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第930节

  宋煊拒绝跟他同流合污。

  整个东京城都知道自己与顶头上司陈尧佐不对付。

  那做出这些政绩来出现些许差错,是那陈尧佐在背后使绊子,也未可知也。

  毕竟无忧洞传出杀宋煊的幕后主使,就是陈氏兄弟。

  如此种种,让宋煊的官声好一些,能没有用处吗?

  对于大宋的“孤儿寡母”而言,下面的臣子都是一条心。

  该睡不着是孤儿寡母了。

  尤其是刘娥当政,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不知道会掀起什么事端来。

  她到死都不愿意放弃抓在手里的权力!

  秦应也是浑身上下散发着酒味。

  他穿着囚服坐在那里优雅的品茗,一副走神没听到的样子。

  钟离瑾左顾右盼。

  不知道他们是恰巧没听到,还是故意没听到。

  于是他只能咳嗽了一声,期望于宋煊跟他是同一阵营的。

  宋煊与陈尧佐、陈尧咨之间的仇怨,钟离瑾早就打听清楚了。

  他们绝无和好的机会。

  若是自己当上开封府尹,对于宋煊的好处那是极多的。

  钟离瑾希望宋煊率先表态,那秦应也就能就坡下驴。

  于是他主动开口道:

  “宋状元,你可是睡着了?”

  宋煊依旧闭着眼睛,没搭茬。

  沉默。

  再次沉默。

  钟离瑾有些尴尬,又看向对面坐着的秦应:

  “秦通判,你意下如何?”

  秦应这才放下茶杯,脸上十分诧异:

  “钟离通判,我什么意下如何?”

  “嗯?”钟离瑾眼里露出疑色:“我方才说的话。”

  “今日喝了许多酒,确实不胜酒力,方才着实是有些走神了,没有听到钟离通判说了什么话。”

  秦应想要打个哈哈没听到,这样对大家都好。

  没瞧见宋煊在那里装睡吗?

  这种大饼,他钟离瑾画的对他们二人毫无吸引力。

  于是钟离瑾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他将来的展望。

  他钟离瑾相信自己担任开封府尹的日子也不会长,毕竟掌管京师重地。

  哪个臣子干的时间长了,也不会让官家放心的。

  尤其开封府尹又有“太子”担任的风俗习惯,就算是挂名,那也是独特的位置。

  在钟离瑾的描述下,兴许你秦应也有机会坐在这个位置上,成为那块石头上的一员。

  历代开封府尹都会被刻石记载,立在那里,供人瞻仰。

  可以说开封府尹这个职位,是许多臣子人生当中较为荣耀的职位。

  秦应以前还会想象。

  他这个通判去外面担任知府积累资历,有朝一日能够重返开封府。

  但是出了这件事,他就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往上走了。

  “多谢钟离通判的关心与爱护,实不相瞒,我如今没有了心气,再这东京城再无威严,所以我打算前往应天书院应聘,成为一名夫子,教导学子,了此残生。”

  听到秦应如此话语,钟离瑾还以为他是以退为进,觉得自己开的价码不够。

  他又是好一阵劝说,什么大好前途,没必要去教书育人啊。

  尤其是应天书院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乃是天下第一书院,如何能随便就招人进去。

  钟离瑾也不知道宋煊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毫不客气的说着宋煊乃是应天书院的招牌,你这样的官员,想要去应天书院教书,怕是过不了他那关。

  此事秦应也思考过,但是他知道大儒孙奭已经去执教了。

  那应天书院的许多事,大儒孙奭便也有话语权,自己去求他,兴许是个机会。

  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穆修那个儒家邪修去荼毒大宋士子。

  这种理念之争,在秦应心中,要比当高官更排在前头。

  “我意已决。”

  秦应说着这段时间在监牢里以及干活的感悟,总之就是鸡同鸭讲。

  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主要是钟离瑾他不愿意放弃,听说钱延年是王相爷的人,早就与陈府尹不对付。

  他们二人分管,钟离瑾急需要提拔自己人。

  可他没那个储备,只能从现场捞一个。

  废了这么一通口舌,秦应喝完了茶水,推脱要如厕,便直接回了监牢当中。

  钟离瑾无奈的长叹,他端起茶杯:“宋状元,醒醒吧,人家都走了。”

  “什么?”

  宋煊睁开眼睛,醉眼朦胧的道:

  “钟离通判,我方才睡着了?”

  钟离瑾有些无语,他不知道宋煊是真的,还是装的。

  因为他无法有效的判断出来。

  “你问我?”

  “那我应该是睡着了。”

  宋煊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走到一旁给自己倒茶,喝了几口,打了个酒嗝:

  “钟离通判,你今日来寻我,实在是招待不周,今明两日我都要开庆功宴的。”

  钟离瑾当然知道外面的风声,早就传遍了。

  “宋状元打算什么时候修缮汴河啊?”

  “待到下过大雨,要不然全都白搭。”

  “下过大雨?”

  钟离瑾瞧着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如此炎热的天气,怎么可能下雨?

  “对,八月不下大雨,什么时候下啊?”

  钟离瑾倒是不敢确信了,因为他知道东京城也有每年都被淹的事情。

  可是今年如此炎热,朝廷都要求雨,怎么可能还会下大雨?

  难不成司天监他们还真能求雨不成!

  就是不会管雨的大小,只要下雨就成。

  “宋状元说的是酒话吧。”

  钟离瑾摸着胡须:

  “天儿如此炎热,四处皆是干旱,焉能下雨?”

  “下不下的你说了也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宋煊重新靠在躺椅上:“我要启动工程,就是要在下雨后启动,有什么问题吗?”

  钟离瑾一时间不知道要作何回答。

  因为宋煊说的过于不客气了。

  “可是大娘娘说,要咱们两个相互配合。”

  “大娘娘说相互配合,是解决无忧洞绑架林夫人儿子的事,以及如何处理无忧洞。”

  宋煊睁开眼睛瞥了钟离瑾一眼:“钟离通判,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钟离瑾发现明显不对头。

  秦应他没有心思,拒绝自己,那也能说的过去。

  可是宋煊他凭什么要把他们二人分的如此清楚?

  开封府衙有自己帮助他,今后岂不是更加的顺遂。

  “宋状元是觉得我在狐假虎威,没有说实话吗?”

  宋煊重新闭上眼睛:

  “钟离通判,你初到东京城,许多事都没有摸清楚,就觉得自己能够顶替陈尧佐,怕不是眉宇间的舍利子吐多了,没有剩下多少脑子了吧?”

  钟离瑾确信宋煊是听到自己说什么了,他方才就是在装糊涂。

  可是他为什么要装糊涂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舍利子那种事,哄哄大娘娘开心,骗骗底下的百姓也就得了。”

  宋煊哼了一声:“你觉得自己真的能产出舍利子吗?”

  “我一心向佛。”

  “佛根极深。”

  “好好好。”宋煊伸出手来制止他:

  “我对佛学没什么兴趣,我的老师告诉过我一句话,不知道钟离通判想不想听?”

  “在下可是要好好请教了。”

  钟离瑾觉得能教出宋煊这样的学生,那范仲淹绝非寻常之人。

  “佛学的最高境界,就是证明了世上没有佛这件事,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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