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诡世界:我靠谎言成神 第689节

  她的眼神冷静而空旷,俯视着一屋衣冠楚楚、神情暧昧的贵族,仿佛看见一群在帝国废墟上分割尸体的乌鸦。

  “吾等并非反王者。”

  一位披着褪色纹章披肩的老侯爵低声道,嗓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沉睡的东西,“只是……若王血尚存,该由谁承继这份天命。”

  言语轻飘,却如暗箭般令在座者的肩颈微紧。

  苏菲不答,银匙在茶杯中缓缓搅动,清脆的轻响像是为某种无形的判决计时。

  那枚匙是奥利昂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也是旧王派贵族间心照不宣的信号——他们都明白,她腹中的孩子,可能是特瑞安帝国最正统血脉。

  “他若生,是否能继承第十三静岛?”

  终于,有一名年轻贵族问出了所有人心底的那道锋刃。

  空气骤凝,烛焰无声颤抖。

  苏菲抬起头,冷冽的目光像利刃切开对方的呼吸。

  “这种问题,你们该去问‘静岛’,而不是我。”

  沉默迅速在厅堂内蔓延。

  有人眼中浮现狂热,有人则皱眉如同看见深渊。几个激进派贵族压低声音,交错的窃语像潮水拍打在石岸上:

  “若真有圣谕加持……白塔之主的神血……”

  “我听说,她的寝宫所在之塔,原名便是‘白塔’。”

  “还有那段神谕——‘王冠将自王血而生,女人之腹孕出沉岛之钥’……这难道不是——”

  “荒唐。”一位秃顶贵族冷声截断,讥讽如刀,“神谕是谁写的?署名只有‘沉默者’——这名字连传说里都没出现过。”

  “教会内部已经有人在传了。”

  “教会?呵,他们连圣像泣血都解释不了,何时成了预言的口舌?”

  冷嘲与辩驳交错,语速渐快,气息愈躁。

  苏菲注视着这一切,眼底却没有波澜。她很清楚,这帮贵族看似为“复兴旧王”筹谋,实则各自揣着算盘。

  此刻他们支持她的孩子,只因他尚未出生;等他一降世,就会被塑造成旗帜、符号、神明……然后被他们肢解成权力的筹码。

  “我们不如……提前起誓。”

  一名身形削瘦、眼神似毒蛇的贵族站起,语声冷硬,“若女王再倒行逆施,我们便拥立王子,辅佐他继承特瑞安王座。”

  “我反对!”另一人立刻起身,面色涨红,“女王虽残酷,却是如今唯一的秩序支点。我们若动摇,不等于叛国?”

  “那就看她是否值得效忠。”

  “你是要我们造反?”

  茶香已凉,冷汗渗出。

  苏菲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如刀锋压在每个人的喉间。

  她的声音平静,却穿透了所有低语与躁声:

  “如果你们连信一个孩子都需要投票表决——你们便不配谈‘信仰’。”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腹部。

  “他会出生。至于你们信不信,与我无关。”

  空气冻结,仿佛连烛焰也噤声。

  厅堂暗角,一位不起眼的中年管家静立,目光澄澈如镜。

  无人知晓,他是司命的“黄笔记录者”之一,负责在贵族圈投下精确的谎言种子。

  此刻,他正将每一句争辩、每一次犹豫与燃起的野心默默记入无形的剧本。

  当贵族们陆续退场,他转身隐入暗巷,从袍中取出一封未封口的信。信纸上,字迹仿佛先于纸张存在——如命运亲笔,冷峻而笃定:

  “你们不会相信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但你们会信一封信。

  所以先让信件替他说话,

  再让他开口。”

  信念可以被书写,

  尤其当它出自——黄衣之王的笔端。

  夜色如封,王宫最深处的密室沉浸在烛焰与血影的交错中。

  梅黛丝独坐祭坛前,凝视着那一坛深红至近乎黑色的“圣血”,眼神锋锐得像一柄缓缓切开湖面的细刃,压抑不住的怒意与焦躁在其中翻涌。

  鲜血之潮,本该如期而至。

  往昔,她只需立于献祭之月下,手持秘诡,低诵献词,便能如实收回祭品泣血所供的灵质。

  那血色光流会沿着脉络,贯穿掌心、心口与眉心,一点点雕刻出她通向星灾的最终形态。

  可近几日,回馈的力量在不断衰减。

  那道原本饱满炽热的灵光,如今却稀薄、破碎,宛若垂死之人吐出的最后一口气。

  烛火映照下,她的面色带着病态的阴鸷。皇袍下的指尖微颤,指节泛白,指甲几乎陷入掌心。

  “……他们开始怀疑我了。”她低语,像是在与空气或某个无形的听者对话。

  她能感到——民间的声音在腐蚀,教会的壁画在滴泪,贵族们在密室中交头接耳。

  那些声音如蚁群,在她权力的墙体背后无声啃噬。

  而更令她不安的,是——她的血月,也在动摇。

  她抬眸望向高窗之外。

  天穹之上,那枚曾经饱满的赤月此刻仿佛被无形之手剥薄,血色的轮廓瘦削而脆裂,裂缝自边缘蔓向核心,似下一轮潮汐便会坠入无底的虚空。

  这是星灾的信号。

  ——“你还不够。”

