沉睡、疼痛与腐朽之间。

  但在某些街角,已经有人不再等待神迹,也不再祈祷。

  他们在歌唱,在喃喃,在计划——像菌丝在夜色中悄悄生长。

  灾厄,从城中诞生;暴乱,从人心而起。

  夜色压城,阿莱斯顿如一头濒死的巨兽,蜷缩在自己腐烂的体内,哀嚎、溃烂,却无人医治。

  晨曦时报总部的塔楼书房中,司命披着沉灰色斗篷,静坐于黑檀木书桌后。

  他的眼下浮着浓重的青黑,像是连梦境都拒他于门外的幽灵。

  但他依然醒着,不敢睡去——不是害怕梦,而是害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报纸送稿员刚刚离去,空荡荡的编辑室中只剩下半盏油灯与他的呼吸声。

  他指尖翻阅着送来的稿件与简报,目光掠过纸面那些令人发指的字句:

  “西码头,九人死于饥饿。”

  “教堂前广场,老妪因疫倒地,尸体被拖走时还有余温。”

  “圣塔医院陷入崩溃,医官宣布‘优先治疗贵族子弟’。”

  “十七起流言传播的传单已扩散至南城区,内容质疑神恩是否已离开阿莱斯顿。”

  他静静看着,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唯有眼底一缕淡淡的哀色。

  这不是人类社会的崩溃,这是某种“神权构造的末期病变”。

  就像一座被信仰支撑的城市,骨骼仍然笔直站立,内部却早已脓水满溢。

  他缓缓起身,披起长风衣,走上塔楼最高处的观察台。

  风在耳边呜咽。阿莱斯顿的夜晚没有星辰,只有一轮苍白的月,像一颗死去的眼球,高悬于雾霭与血气之间。

  脚步声轻响,阿兰·赫温悄然出现。他曾是“秘诡夜课”的学生,

  如今是司命在平民中的联络线,兼任《晨曦时报》地下发行队伍的核心成员。

  “我们已经联络了七处医生站、三家粥棚、五十六名低阶秘诡者。”

  阿兰低声汇报,声音中掩不住疲惫与愤怒。“但……人数远远不够。”

  司命淡淡问:“他们害怕吗?”

  “……他们更害怕沉默。”阿兰垂眸,“其中有三位,都是自己失去了家人,才决定走出来。”

  “很好。”司命点头,像是在确认什么。他从内衣兜中取出一张折叠的黄色纸页——那是他亲自编撰的救援组织简章与真相传单草案。

  “把这些交给他们。”他递给阿兰,“第一版不署名,署《晨曦之子》。你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孤独的……不是孤独的。”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低而坚定。

  阿兰接过纸页,手在抖。他低声道:“老师,真的能行吗?我们只是一群平民。”

  司命看着远处燃烧的教堂边缘,静默良久,忽而低声吟诵出一段古怪的咒语似的诗句:

  “从来没有什么神明,

  没有什么圣母,

  也没有梅黛丝的赦令。”

  他望向阿兰,声音低得仿佛一缕风,“拯救这座城市的,不是天启,也不是祈祷。”

  “是你们,是你。”

  阿兰咬紧牙关,转身奔入夜色。像一颗石子落入水面,层层涟漪开始在城市黑水中扩散。

  而塔顶上,司命依然站立,仿佛不动的哨兵。

  他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句话,像是在回应黑夜:

  “当神的咒文失效时,只有谎言能替它燃起火焰。”

  远处,是沉睡的王宫和冷寂的圣塔。

  而城中无数双手,在黑夜中翻动锈锁、推开窗扉、在墙角接应消息、在粥棚边等候一碗温汤。

  他们开始聚集。他们开始组织。他们开始学会,在无神之日,自己站起来,成为神。

  “在漫长的黑夜中,人们习惯了仰望圣塔的光。”

  “可当圣塔沉默,神明退席,天光不来,谁来点燃火焰?”

