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不服周 第46节

  哪怕阿郎纳妾,或者去外面乱搞女人,妾都不会说什么,由得阿郎随便去耍。

  只求你这次乖乖在监牢里待着别折腾,行吗?”

  李琬苦苦哀求道,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她十分钦佩丈夫的为人,所以才格外担心。石守信若是真的小人长戚戚,她反倒是不担心了。

  这件事连李婉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

  别说嵇康只是因为给朋友打抱不平被牵连了,估计就算他路上踩死一只猫,都会被司马昭抓起来审问一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家就是专门为了嵇康这一碟醋,包了一盆饺子!

  这时候讲什么公理大义,是非曲直,都是没用的,更何况嵇康还真不占理!

  听了李婉的话,石守信心中黯然。这一次,他真的当了杀嵇康的帮手。

  这些年他跟朝中很多人官员都有交情,比如说救过杜预的命,跟羊祜亦师亦友什么的。这些人知道他被吕安诬告,一定会帮忙在其中推波助澜。

  换言之,让吕安最后落得诬告反坐的力量,十分强大!

  吕安死,那么给吕安打抱不平的嵇康也得死,司马昭这一阴险布局,可谓是无懈可击。

  至于石守信,只能算是不慎被牵扯其中的小人物而已。

  “你去找羊公来此,我有话要跟他说。”

  石守信对李婉吩咐道。

  “阿郎,妾……不去行吗?”

  李婉有些不情愿。

  她真的爱极了现在的生活,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日子过得舒心没人添堵。一旦石守信出事,这一切都会被毁掉。

  为了一个没什么交情的嵇康,值得么?

  虽然不知道石守信怎么想的,但李婉觉得,为嵇康出头非常不值得!

  这一刻,她起了私心,她想保住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想因为一个和他们关系并不密切的人而陷入险境。

  “你信我一次,我不会瞎折腾的。我已经有你了,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不会辜负你们的。”

  石守信认真的拉住李婉的手不放,很久之后,李婉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叹息说道:“好吧,反正你有事我也不活了,我们一家共赴黄泉,倒也热闹。”

  说完,她起身便走,步伐甚是干脆。

  石守信无奈苦笑,知书达理的好老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在李婉心中,石守信就算把徐氏收入房中都不算啥大事,但这次涉及大将军府对嵇康的围猎,让她心中胆寒。

  可是,石守信如果不是这样的脾气,她还会爱这个男人吗?

  其实李婉的内心也很矛盾,最后还是屈服了。因为她真的爱石守信爱到疯狂,又是知道对方是在坚持大义,她没法拒绝这样的要求。

  安静祥和的过了一夜,第二天上午,羊祜果然来到了诏狱。

  事实上,司马昭压根就没想对石守信怎么样,所以完全没有对他下达什么“封杀令”,亲友都是可以不经通报来看望他的。

  但是嵇康那边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仅居住条件恶劣,而且彻底杜绝嵇康的所有朋友,如山涛等人看望,其倾向性表露无疑,就是来拉偏架的。

  羊祜进入监牢,看到四周的陈设,面带微笑道:“昨日你夫人来找我求援,我还挺担心你的,今日一见,你在此安心休养便是,把心放回肚子里,过些时日就能出狱,而且大将军肯定会对你有所补偿。”

  他完全不紧张,因为只看这监牢的样子,就知道石守信不可能有什么事。潜规则嘛,大家都懂的。

  “非也,此番是为嵇康而请叔子帮忙。”

  石守信沉声说道。

  羊祜面露古怪之色,随即叹息道:“嵇康帮着他人诬告你,你还替他说话,烂好人也不是你这样的,此事我不会帮你。”

  果不其然,羊祜爱憎分明,这次就是嵇康莽撞的帮亲不帮理,那怎么能怨别人呢?他断然拒绝了石守信的请求。

  羊祜内心是非常认可石守信这个人的,所以对于嵇康的诬告,他很是反感。

  “那,请您阿姊来此总可以吧,我想求她帮忙说情。她跟大将军还说得上话。”

  石守信没有坚持,而是提出了方案二。

  “你这人真是……”

  羊祜无奈摇头,不知道该说石守信什么才好。

  他沉思片刻,最后还是妥协了。怎么说呢,石守信是个好人,也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他这点急公好义,也不算是什么缺点。

  总比奸险小人要强吧?

  “我就帮你这一次,之后关于嵇康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开口了。”

  羊祜提醒石守信道。

  “谢过叔子了。”

  石守信感激的握住他的双手说道。

第34章 力挽狂澜

  这天一大清早,羊徽瑜来到监牢,看着面色淡然的石守信坐在桌案前,立刻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她收起脸上的关切,装出一副压根和对方不熟的面孔,语气冷淡的揶揄道:

  “看来你在这没受什么委屈啊,居然还有书可以看。”

  不等石守信回答,羊徽瑜就轻轻摆手,身后的狱卒连忙退了出去,徐莹守在过道的入口处,不让别人靠近。

  眼见四下无人,羊徽瑜连忙跪坐到石守信对面,看着眼前英武挺拔的男人,心中一阵阵甜蜜。

  她一脸关切问道:“石郎君,你没事吧?”

