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之国 第141节

  就在下午,塞萨尔身边的一个侍从正担忧的告诉他又有一些骑士因为他囚禁了教士们而感到不满的时候,又有一群人来到了他的总督宫。

  为首正是那位曾经追随过约瑟林二世的老骑士,他带来了十五名骑士,连带他们的扈从,武装侍从,总共有将近一百五十多人,这完全出乎了塞萨尔的意料。

  这位老骑士事实上并不能说是籍籍无名之人,他固然没有在国王的面前夸耀自己的战绩,也不曾在主教的面前显示自己的虔诚,但他在骑士之中却一直享有盛名。

  1144年埃德萨沦陷于撒拉逊人之手的那时候,约瑟林二世伯爵正在外面打仗,在这段时间里,老骑士一直紧紧的跟随着他,1150年约瑟林二世成为撒拉逊人的阶下囚后,这位忠诚的人也从未放弃过援救和赎买自己主人的希望,甚至在约瑟林二世的遗孀将埃德萨以一个非常低廉的价格卖给了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后,他虽然拒绝了皇帝的招揽,但还是带着埃德萨残存的骑士们继续与撒拉逊人作战。

  为此,他变卖了所有的财物,只留下了马匹和盔甲。每个曾经在埃德萨作战的骑士都认识他,甚至有人建议他去创立一个骑士团,就像是曾经的圣殿骑士团和善堂骑士团那样,但这个提议最终还是被老骑士否决了。

  他想的是,如果他建立了一个骑士团,等到他的主人约瑟林二世回来的时候,那将会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只是他终究没有等到约瑟林二世,也没有等到约瑟林二世的儿子约瑟林三世……

  他现在来到了塞萨尔的面前,向他跪下,再次发出了永远忠诚的誓言。

  而后,他向他一一介绍了身后的那群骑士,他们看起来并不起眼,盔甲不够鲜亮,罩袍破烂不堪,但论起忠贞没有人比得过他们,因为他们都是和老骑士一样,在埃德萨伯国覆灭之后,依然坚持与撒拉逊人作战的那些人,他们甚至为了兑现在天主面前发下的誓言,和老骑士一样,卖掉了所有的身外之物。

  他们不年轻了,身上甚至还有无法痊愈的痼疾与伤残,但毫无疑问,他们是塞萨尔现在最为需要的臣属。

  这些骑士们也带有着一点担忧和疑虑。要知道他们之前也曾经被一些领主和国王招揽过,但那些宫廷中的人一看到他们的模样,就窃窃私语,面带嘲弄,那些只是闻名,却从来不曾见过他们的高位者也会在看见他们的时候,露出失望的神色。

  也有骑士团来招揽过他们,但无论是怎样的骑士团,都不再有百年前的纯洁与坚定,待了一段短短的时间后,他们就觉得无法忍受,只能离开。

  可以说,如果不是有塞萨尔,他们或许就如那些不愿于屈从于诱惑的人那样,静静地在漫天的沙土中失去自己的踪迹,最终淹没在不为人知的历史中了吧。

  他们对塞萨尔所说的,将会重新为他们置办盔甲、刀剑、马匹,给予封地的承诺,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让这些骑士们感到惊讶的是,就在他们在总督宫住下后,塞萨尔为他们开了一场小小的欢迎宴会。

  之所以说小小的,因为只有他们和塞萨尔。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他们的小伯爵别有用意,最后才发现,那是因为他们的新领主只能做那么多人饭的原因。

  老骑士和另外十五名骑士都得到了塞萨尔的亲手款待,真正的亲手款待,塞萨尔给他们做了腌制的橄榄、烤羊肉、炒虾、烤章鱼、鲍鱼汤,还有蜂蜜球(类似于泡芙),这些骑士们早就饱尝了生活的甘辛,自以为不会被一两道美味的菜肴所打动。

  但事实上,他们来者不拒,但凡送到他们面前的东西,无论是水果、蔬菜还是肉以及甜点,他们都吃得一干二净,还在不停的催促仆从加菜,一些骑士甚至放弃了继续痛饮葡萄酒——塞萨尔提供的葡萄酒当然属于佳酿,但这时候如果喝多了酒,他们可没肚子来装这些可口的食物了。

