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历史模拟游戏 第248节

  这封信,必须写,而且要写得恰到好处。

第284章 这些汉臣在两头下注?庆瑞迷茫了

  闽江之水,在夜色与火光的交织下,泛起一片暗红的粼光。

  中洲岛与南台岛已被光复军水师牢牢掌控,黑黢黢的炮口指向福州城沿江的码头和城墙,不时发出轰鸣,将死亡的铁雨倾泻而下,压制着清军任何试图通过水路获取补给或反击的念头。

  陆上,赖裕新部转移策略,将进攻重点放到了南门及周边区。

  每天的猛攻昼夜不息,喊杀声、火炮声、刀剑撞击声汇聚成一片,仿佛永不停歇的死亡交响乐。

  何名标部和赖欲新部的土营士兵,分为两伙,一伙在西,一伙在北。

  尽管面对高地水的困境,依然在军官的督促下,冒着守军不时从城头掷下的滚木礌石和箭矢,顽强地进行着坑道作业。

  哪怕只能掘进一寸,也能给城内的守军持续施加压力。

  何名标站在水师旗舰的甲板上,望着这座在战火中呻吟的坚城,眉头紧锁。

  赖裕新传来的福州城内兵力部署,让他清晰认识到,强攻的代价将会极其惨重。

  两万多守军,其中还有战斗力较强的满洲八旗和收缩回来的绿营正规军,依托福州这等“三山鼎峙、闽水环流”的绝佳防御地形,简直就像一只缩进硬壳里的乌龟。

  “衢州……”何名标喃喃自语,那段顿兵坚城之下,师老兵疲,最终被迫撤退的挫败记忆涌上心头。

  事后参谋部对于这一战进行过系统性的总结。

  无非三点,一点就是衢州城墙高厚,这使太平军难以接近城墙,更不用说将地道起点设置在有意义的距离内。

  所以即使挖通地道,宽阔的护城河也大大增加了作业难度和风险。

  再加上1858年农历四五月间,衢州地区阴雨连绵,导致城外土地泥泞不堪。

  这种环境使地道挖掘极为困难,地道极易进水塌方或被灌入。

  而最为关键的是,守城方的有效反制。

  清军在守将饶廷选的指挥下,防御非常有章法。

  一面通过“伏瓮听声”等方法来侦测地道方向,并挖掘横向壕沟进行拦截破坏。

  而与许多因围困而弹尽粮绝的城市不同的是,衢州城内他娘的竟然拥有“菱湖良田”等资源,能够在城内实现粮食自给。

  这意味着石达开一开始的“围城打援”与“长期围困”的策略根本难以奏效。

  当初参谋部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根本不敢将锅甩给石达开。

  最后还是秦远将这个锅自己给自己戴上。

  这才让他们各军更加清楚的意识到,此前太平军实在是过于依赖地道爆破,缺乏有效的重型攻城器械进行配合。

  同时,石达开率领的十万之众脱离根据地流动作战,后勤补给非常困难,难以支撑长达数月的稳定攻城作业。

  一旦陷入清军援军的反包围威胁,就只能进行撤离。

  所以,为了应对这一缺憾,光复军内部正不断加大对于重型攻城器械的制造,强化火炮的威力。

  但因为时间太短,要从建宁府将武器装备送到这福州府来,短时间看来根本不可能。

  如今,福州的地下水,堪比衢州连绵的阴雨,让最拿手的穴地攻城威力大减。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他绝不能重蹈覆辙。

  因此,在军事压迫的同时,他采纳了赖裕新的建议,将《光复新报》和光复军的安民告示、征税新策,用弓箭成捆地射入城内。

  一连数日,这些写着“光复华夏、驱逐鞑虏”、“田多者多纳、田少者少纳”、“顽抗者严惩不贷,归顺者既往不咎”字样的纸张,如同雪片般飘落在福州的大街小巷。

  一下子,城内人心惶惶,流言四起,特别是那些本就被强征来的团练和底层士兵,以及不少对清廷统治心怀不满的汉人士绅,开始暗中动摇。

  第五日深夜,赖裕新军中一名哨探,在击退一次小规模夜袭后,于阵前捡到了一支绑着信筒的箭矢。

  帅帐内,油灯摇曳。

  何名标捏着那封薄薄的信纸,反复看了三遍,眉头越皱越紧。

  赖裕新则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紧紧盯着他。

  “沈玮庆……沈葆桢之子……”

  何名标将信纸拍在案上,声音低沉,“老赖,你信吗?一个官宦子弟,还是林则徐的外孙,在这种时候向我们投诚?”

  “我怕这是庆瑞和毛汝杰设下的套,就等我们一头撞进去!”

  赖裕新抹了把络腮胡上的灰尘,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何老哥,我老赖是个粗人,但我知道,沈葆桢这人,有本事!”

  “他儿子是疯是傻,我不知道,可眼下这局面,福州城再硬,能有咱们的刀硬?”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地图上的福州南门:“信里说,明晚三更,南侧水部门,他麾下民团值守,举火为号,开门献城!”

  “我觉得,可以赌一把!”

  他看向何名标,语气斩钉截铁:“我知道你担心有诈。这样,我带我的先锋营上!”

