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不服周 第75节

  都是体力活。

  感觉比那些挖壕沟,建营寨的人还累!

  但黄金围就是岿然不动!不得不说,蜀军守将真踏马硬气!

  这天夜里,身心疲惫的刘钦把石守信拉到营帐内,无奈叹息道:“石监军,对面蜀军守将的脾气,那真是茅坑石头又臭又硬啊。被我们砸了十天,我亲眼看到有个蜀军士卒被石弹砸成了肉泥。可是他们就是不退,也不派人来请降。他们是图个啥呢?”

  阳安关已经被攻破,也派人去黄金围喊话了。没想到,对方压根不吃这一套!

  现在的情况,魏军和蜀军在黄金围就像是泥坑里的两只王八在互殴,除了恶心对手以外,起不到任何作用,对于战局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

  “黄金围守将,叫柳隐对吧?”

  石守信沉声问道,刘钦点点头道:“是啊,这种硬骨头不去阳安关逞威风,为难我这样的苦命人作甚?”

  他有点气不过,本来自己兵少又不是禁军,被钟会看不起冷落,丢到一边自生自灭,根本就捞不到什么战功。

  结果蜀国那边还有个小强一样的人物,顽强坚守黄金围这个无足轻重的据点。打死都不投降,白白消耗人命与气力。

  石守信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魔性的画面:两条野狗在泥坑里打架,争一个馒头吃,结果旁边的路人没费什么劲,已经开始进院子吃大餐了。

  他立刻觉得现在这一战打得毫无意义。

  “这样吧,明日我去黄金围劝降,跟柳隐谈谈。”

  石守信叹了口气说道。

  “石监军,万一柳隐发狂……”

  刘钦连忙抬起手阻止,却是被石守信推开了。

  “柳隐或许不会投降,但他肯定不会为难我,没必要。”

  石守信非常笃定的说道,这种人性规则其实挺容易理解的。

  不降就是因为心中堵着一口气,侍奉君主要从一而终。但侍奉君主,和杀死敌军使者,激怒对方屠城,则完全不是一回事。

第61章 落子无声

  洛阳宫,太极殿内,群贤毕至。

  天子曹奂坐在龙椅上,不苟言笑,大殿内气氛肃杀而庄严。

  “大将军有功于国,现封晋公,加九锡,进位相国。

  授晋公袍,授相国印。”

  宦官的尖嗓子在高喊着,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两个小宦官将袍子和相印用木托盘端着,捧到司马昭面前。

  “谢陛下赏赐。”

  司马昭接过木盘,然后就这样端着离开了太极殿。大殿之外的广场上,停着一辆马车。由几十个身披甲胄的卫士护卫着。

  九锡包括: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秬鬯。

  车马在眼前,虎贲在身侧,其他的东西,能装马车的装马车。还有些如“朱户”,那是把去把自家府邸的家门涂成朱红色,在这里体现不出来。

  司马昭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将手中的托盘递给身边的随从,然后施施然上了马车。

  回到大将军府以后,他派人将羊徽瑜请到了书房。一见面,司马昭就对羊徽瑜说道:“嫂子,我今日受封晋公,加九锡,进位相国了!”

  他看起来非常激动,还有几分得意。然而羊徽瑜只是淡然说道:“那恭喜晋公了呀。”

  “嫂子,你不高兴么?”

  司马昭微微皱眉问道。

  “高兴,我当然高兴了。”

  羊徽瑜挤出一丝笑容,言不由衷说道,压根对司马昭所说之事一点都不在乎。

  “嫂子,现在我是晋公,以后就是皇帝!

  我可以封你为贵妃!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司马昭拉住羊徽瑜的袖口,却是被对方轻松甩开,手捏了个空。

  “嫂子,这些年你真是……辛苦了。以后,你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司马昭还不死心,紧紧盯着羊徽瑜的脸,有些感慨和心疼,还有一丝贪欲和占有。

  当然了,不是为了心急火燎跟对方上床,而是解决司马攸的身份问题。解决了这个隐患,司马家的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都可以顺利传承了!

  “大将军,我就直说了吧。

  很久之前,我确实在心中想过,要是当初与你成亲就好了,不必被你兄长耽误青春。

  只是一晃二十年过去,事情也都这样了,一切也都过去了,曾经的想法都变得不值一提。

  你明白,王元姬明白,我也明白。

  今日把话挑明,也是向大将军表达谢意。只是那些妄念已经时过境迁,不提也罢。

  以后也不必再提了。”

  羊微瑜毫不留情,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也揭开了司马昭心中不能对任何人启齿的遗憾。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过往也在不断利用司马昭的小心思,为弟弟羊祜谋福利。

  “嫂子,这些年你真是帮了弟许多。曹髦我也不想杀他,但他还是死了,我不得不伐蜀建功立业。

  将来我要是能称帝,至少要给你一个贵妃的名分。

  不谈其他,我只要个名分就行,这样也不可以吗?”

