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石监军,你先挑吧。”
胡烈大笑一声,指着这群女子对石守信说道。大堂内众将对此一点也不介意,一个个都哈哈大笑起哄。此番攻打汉中,石守信作为监军却帮他们办了很多事情。这些人也都领情。
石守信面色微变,看这架势,他已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踏马不就是看银趴嘛!
“胡将军,大都督脾气不好,如果知道胡将军攻破阳安关却不禀告,也许会借题发挥。”
石守信对胡烈作揖行礼道,很是委婉的提点了一句:你们现在开银趴,钟会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借题发挥的。
胡烈沉吟片刻,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他点点头道:“庆功是不能停的,不过不派人报功确实不妥。这样吧,报功文书在此,你带着自己的本部人马,轻骑前往大营报功,现在就动身。”
胡烈从袖口里摸出一卷早就写好了的帛书,石守信上前,拿了帛书,作揖行礼就走。
等石守信走后,胡烈这才长叹一声惋惜摇头道:“石敢当之妻,乃是御史中丞李胤爱女,难怪他待不住了。今夜这宴会要是被他岳父知道,少不得回去要被说教。”
胡烈觉得石守信不跟他们一起开银趴,是因为害怕岳父的权势,立刻有些心疼起这位出身不高的监军了。并没有认为是对方不好意思。
男人嘛,谁又不好色呢。
当然了,如果没有李胤这位岳父,就凭石守信的出身,断然没有可能坐在这里高谈阔论。
胡家是西北大户,家中子弟都在曹魏担任高官,胡家又是司马懿的亲信,胡烈打了打胜仗以后开开银趴,当然不怕钟会怪罪!
而且,大战获胜之后开银趴,也是曹魏军中老传统了。当年曹老板在战胜张绣后开了个代价极大的银趴,折了典韦,曹昂,曹安民等,老惨了。
“胡将军,杜某今日在城外作壁上观,未参与夺城。能在此安坐,实在是受之有愧,杜某先行告退。”
杜预起身对胡烈作揖行礼,随即大步离开,也懒得过多解释。
作为司马昭的妹夫,他并不需要给胡烈面子。
等他走后,胡烈对众将点评道:“杜郎出身不错,但却是大将军的妹夫,刚刚成婚不久,也难怪他要走了。要不然回洛阳以后大将军问起来,杜郎也不好解释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堂内众将都哈哈大笑,同时心中也涌起一种苦涩与同情。
要得到,就会有失去,这就是人之常情。
如石守信、杜预这样的人,或许获得了外人羡慕的婚姻,获得了妻家的助力。
但他们也同时失去了在外面乱搞的“自由”。
无论个人能力多么出众,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妻家的制约和掣肘。这年头,妻家是很有话语权的,妻族子弟是丈夫的重要人际关系。
如石守信、杜预这般妻家相对于本家而言很有势力的,得胜之后参加银趴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
另外一头,石守信来到马厩找到自己的战马,牵出来以后准备去收拢部曲,也就是那一百监军队士卒。
他抬头却是看到杜预在阳安关内闲逛。
此刻天尚未黑,见杜预朝自己迎面走来,石守信连忙跟他打招呼。
“元凯何不在那边多玩一会?”
石守信有些吃惊的反问道。
“杜某乃是大将军的妹夫,有些事情做不得。”
杜预面色平静的说道,并没有过多解释。
他反问道:“敢当为何要借故离开?你夫人深明大义,应该是不会计较这些应酬的。当年曹操在军中便是如此,大家都是这样的,敢当在忌讳什么呢?”
“那些都是蜀国战死者的家眷,或者降将的家眷,石某不忍欺辱。”
石守信摆摆手说道。
“世道如此,司空见惯,敢当没有对杜某说实话。”
杜预摇摇头,显然是对石守信的话不满意。
“好吧,其实是美人恩重,不忍辜负。我家夫人待我甚厚,此情此景,实在是不忍背着她胡来。
男人虽然可能会有些时候逼不得已,但若是遇到可以自我决断的事情,还是应该尽量去按心意去行事。
就好像元凯其实也不想当大将军的妹夫,却还不是为了家族不得不为之?
需忍的事情要做,不需忍的事情居然也要做,那岂不是白忍了吗?”
石守信反问道。
“说得好!”
杜预抚掌大笑道!
他上前拍了拍石守信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去了大营,莫要说今日酒席的事情,更不要提那些女子,只向钟会报功就可以了。”
“放心,这个石某还是知道的。”
石守信点点头道。
二人错身而过,杜预又回头拉住石守信的袖口,沉声问道:“你真的不回洛阳么?现在回去正好,想来大都督不会反对!”
