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不服周 第24节

  只是在这平静背后,是蚂蚁搬家一般的物资调度。大量粮草与军械,不动声色的向关中转移。

  朝中时不时就有关于讨伐蜀国的奏折被某个大臣丢出来,又石沉大海一般消失。

  战争的阴云,在一点点的靠近。速度虽然很慢,但却从未有过停歇。

  (序章完)

第16章 神采飞扬

  “阿郎,茅厕里那个冲水马桶又堵啦,您快去看看吧。”

  家中老仆慢悠悠走到石守信身边,憋着笑禀告道。

  她是李婉家的一位远房表亲,四十多岁将近五十的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无依无靠,所以被李婉接了过来,操持家务。

  因为姓吴,所以石守信家的仆从尊称她吴婆,夫妻二人称其为吴婶。

  吴婆很会管家,对佃户们恩威并施,在她的操持下,石守信家这两年也逐渐殷实起来。

  杨茜病故后,吴婆一直建议石守信纳妾,李婉也是催促家里要多几个女人开枝散叶,但石守信志不在此,每次都是随便应付了几句了事。

  看得出来,石守信婚后家中和睦安宁,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此刻他正蹲在地上检查一辆“自行车”的木头零件。看到吴婶说这话,心里顿时有谱了。

  他走进书房,拿了一叠纸,走到茅厕门口,一言不发将纸从门缝里递了进去。一只白皙的小手迅速将纸抽走。

  很快,里面就传来冲水的声音。

  李婉捂着脸走了出来,不想让石守信看到她那窘迫的模样。

  “昨天我才换的冲水桶,哪有那么快就坏啦,还不是你的老毛病。”

  石守信揽住李婉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我不是生孩子以后变傻了嘛,这怎么能怪我呢?

  再说这厕纸昨日还挺多的呢,今日用就没有了。”

  李婉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还在那狡辩,估计下次她还敢。

  “诶诶诶,阿郎别走了啊。”

  看到石守信往院子里那辆自行车走去,李婉连忙跟了上来。

  “阿郎你知道吗?你现在在洛阳可算是出名了,不过是奇怪的名声。

  上次石家小妹来这里做客,你知道她跟妾说什么了吗?”

  李婉一脸神秘说道。

  “说什么?”

  石守信目光在那辆“自行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道。

  “石家小妹说,阿郎家的造纸作坊,做出来的白纸宁可给他家夫人擦屁股,也不肯送给名士们写文章。那些文人墨客都说你这是有辱斯文,要上书朝廷弹劾你,将你罢官。”

  李婉掩嘴偷笑,心中极为得意。那纸毕竟是被她给用了。

  “我家夫人再差也是我的,锦绣文章再好也是别人的。

  我当然只管你过得好不好,管那些人作甚?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呀。

  反正一个月就造那么些纸,爱买不买。”

  石守信满脸嘲讽道,根本不当回事。开个造纸的作坊还有那么多是非,曹魏这帮人模狗样的天龙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二人走到那辆“自行车”跟前,家中一位叫“细狗”的年轻部曲在检查连接处是否牢固。

  此人住在石守信宅院外围的草庐,是石守信提拔起来当做随从培养的人,非常机灵而且忠诚!

  李婉围着这玩意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细狗,到底行不行啊?”

  细狗抬起头,那张瘦猴脸上堆着笑解释道:“细狗肯定是不行的,哪里玩得转这东西,但阿郎就不一样了。”

  他那样子看着挺自豪的,就好像这玩意是他造出来的一样。

  “行了,你一边凉快去,别耽误我办正经事。”

  石守信将细狗推开,坐到“自行车”的坐垫上,满意的点点头。

  他看向李婉调笑道:“小娘子,快上公子的车,公子带你去洛阳城里吃好的,穿好的,绝对比你家那死鬼郎君要好多了!”

  “快走快走,那死鬼呀,妾是一天都见不得了,只想跟公子回去好好快活。”

  李婉一屁股坐到后座上,双手环抱住石守信的腰,胸紧紧贴着对方的后背,一副亲昵模样。

  一旁的吴婶连连苦笑摇头。

  这两位干过不少荒唐事,比如说下雨天放风筝引雷,调教家犬识数什么的,也真不差这一次了。

  那辆自行车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的被人骑走了。吴婶等人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两个轮子的车居然可以立着不倒!

  石守信的家在一处小山坡上,其实洛阳城外农庄所处的地势都差不多,一般都位于高台,防止雨季内涝。

  那辆被石守信戏称为“非洲自行车”的两轮车,在下坡路上飞驰着。坐在车后座的李婉,秀发被风吹起,好似飞在天上的仙女一般,引得路边田间的佃农们驻足,眼睛已经被那靓丽的身影给吸住了,根本没法挪开。

  石守信小心掌控着自行车龙头,感觉好像回到了曾经的大学生涯。

  下坡路走完,岔路便是一块坟地。李婉跳下车,在路边摘了几朵野花对石守信摆摆手道:“我去看看她,你在这等我一下啊。”

  “快去快回。”

  那座坟就在石守信视野范围内,倒是不担心漂亮老婆出什么事。

  李婉来到坟前,只见墓碑上写着“杨茜之墓”四个字,简简单单。既没有提她父亲是那个不光彩的告密者,也没有说她的男人是石守信。

  李婉将手中的花束放到墓碑旁,叹了口气道:“你老是喜欢跟我较劲,我不理你,你还来劲,以为我让着你就是怕你了。夫君因此冷落你,也不是我的错啊,我从来没有说过你的坏话。你得病的时候,十里八乡的名医我都请来了,他们都说你药石无医。为了给你治病,我把嫁妆都用上了,没有对不起你吧?”

