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北美1625 第227节

  魏三平笑了笑,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几个麻袋,里面除了他们十余人的物资补给外,还有一些盐巴、调料、玻璃珠子以及烧酒。

  “那就给他们一些小玩意。”他淡淡地说道:“要是他们不肯收……”

  他没说完,但眼睛却看向了棚子里挂着的几杆火枪。

  棚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

  第二天清晨,雪果然下了起来,不过是细细的雪粒,并不怎么影响视野。

  留下两人看守营地,十余人背着火枪,持着长刀,沿着一条小河缓缓前进。

  魏三平走在最前面,手里一杆长矛不时拨开挡路的灌木。

  陈大栓等人一字排开跟在后面,背着火枪,抓着绳套和一些陷阱。

  “有动静!”魏三平突然蹲下,指了指雪地上新鲜的脚印——是河狸的。

  他们顺着脚印找到了一处冰封的河湾,河岸上堆着树枝和泥土筑成的巢穴,像一个小小的堡垒。

  魏三平打了个手势,众人分散开来,在附近地方悄无声息地设下几个套索。

  等待是最难熬的。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脸,李二狗的皮靴刚才陷进了河岔,浸了点水,此时脚趾已经冻得没了知觉。

  就在他们等得极是不耐的时候,远处的陷阱突然“咔哒”一声响了。

  “逮到了!”李二狗一声低呼,兴奋地冲了过去。

  那是一只肥硕的河狸,毛皮油光水滑,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陈大栓利落地结束了它的痛苦,然后用绳索将它捆好,牵在手里。

  “这一张,至少能卖七八角钱。”他满意地掂了掂,“要是接下来几天都能这般顺利,便能抓它几十只,这趟就值了。”

  “嘘!……”

  魏三平右手高高抬起,眼睛死死盯着远处一抹淡淡的白色身影。

  一只漂亮的雪狐!

  它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毛色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黑亮的眼睛,像两颗宝石般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魏三平慢慢地向前挪动着,手中的火枪也缓缓举了起来。

  他的呼吸变得又轻又慢,手指轻轻扣在扳机上。

  雪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耳朵警惕地竖起,鼻子不停地抽动着……

  “砰!”

  一声枪响,雪地上立时涌出一片血红。

  ——

  半个月后,船满载而归。

  甲板上堆满了河狸、狐狸和貂的毛皮,有些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众人疲惫但兴奋,七嘴八舌地算着能换多少钱。

  “这张狐皮成色好,起码值三块钱!“

  “那几张河狸皮差点,但凑一起也能换四五块钱……“

  魏三平没参与讨论。

  他蹲在船尾,一边喝着烧酒暖身子,一边默默擦拭一把钢刀。

  这次猎获不错,除去大家的花销以及租船的费用,每个人差不多都能分得七八块钱。

  但他心里并不轻松,林子里的野兽虽然比东平、广丰两地要多得多,但也并不是动物遍地跑的情形。

  而且,他们还发现,林子里有许多土人此前设立的陷阱,说明他们也在我新华人的影响下,疯狂地在那里猎杀动物,获取皮毛。

  今年能有不错的收获,那明年呢?

  后年呢?

  “想啥呢?“老赵头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咸鱼干。

  陈大栓接过来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着:“我在想,要是哪天毛皮打光了,咱们还能干啥?“

  老赵头望着远处的海平线,沉默半晌,忽然笑了:“那就再去找别的活路呗。咱们新华初立,哪都是机会,还怕以后没路走?“

  船迎着夕阳,驶向始兴港。

  ——

第362章 中坚力量

  1638年1月1日,始兴城。

  寒风凛冽,晨雾未散。

  新洲管理培训学院的操场上,两百八十余名年轻学员排成八个整齐的方队,静默肃立。

  他们大多15-18岁,最大的也不过20岁出头,身上穿着统一的藏青色学员制服,胸口别着铜质校徽,在晨光下泛着微光。

  他们中的许多人,曾经是大明的孤儿、乞儿,甚至是被贩卖的童仆、建奴刀下的余丁。

  八九年前,穿越众的移民船队从广东、山东、辽东沿海收拢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带回新洲大陆,让他们读书、习字、学习算数和格物(物理和化学),直至今日。

  在他们的前面,有陆续毕业的几批学长,已经走上了国家各个基层岗位,撑起了新洲的基层骨架。

  操场正中央,一根高耸的旗杆矗立,绳索在寒风中微微摇晃。

  新洲决策委员会主任兼管理培训学院校长罗振辉穿着深灰色呢绒大衣,缓步走上木制讲团。

  他的脸上带着风霜刻下的皱纹,但目光如炬,扫视着台下的年轻人。

  “全体****!”值日官高声呼道。

  “唰……”两百多双皮靴同时并拢,发出整齐的脚步声。

  “***!”