  两只洁白的小手在石守信身上左拍一下右拍一下,似乎在确认对方有没有被狱卒殴打过。

  石守信忽然一把搂住羊徽瑜的细腰,强硬无比亲了上她的嘴唇,两人昏天黑地吻在一起,很久之后才分开。

  “别,别在这里,我怕被人看见。

  你先说说这回入狱是怎么回事吧。”

  羊徽瑜低着头羞答答的问道,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她如同热恋中的女人一样,内心喜悦无以言表。

  “瑜娘子,此事和嵇康有关。

  麻烦你帮忙劝一劝大将军,千万不要杀嵇康。

  此事对他百害而无一利,最后让嵇康吃一些苦头就可以了,万万不可杀他。

  当然了,此事还要你操作一番。”

  听到这话,羊徽瑜立刻面色严肃了起来,她叹了口气劝说道:

  “嵇康帮着吕安诬告你,结果你还替他上下忙碌张罗,当好人也不是这样当的呀。”

  羊徽瑜看着石守信入狱,实在是心疼坏了,自然是对嵇康没什么好话可说。

  “此番让嵇康入套的主要原因,其实也不过是大将军听信了钟会的谗言,认为嵇康乃是曹氏女婿,影响极大,应该杀掉他以儆效尤。

  看似很有道理,但如今曹氏别说是女婿了,就说曹氏子弟都活得好好的呢!嵇康又算什么?

  很多时候,人的杀念只在一瞬间,事后经常会后悔。大将军和钟会对于这件事的企图,是完全不一样的。”

  石守信一语点醒梦中人。

  羊徽瑜本来就参与家族政治,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政治动物。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感觉颇有些道理。

  “石郎君言之有理,我细细想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羊徽瑜点点头道,看向石守信的目光温柔中带着欣赏,越看越喜欢的那种。

  “此事并不是我想多管闲事,而是和个人前途密切相关。

  钟会,是把大将军当刀在用,当然了,也是把我当刀用。

  事后,杀嵇康之事,必定遭遇千夫所指,大将军名声扫地是必然的。

  为嵇康求情者,一定是络绎不绝,甚至不排除出现声势浩大的情况。

  到时候大将军可以找一个机会下台阶,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反正嵇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一顿之后流放便是了。

  这样既可以正法令,也是网开一面笼络人心。

  当然了,我这么做纯粹是私心作祟,并非是为嵇康出头。

  嵇康若死,将来我必定也会被他人在背后议论,甚至被当做杀死嵇康的帮手,这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

  瑜娘子应该这般劝说大将军,就说……”

  石守信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没有任何保留。他说得很细,每一个点都提到了,还说了好几个劝说司马昭的方案。

  其中,还包括一个保底方案:将嵇康关押起来就行,反正他也跑不掉,不如等伐蜀结束以后再说。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羊徽瑜点点头,石守信这番话入情入理,确实是这么回事。给的方案也很有可操作性,不妨一试。

  “那事不宜迟,我这便去大将军府,说服大将军秉公审案吧。

  再怎么样,也不能便宜了钟会呀。”

  羊徽瑜总算是同意了此事,准备起身。

  “瑜娘。”

  石守信忽然轻声喊了一句,拉住了她的手。

  羊徽瑜面色羞红,想起对方刚才偷吻她,于是白了石守信一眼问道:“又有何事?”

  “以后,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石守信和她对视,很是认真的说道:“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只要阿郎不嫌我烦就好了。”

  羊徽瑜如蚊子一般呢喃了一句,抽出手逃一般的离开了监牢。走出诏狱,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上的秋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思维已经彻底混乱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感遍布全身,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

  嵇康的名头很大,是曹魏的名士。因为他娶了曹家的女儿,是曹氏的驸马爷,因此处死嵇康,让人想到了司马氏处置曹氏的那些“不可说之事”。

  而且嵇氏也是沛县政治集团里面的一员,整体政治倾向,是偏向曹氏的。

  于是兔死狐悲之下,很多人站出来给嵇康求情。

  那些人辩解说:徐氏迷奸案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吕家人龌龊糊涂,案情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嵇康的罪过,顶多是识人不明而已,没有弄明白是非曲直就贸然莽撞发声。

  罪或许有,但绝对是罪不至死啊!

  然而,吕安如今已经被廷尉寺迅速问斩,做成了铁案。但关于嵇康的处置,却一直悬而未决,似乎有两股力量在激烈博弈着。

  一时之间,有人说嵇康应该无罪释放的,有人说嵇康要下狱以正典刑的,还有人说嵇康就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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