  “一个声音在城市角落低语:不靠神,不靠王,只靠自己。”

  ——《晨曦时报·未刊内页》

第421章 被遗忘的圣女与复仇的星辰

  “她本欲成为晨光,却在黑夜中等得太久。

  “她在圣塔中仰望星辰,那是她唯一记得的光。”

  “但星辰不语,祂们只低语毁灭。”

  “于是,她开始将全城的哭声,献给那黑暗之星。”

  —《圣贞洁塔遗书·无人知其署名》

  阿莱斯顿北郊,圣贞洁之塔。

  清晨的光缓缓攀上苍白的塔壁,染得塔尖之上的圣母雕像犹如镀银。灰鸦环绕尖顶盘旋,一如往日,但今日风声更冷。

  塔内最高层,封闭的花园已落尽所有花瓣。几丛玫瑰枝干枯裂、灰化,在秋霜与岁月中凋谢成骨。

  唯有正中心一座石质长椅,静静伫立,椅上坐着一位纤瘦女子,披着素白袍裙,金发挽起,只露出微微低垂的下颌。

  莉赛莉雅殿下。

  她安静坐着,膝上摊开一本空白的旧书,指尖不时描摹纸页上并不存在的文字。

  “……诸君皆已死。”她轻声呢喃,声音干涩如尘。“在我心中,他们早已一一死去。”

  塔内的空气凝固无声。幽禁之下,这位昔日被誉为“阿莱斯顿之光”的公主,早已褪尽荣华与温柔,只剩一具沉默的壳,裹着一团难以触碰的黑火。

  她仰望天空。

  一扇高窗投出斜光,斜斜映在她身后的墙面上。

  那里曾挂着一副画,是先王亨里安七世为她亲绘,象征王女仁慈与智慧的银月徽章。

  但如今那幅画早已被她亲手撕碎,碎片烧成灰烬,封存在长椅下一个黑木盒中。

  她从未丢弃那些灰烬——就像她从未真正忘记过父亲、姐姐、人民、王国,只是……不再相信了。

  “你们都说过……我会被记住。”

  她低语着,眼中浮出水雾,却没有泪水落下。

  “可在黑暗中,我听到的,只有你们的沉默。”

  她起身,赤足走入圣塔高层的一间静室,那里伫立着一面高大的镜子——以世界系晶石铸成,曾是皇族占星之具。

  如今,它成了她的对话之镜,回映她的影子,也回映她心中那一道深深的裂痕。

  她站在镜前,望着自己的倒影,微笑了一下。

  “你还在吗?”

  镜中微光一闪,一个模糊的身影浮现。看不清面容,只闻其音。

  “殿下。”那人低声道,“十二公爵的密使即将抵达。我们将为您带来外界的最新动向,也……期待您的回应。”

  莉赛莉雅垂眸,声音平静:“阿莱斯顿,已经开始凋亡了吗?”

  “瘟疫初起,饥荒已深。”对方答道,“我们确实成功了。”

  镜面轻颤,如水波流转。莉赛莉雅抬起手指,轻抚镜面,像是在抚摸一具亲人的遗像。

  “……很好。”她轻轻一笑,“那就让他们尝尝被遗弃的滋味。就像我曾尝过的一样。”

  身影沉默片刻:“您要……继续计划吗?这是最后一步。饥荒会引发暴乱,瘟疫会逼迫教会闭口不言,而后,是战争。”

  莉赛莉雅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了阿莱斯顿街头腐朽的气味。

  她闭上眼,道:“战争……我本不喜,但这是他们给我的答复。”她睁开眼,目光变得冰冷,“那就让整座城市——与我一同哭泣。”

  镜中影子低声应是,消散在光中。

  镜面归于寂静。

  她静立片刻,轻声问自己:“……莉赛莉雅,你在做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镜中倒影,轻轻歪头,对她微笑。

  那不是她的笑容。那是另一个她——在长夜、孤独与低语中生出的第二人格,那是复仇之星,那是星灾低语下,回应她心中痛苦的恶意镜像。

  她再无表情,转身离开。

  身后的镜中,那道影子依旧伫立未散,嘴角缓缓裂开,笑意愈发诡异。

  仿佛在说:“下一幕,开始了。”

  圣贞洁之塔内,光线黯淡的仪式厅中,那面被封为“忏悔之镜”的高等世界系秘诡物静静伫立,泛着淡蓝色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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