他已经问过多次,实在是用心良苦。
“不想回,也没脸回去。”
石守信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你多保重。”
说完这句话,杜预扬长而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待石守信离开后,杜预又忍不住回头去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叹息。
多少人倒在追求功名利禄的路上,又有多少人可以走到终点呢。回想起司马昭临行前的交待,杜预感觉事态正朝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第52章 烧冷灶
阳安关距离钟会所在的中军大营有些距离,其中要穿过一条很长的山路。中军大营在定军山东北,距离汉中郡治所汉城很近。
快马奔驰了五十里,来到定军山西南侧,前面的路不好走了,再加上天色已晚,石守信便下令在山脚下一处小溪附近扎营。
点燃火堆,简单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袋里的清水。石守信将随身包袱里装的艾叶拿出来当蚊香烧,用来驱虫。
这是李婉给她准备的,可谓是无微不至了。
石守信双目盯着熊熊燃烧的篝火,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
他今日不想淫辱蜀军将校的家眷,其实并非是什么不忍心下不去手之类的原因。
石守信不过是物伤其类罢了。
这年头,失败者的家小,就跟今夜会在胡烈他们身下呻吟求饶的女人们一样,或许这还是比较好的结果。
如果石守信自己成了失败者,他会怎么样呢?
自己性命如何就不说了,妻妾也肯定要变玩物吧?
石守信忍不住叹了口气。
羊徽瑜呢?
这个女人他不能拒绝也就罢了,却还会惹来更大的麻烦。今日他目睹了失败者们的下场,唯有自强不息才能自保。
他不能输!他一定要出头,否则死定了!
哪有心思去玩女人啊!
石守信紧紧握住拳头。
火光之中,他好像看到了羊徽瑜躺在床上,那白皙如玉的身体映入自己眼帘。
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妩媚,温柔似水,佳期如梦。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以及无法描述的骚。
恍然之间,石守信的心被狠狠的捏住,又是甜蜜又是疼痛。
恍然之间,他才明白做下了何等恐怖的事情!他把司马家的寡妇偷了,而且还是很彻底的那种偷,身心都带走了。
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了,后果如何,石守信想都不敢想。
“石监军?石监军?”
身旁的亲兵喊了他一句。
“嗯,有事你说便是,我不会怪罪的。”
石守信轻轻摆手尴尬笑道,刚刚走神,他想起那夜跟羊徽瑜在床上的疯狂,心中痒痒的,有些心猿意马。
“石监军,这次侥幸破阳安关,我们会不会杀入成都啊?”
那位亲兵小声问道。
“不好说,但很有可能。”
石守信点点头道。
“可是我们在监军队中,想捞点战功很难啊。”
那亲兵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是想出人头地?”
石守信笑着问道。
他看这亲兵挺年轻的,应该才十多岁,刚刚从军不久,脸庞带着稚嫩。
现在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不必说,司马昭近年来大肆招兵买马扩充禁军,此人肯定就是新招募的人,跑监军队里面历练历练,并不指望他上阵杀敌。
“出身贫寒,那只能上阵杀敌才有机会出人头地啊。
石监军运气好,娶了个官宦家的美娇娘,自然是有人托举。我们这样的就惨了,何时才能混出个人样啊!”
那亲兵唉声叹息,忽然察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妥的话,连忙告罪道:“石监军勿怪,卑职只是羡慕得紧,别无他意,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石守信连忙温言笑道:“不瞒你说,这婚事可是高贵乡公下旨的,要不然,我夫人那样的好女子,我是娶不回家的,哈哈哈哈哈。”
看他一副洒脱的样子,亲兵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对石守信作揖行礼道:“卑职孟观,河北渤海人,愿意当石监军的亲信,将来跟随石监军去各处公干!您走到哪里,卑职就跟到哪里!”
孟观连忙表忠心,单膝跪地不起。
石守信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将其扶了起来。
人类社会,有一些规则是通用的,其中之一,便是趋利避害。
每个人其实时时刻刻都在观察,身边什么人可以结交,什么人值得拉拢,什么人可以投靠。
在石守信暗地里观察着身边人的时候,也有人在悄悄观察他,打量他。
比如说担任他亲兵的孟观。
他就观察了石守信很久,然后从一些大事小事,总结了一下,觉得石守信这个人很够意思,可以投靠。
或者说,可以拉自己一把!
这年头混社会没有贵人提携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