  乐队奏响******,铜号声在寒风中格外嘹亮。

  四名****迈着雄迈的步操走向旗台,其中领头的正是周明德——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身材瘦小,但眼神坚定。

  他是年级里最优秀的学员之一,精通算术和急救术,还会说西班牙语和几种土著方言。

  他双手捧着折叠整齐的*****,走到****前,郑重地将****系上绳索。

  “******!”

  两百多名学员立时肃穆而立,望着****,行注目礼。

  绳索被轻轻拉动,****缓缓升起,******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寒风拂面,****猎猎作响,那***看上去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周明德抬头望着**********,眼睛微微发热。

  他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它代表着新洲*****,更象征着********。

  它还代表着他们这些曾被大明抛弃的人,如今有了归属,有了使命,有了责任。

  它也象征着一个开创和发展的新世界。

  “****!”随着***升至杆顶端,值日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

  “请***训示!”

  台下的学员们立即挺胸收腹,双腿并立,再次恢复至立正姿势,眼睛望向台上。

  “学员们,请稍息。”罗振辉深吸一口气,开口时,白雾从他嘴边逸散。

  “今天是黄帝纪元四千三百三十五年(1638年)的第一天,你们其中有一部分人将在未来几个月会毕业离开这里,走上新洲&&的各个岗位。”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许多年前,你们还待在风雨飘渺的大明,或者蜷缩在破庙里,或者露宿于街头巷尾,甚至被关在人牙子的笼里。”

  “今天,你们生活在新洲的大地上,站在这个操场上,即将成为我们新洲的栋梁之才!……”

  站在第一排的白景瑞--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左颊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他幼年在大明随同父母逃荒时留下的——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他的脑海里快速闪过那些破碎的记忆:战乱、饥饿、寒冷、被人像牲口一样驱赶,还有无数倒毙在路上的难民……

  直到新洲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把他和数百个同样命运的孩子带到这片希望大陆。

  “……届时,你们将奔赴各地,有的会去新的拓殖区,有的会去工厂,有的甚至会去遥远的边境荒原。无论去哪里,一定要记住,你们身上所担负的使命和责任。”

  “你们并不是孤身一人,在你们的身后,是新洲&&,是你们的师长,是千千万万和你们一样的人!”

  罗振辉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年轻的面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

  “我们新洲*****,把你们从旧世界的泥潭里拉出来,不是为了施舍,更不是为了施恩图报,而是让你们来建设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新世界。”

  “你们要记住,新洲……给了你们饭吃,给了你们书读,现在,轮到你们去让更多的人吃上饭、读上书。这,不是报恩,而是你们所担负的神圣责任。“

  “你们,将是我们新洲***光明的未来!”

  台下,赵生远——一个身材魁梧的二十岁青年,曾经是大明某个地主的家奴——突然高声呼道:“誓死效忠新洲***!”

  紧接着,两百多个声音同时爆发。

  “誓死效忠新洲****!”

  “为新洲****崛起,死而后已!”

  “……为新洲****崛起,死而后已!”

  “……”

  声音震散了晨雾,回荡在校园的上空。

  罗振辉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现在,解散!”

  操场上,大部分学员并没有立刻散去,许多人站在原地,抬头仰望着上空飘扬的旗帜,仿佛胸中涌起的那股激扬并未被寒风所拂去,反而在不断向上升腾。

  “他们,才是我们最可倚靠的中坚力量。”漫步在操场上,看着那些年轻的学员,罗振辉长长呼出一口气,轻声说道:“他们,也将是我们新洲****崛起的希望。”

  “是呀,主任。”兼任副校长的新洲民政事务部长李良点了点头,附和道:“在整个新洲境内,也只有这些经过我们多年教育和培养的孩子,才会跟我们拥有相似的意识和观念,可以算是真正的自己人,从而继承我们的未来的事业。”

  “……”罗振辉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着他,“你们是不是都持这种态度,觉得大明移民和原住民皆为可消耗的工具人?”

  “主任……”李良沉吟半响,轻声说道:“曾有人说过,***************。以此而论,作为我们新洲******大明移民和部分原住民亦为创造和推动新洲*********动力,自然不是所谓‘可消耗的工具人’。”

  “但是,囿于跨越时代的局限性和个体意识的巨大差异,他们对我们所推动的事物和倡导的观念,可能也会存在较大的理解偏差,甚至某些情况下还会出现抵触和反对的情绪。比如,男女平等,禁止一夫多妻,还有允许女子出来工作。”

  “若非,我们新洲政府对大明移民控制的严密性,以及对******进行各种约束控制,再加上最大限度地满足了他们的基本物质需求,能吃饱饭,穿暖衣,还有分得一份可以传于后代的土地,让所有人拥有无限的希望,这才使得我们各项政策和法令得以顺利推进和坚定执行。”

  “毕竟,我们跟这个时代的人拥有三百多年的思维和意识上的差异,不,应该可以说是一种隔阂。他们之所以服从我们,以及对我们感恩戴德,无非是有曾经大明所遭受诸多苦难的对比,才觉得我们新洲****是一处人间乐土,一个美好的世外桃源。”

首节 上一节 227/282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