  司马昭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步,然而羊徽瑜却是连续后退了三步,与他保持距离,态度非常坚决,根本不留司马昭念想的口子。

  “大将军多保重,我不想当什么贵妃。

  这些事情,你和王元姬说也挺好的,她那个皇后是应得的。”

  羊徽瑜冷淡的说道,已然心如止水,直接转身走出书房。

  她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跟司马昭做一个了断,从此心念通达。

  羊徽瑜一直都明白,羊祜之所以能不断升官,并不全是因为羊氏的权势。

  也是因为司马昭对羊徽瑜这位继嫂,始终都有一种夹杂着亲情爱情和欲望的复杂感受,又无法做出违背人伦的事情,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补偿羊徽瑜。

  当然了,比这个更重要的,是司马攸身上的问题,这才是司马昭心中最大的痛处!羊徽瑜这个继母身份,在司马昭心中非常的不自在,一定要抹去!

  把话说明白以后,这种畸形的关系,也在今日结束了。

  虽然羊徽瑜会失去很多,至少是无法像从前那样通过司马昭为自己办事,但她觉得……那都是值得的。

  羊徽瑜在心中暗道:我已经是石郎君的形状了。司马昭现在说这些弯弯绕绕的,又有什么用呢,我又不稀罕。

  ……

  几天后,司马昭派人去给羊徽瑜送了一张请帖,说是大将军府里要召开庆功宴,让她和太常羊耽一同赴宴。

  然而,羊耽来了,羊徽瑜却没来,让司马昭大失所望。

  今日,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请羊徽瑜来大将军府书房吃酒。他会想办法支开羊耽,心想着等酒喝得微醺之时,就可以把那位美艳且年轻的嫂子抱在怀里疼爱了。

  司马昭心头火热,要是能拿下,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司马攸的问题,也能趁机解决了。只不过最后来的不是羊徽瑜,而是正室夫人王元姬。

  羊耽走后,司马昭和王元姬二人大吵了一架,王元姬拂袖而去,搞得司马昭心情极度郁闷。

  入夜后司马昭闷闷不乐回到家中,进门后却看到夫人王元姬在院子里修剪花圃。

  司马昭讪笑道:“花圃给仆从打理就可以了,你夜里在这忙进忙出又有什么意思呢?”

  “哼,不过是觉得这些花有些碍眼,想修理一下罢了。”

  王元姬淡然说道,话语里暗含讥讽。手中剪刀咔嚓一下,将一朵花剪下来了。

  司马昭呵呵干笑两声,跑回了自己书房,颇有些心虚。

  虽然今日并未发生什么事,司马昭甚至连羊徽瑜的人都没见到,但他的小心思,却是被夫人王元姬看得明明白白。

  当然了,毕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二人吵过一次之后,王元姬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

  夜已深,洛阳郊外的石守信家宅院,依旧亮着灯。

  家仆们在院子里准备造纸的材料,管家吴婶在当监工,指导家仆们怎么把关键材料分类,挑拣,装箱。

  明日将会继续开一池子白纸。

  他们家的造纸作坊,都是“饥饿营销”,每月就造那么多,爱买不买。因为这种纸通体雪白,所以一直供不应求。

  书房里,刚刚把孩子哄睡的李婉,正在整理丈夫石守信留下的书稿,笔记等等。

  忽然,吴婶领了一个年轻女子进来,李婉定睛一看,居然是羊徽瑜的贴身侍女徐莹!

  “徐娘子,你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来呀,我夫君不在,你白跑一趟了呀。”

  李婉调笑道,显然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徐莹面色严肃的走上前来,在李婉耳边嘀咕了几句。听她说完,李婉亦是点点头,一声不吭的回到卧房。

  不一会,身上披着黑色大氅,头上戴着宽大帽子掩人耳目的羊徽瑜,轻手轻脚的走进卧房。她解下大氅,摘下帽子,秀发就这般披在肩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脸上没有化妆,衣着朴实无华,但看起来依旧是别有一番韵味。

  “瑜娘子坐吧。”

  李婉邀请羊徽瑜坐下。

  “唉,今夜打扰了,实在是情非得已。”

  羊徽瑜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不妨事的,您今夜就在这里住下,没有人来打扰的。”

  李婉点头说道,一点都不介意。虽然两人之间互相都感觉有些怪异,但也能感觉出,彼此间没什么恶意。

  李婉给羊徽瑜盛了一碗自家酿造的甜酒糟,羊徽瑜也不客气,一口气吃完,又吃了小半碗才停下来。

  “明日我便要去兖州娘家,不待在洛阳这是非之地了,以后大概会在泰山郡居住。”

  羊徽瑜无奈摇头,脸上的笑容十分苦涩。

  “是出了什么事么?”

  李婉疑惑问道。

  她也知道,以这位“司马师遗孀”的地位,整个洛阳城里能威胁到她的人,实在是不太多,甚至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大将军进位为晋公后,大业已成,再也没什么好顾忌了。他对我有非分之想,只怕很快就会下手,我躲不过,故而打算回娘家避祸。”

  羊徽瑜也不瞒着李婉,直接说出了她着急离开的原因。

  听到这话李婉大惊失色,如此秘辛,也是她这个小妇人可以知道的吗?

  李婉上下打量着羊徽瑜,只觉得这位司马家的寡妇……当真是美艳得紧!

  确实是魅力不减,难怪司马昭这老登也打起歪主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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