  墓碑不可能说话,李婉自顾自继续说道:“你女儿靓靓已经过继到我名下,我会对她视如己出的。如果你泉下有知,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那就保佑阿郎一切顺利吧。以后家里还会有妾室的,阿郎现在不纳妾不代表以后不纳妾。你也不要妒忌诅咒,一切都是为了阿郎好。”

  说完,她用袖口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尘,转身朝着石守信所在的路口走去。

  看到李婉走过来,石守信好奇问道:“你跟墓碑有什么好说的?”

  “她临死的时候都坚信是我不肯救治她,我只好跟她解释解释了,唉!

  我现在都在给你物色妾室,嫌家里人实在是太少了,人丁不旺不利于家族延续。我怎么可能会嫉妒她,真是……”

  李婉失望摇头道。

  杨茜这个妾室虽然家道中落,从官员家的大小姐变成了女奴,但是她天龙人的思维并没有转变过来。

  她以为自己从前是天龙人,哪怕是滑落阶级,也可以再次成为天龙人。可是无根的浮萍无论是在池塘还是在大海,其结局都不太可能有什么变化。

  现实的残酷,已经远远超过她这类天真之人的想象。

  “别别别,妾室什么的千万别找,麻烦得要死。”

  石守信抱怨了一句,载上李婉准备继续前行。

  现在下坡路走完了,往洛阳那边继续走的话,需要上坡。石守信拼命的踩无链条踏板,车发出一阵阵呲牙一般的响声。

  “阿郎,这车怎么走得比乌龟还慢呀?你看田里那个乌龟,跑得比我们还快!”

  坐在车后座的李婉指着水田里的一只乌龟大喊道,刚刚的感觉太好,她还在心中回味着,现在顿时感觉不爽起来。

  结婚这两年,她已经见识到了很多来自石守信“发明”的新东西。不但不觉得日子过得乏味,反而每一天都充满了新奇和惊喜。

  这份让人迷醉的爱,让她完全沉溺在其中,根本无法挣脱。她眼里除了石守信外,完全看不到任何其他的男人。

  如果石守信死去,她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一起去,因为在她心中,如果没有了这个男人,日子就会痛苦得让人发疯。还不如死了的好。

  “算啦,你来掌控龙头,我来推你吧。必须要快点去羊公家了,要不然晚上宵禁肯定就没法回家。”

  石守信让李婉坐在车前座上,双手紧握龙头,自己跑到车后面,推那个专门用来推车的把手。

  一开始两人手忙脚乱的,李婉还差点摔跤。但很快这位貌美小妇人就找到了控制平衡的诀窍,“自行车”开始在上坡路上飞驰起来。

  “阿郎,太好玩了,太好玩了,妾要飞起来了!”

  李婉疯狂尖叫道,一边笑一边叫嚷,那张妩媚的脸上全是兴奋。两轮车居然可以不倒,还可以操纵控制平衡,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事情。

  司马炎,谢谢你带来我夫君,要不然,这辈子我要怎么活下去呢?

  此刻李婉心中充满了甜蜜,顺带的感激了一下当年求自己做妾,屡遭拒绝而不得的司马炎。

  要不是司马炎跑她家院落里来窃玉偷香,石守信就不可能出现,二人就不可能认识,也就不可能有如今的甜蜜生活。算起来,还得跟司马炎说声谢谢呢。

  上坡路终于走完了,不过石守信却依旧是在后面推着,汗流浃背。

  石守信知道李婉刚才玩得很尽兴,所以他愿意宠一下这个心里只有他的傻女人。

  常言道乐极生悲。

  李婉由于太过兴奋,并未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是什么人冲过来了!”

  “有人行刺世子啊!”

  “快拦住他们!”

  “不对啊,是个貌美小娘子!”

  李婉和石守信,以及那辆“自行车”还没乱,对面的马车以及护卫的人,已经一阵阵鸡飞狗跳。马车停了,自行车没停。

  “阿郎,快,快停下!”

  李婉尖叫道,马车近在咫尺,她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喊救命。

  可惜风大,石守信只听到了“快”字。他的视野被李婉那婀娜的身躯挡住了,根本没看到对面的马车。

  不但没刹车,反而踩了油门跑得更快了!

  “不要啊!”

  李婉惨叫了一声,随即自行车狠狠的撞向了马车……的马匹。

  人影晃动,马匹受惊乱窜,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李婉摔倒在地上,把石守信当肉垫,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那辆“自行车”虽然是木头的,但是关键部位中间都有铁片作为骨架,只是在路边躺着,看起来完整如初。

  然而对面的马车可惨了,侧翻在路边,倒地的马匹在疯狂挣扎起身,却完全起不来。

  愤怒的护卫们已经拔刀出鞘,将石守信和李婉二人团团围住。只等马车主人一声令下,就将他们斩杀。

  “慢着!不要轻举妄动!”

  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穿着淡绿色锦袍的司马炎,从马车里面爬了出来,踉踉跄跄的越走越近。他可能有点脑震荡,不过身上并无伤口,应该没什么大碍。

  石守信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这车祸没人受伤就好,要不然真不好处理。

  “都退下吧。”

  司马炎摆摆手,示意护卫们走远一点。

  “李婉,两年没见了,你过得还好吗?”

  司马炎看向李婉询问道,他比从前沉稳了不少,脸上的轻浮早已褪去,带着政治动物常有的微笑。

  “世子,您认错人了,我就是个村妇,脸上还长满了麻子,不是您认识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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