  声音无声,却穿透了语言的表层。

  它不是耳语,不是心语,而是一种比词汇更深的意志形态,自血与命的深海涌来,逼迫她、引诱她、牵拉她。

  “我已经献了那么多。”

  她对着空无低语,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与一丝沙哑的颤抖,

  “多少男婴、多少长子的血,多少教士的骨,多少忠臣的魂——你还要什么?”

  回应她的,不是答案,而是继续渗入意识的粘稠低吟——

  像血液搅动疯癫所写成的咒诗:

  「星火未满,夜幕未敛,汝身尚稚……」

  「脊髓再添三具,肺叶再斩七对,眼珠四十颗……或许。」

  「或许,还需一个头颅……干净的……不疯癫的那种……」

  梅黛丝猛地抬头,血月那如病斑般的轮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她意识到——那不是在回应,而是在吞噬她的渴望。

  她越想得到,就越被拖入更深的饥渴之中。

  这颗星灾之月,从未被她的血祭喂饱。

  它不会告诉她“多少”才足够——因为那根本不是一个数字,而是一种永不满足的形状:

  贪婪、溃烂、不断裂变的命运之蚀。

  她忽然起身,声线低沉到近乎喑哑:

  “那就继续献祭。”

  “再杀。”

  “我会让整个阿莱斯顿为我流血。”

  窗外的血月,将她的影子拖得畸长,映在高墙之上——影子像在抽搐、在伸出多余的手臂、在生长第二张面孔。

  不远处的侍女跪伏在地,浑身发抖,仍隐约听见女王的呢喃——半是咒诅,半是自语:

  “命运是空的,真实是空的……那我便是虚无之王。”

  “我将成为你渴求的……最完整的空壳。”

  她伸出手,接住一滴自眼角滑落的血泪,缓缓舔舐——那味道是咸的,也是甜的;是腐朽的,却又令人上瘾。

  她笑了。

  笑容剥去了人类的皮囊,露出更深一层的狂喜——一种渴望被星灾吞噬、甚至以自身化为其器皿的妄念,正取代她作为“人”的最后一丝意志。

  远处的钟声响起,低沉如坟土塌陷。

  城市沉入无梦的深夜。

  而在王宫最高的塔楼之巅,已有一位不再属于凡人的王者,正以自己的血与肉,一寸寸偿还那无底的星灾之债。

  “我问它要多少。它不答。”

  “它只低语一首诗,一首我永远写不完的诗。”

  “我便将诗写在他人的身上,用他们的血。”

  “我将书写整座城市。”

  —《红月祷书·第零页》

第419章 帷幕后的傀儡戏

  “幕布未落,掌声却已响起;演员未死,剧本却已篡改。”

  ——《黄衣之王·无名剧本注疏》

  烛光辉映下的金殿,如星辰坠地。阿莱斯顿贵族圈最盛大的秋宴在冯赫特公爵的庄园中如期举行,夜色未央,华章正奏。

  贵妇们佩宝石华裳,贵族绅士们胸佩家徽,穿梭于金枝玉叶间的,是陈年香槟、银托点心与虚伪的寒暄。

  面具化妆舞会的主题令每位到场者都披上了象征性的面具:狐面、豹面、狮首、鸟嘴……在那一张张或冷峻或妖冶的面孔下,真实的神情早已被精心遮掩。

  而笑声与笙歌,在这虚伪的面具背后,更显空洞和遥远。

  诺维尔·巴列塔手执银杯,身披银灰色长外袍,静静伫立在人群边缘。

  他的面具是鹰雕样式——一种象征理智与锐眼的纹章,但他知道,这份冷静的外表下,是他如擂鼓般激烈的心跳。

  他不是贵族中最耀眼的人物,甚至在多数权贵的眼里,他不过是个背着“皇长子余孽”标签的破败家主。

  然而今晚,他代表的是尚未出世的皇嗣,是贵族旧日荣光最后的火种。他要以最柔弱的肩膀,挑起一次王国命运的转机。

  而他的身后,靠近宴厅一根大理石柱前,站着一位身披暗色礼袍的男子,沉默无声,却像一把收鞘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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