  “只要门开了,不管里面是陷阱还是坦途,我第一个往里冲。”

  “若是伏兵,老子替你把他们的牙掰下来,若是真的,你立刻率主力跟进,打进巡抚府,砍了庆瑞的狗头,一举拿下福州!”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何名标看着眼前这位以勇悍和忠诚著称的老兄弟,知道他这是要把最危险的任务扛在自己肩上。

  何名标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权衡。

  强攻不下,福宁府十万清军虽被陈亨荣第二军牵制,但随时可能分兵来援,时间不在光复军这边。

  城内人心浮动,这封投诚信是唯一可能快速破局的机会。

  赖裕新的决心更是给了他信心。

  “好!”何名标终于下定决心,一拳砸在案上,“就依你之计!明晚三更,你部为先锋,我率主力随后策应。水师炮火做好准备,若情况有变,全力掩护你部撤退!”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地补充道:“老赖,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我们再想他法。福州城我们要拿下,但你这位兄弟,我更不能丢!”

  赖裕新哈哈一笑,抱拳道:“得令!何老哥,你就等着听捷报吧!”

  是夜,月暗星稀。

  福州城南,水部门附近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炮声和更夫梆子声,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仍在围困之中。

  三更梆响。

  水部门内侧,一队穿着民团号衣的壮丁,在沈玮庆的亲自带领下,“按时”巡哨至此。

  沈玮庆手心微微出汗,但眼神却异常冷静。

  原本在何名标到达福州城下,当晚他就想与外界联络,进行里应外合的。

  但接连几天,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庆瑞和毛汝杰更是来回巡视。

  不过也终于在五天之后,一次夜袭之中,他们民团被紧急调到前线,进行修复城墙,被他找到了机会,将信件送了出去。

  想到此,他也是心有余悸。

  看着这如墨般的夜色,沈玮庆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心腹马三,低声嘱咐:“等我夺下城门,你立刻点火。”

  “是。”马三也是一脸忐忑。

  沈玮庆拍了拍他的肩膀,拔出刀,随即带着一队人手,向水部门看守的方向摸去。

  片刻后,城楼之上,三支火把被依次举起,在空中划了三个清晰的圆圈。

  城外黑暗处,赖裕新瞳孔一缩,低吼一声:“信号!儿郎们,跟老子上!”

  几乎没有犹豫,他身先士卒,如同猛虎出闸,带着数百名精锐先锋,悄无声息却又迅捷无比地扑向城门。

  “吱呀呀——”

  沉重的城门,在内部力量的作用下,被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并且越来越大!

  门内,沈玮庆手持钢刀,对着有些惊慌的民团团员低喝:“光复军入城,只杀清妖,不伤百姓,想活命的,跟着我!”

  赖裕新第一个冲进城门洞,火光下,他看到的是沈玮庆那张年轻却坚毅的脸,以及他身后并未举起武器的民团。

  没有预想中的伏兵箭雨,没有严阵以待的长枪阵。

  “是真的,兄弟们,杀进去,拿下福州!”

  赖裕新狂喜,战刀前指,声如雷震。

  “杀!!”

  积蓄已久的战意轰然爆发,光复军精锐如决堤洪流,从洞开的城门汹涌而入,瞬间淹没了城门附近零星的抵抗,向着福州城的腹地卷去。

  远处,何名标看到城内骤然升起的喊杀声和约定的信号火起,心中巨石落地,随即涌起滔天豪情。

  “全军进攻!支援赖军帅,光复福州!”

  总攻的号角,瞬间撕破了夜空。

  福州城内,赖裕新一马当先。

  他骑着马,奔驰在城内的驰道上,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牛油,率领着光复军精锐直插城市心脏——巡抚衙门。

  他根本不去理会小股的散兵游勇,目标明确,擒贼先擒王!

  “杀!”

  “驱除鞑虏!光复福州!”

  震天的喊杀声从南门方向滚滚而来,迅速蔓延至城市中心。

  火光在街道上跳跃,映照出守军惊慌失措的脸和仓促组织起来的零碎抵抗。

  巡抚衙门内,福建巡抚庆瑞从睡梦中被惊醒,窗外隐约传来的枪炮声和喊杀声让他心头狂跳。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城内响起了枪炮声?!”

  他披衣起身,厉声喝问。

  管家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面无人色,声音带着哭腔:“不好了,中丞!束.束发粤匪打进来了!”

  “打进来了?!”庆瑞如遭雷击,猛地抓住管家的衣领,“怎么可能?城墙未破,他们难道是飞进来的?!”

  “是…是民团!民团的人将那些粤匪放进来的!”管家颤声道。

  “民团?!”庆瑞一把推开管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邪火直冲顶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些汉人不可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一身戎装却略显狼狈的毛汝杰闯了进来,他抱拳急声道:“中丞!贼军已从水部门涌入,正向衙门杀来!”

  “快带亲随跟末将走吧,上屏山!”

  “那里地势险要,营垒尚在,我们还能依仗地形坚持一段时日,只要福宁府周军门那边分出胜负,回师救援,我们未尝不能夺回福州!”

  庆瑞此刻看毛汝杰的眼神都带上了深深的怀疑和审视。

  民团一直是由毛汝杰负责协调管理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难辞其咎!

  “毛将军,”庆瑞声音冰冷,带着质问,“民团一直由你统辖,到底是谁?是谁打开了城门,你可查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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