  最后他们昏昏沉沉的回到了房间,而这种昏沉罕见地不是来自于酒精,而是来自于食物,这是一种新鲜而又难得的体验。

  老骑士满含着笑意,沉沉睡去。忙碌了好一阵子的塞萨尔,却还没能得到休息的机会,因为这时候,一些塞浦路斯人请求能够得到他的召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不幸被杰拉德家族的子弟欺辱了女儿,又被杀死了儿子的塞浦路斯贵族。他有着一个希腊姓氏,叫做乔治乌,他的名字则如所有的塞浦路斯人那样用了一个圣人的名字,叫做约瑟。

  约瑟.乔治乌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十名年轻的家族子弟。

  这些年轻人都是已经得到过天主的赐福们成为骑士的人,他们也各自携带着两三个扈从以及四五个武装侍从,而乔治乌的家长已经明确的说了,这些人所需要的甲胄,马匹,工匠和教士全由乔治乌家族承担,无需塞萨尔耗费一星半点的心力。

  他们会向塞萨尔效忠,成为他的臣子和骑士,即便塞萨尔要他们皈依罗马教会——他们也会听从。

  随后,他又在塞萨尔面前摆开了三口足以装得进一个成年女性的箱子。

  塞萨尔之前还从未看过这样大的箱子,在得到允许后,约瑟.乔治乌让那些年轻人亲手打开了箱子,第一口箱子里面是装着的,是满满一箱子色彩绚丽,质地细腻的绸缎,粗略的估计一下,这些布匹即便用来做一百件丝袍,也已足够了。

  然后他们又打开了第二口箱子,箱子里面装满的则是金银交杂的钱币。乔治乌的家长亲自举起一把奉与塞萨尔,这都是实打实的罗马金币和银币,也就是圣地以及周边地区的人们最为认可的钱币,个个足斤足两,质地纯粹,不是那些基督徒国家的大公与国王铸造的残次货币。

  塞萨尔看去,里面的金色有银色的三分之一,即便如此也已经很可观了,几乎已经能够等同于罗马教皇的使者所承诺带来的嫁妆。

  但这并不是最后,第三口箱子打开的时候,就连塞萨尔也不由得微微的变了神色。

  他看到的是一箱子金银的器皿以及数不清的珠宝,这些珠宝甚至不是整整齐齐的装在匣子里摆放的,而是凌乱的丢在这些器皿之中,看上去不像是收集来的,倒像是劫掠来的。

  乔治乌的家长看出了塞萨尔的疑虑,连忙解释:“我们是今天下午才得到这个消息的,所以有些匆忙。”他指着那些珍贵的首饰说,其中不但有男性的别针、戒指、也有女性的发冠,手镯和项链,“因为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所以我只能让年轻人们扛着箱子从各个房间中走过,让他们将器皿丢在箱子里,然后摘下珠宝扔在里面。”

  塞萨尔现在虽然很缺钱——这几乎是每个统治者的通病,但他也不会轻易收下这些东西,只能说还没到这个程度,也没有这个必要。

  但乔治乌的家长马上摇了摇头,“我知道您不是那种贪婪的人。”事实上也有人劝过他不要那么快地投下赌注,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十字军能够在这里留多久?

  但乔治乌的家长已经决定了,无论怎么说,塞萨尔都算是为他的儿子和女儿报了仇,放在别处,不说领主是否愿意做出这样公正且迅速的判决,让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得以瞑目,就算是他仍旧偏颇自己人,而后巧立名目,有意勒索,乔治乌家族一样留不下这些东西。

  “何况,”乔治乌家长说到:“还有一个原因,您拒绝了罗马教皇提出的婚事,又驱逐了他的教士,连带着他的侄女——他必然会异常愤怒。在这之后,即便你已经与威尼斯人结盟,也必然会遇到一些不小的麻烦。

  圣父必然会竭尽全力地给您制造问题和阻碍。

  所以请您拿着这些东西交给一个可信的人,让他去罗马贿赂那些红衣亲王吧,教皇的权力虽然大,但若是那些红衣亲王们愿意看在这份贿赂的面上,阳奉阴违,敷衍推脱……”

  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人都懂得他的意思。然后乔治乌的家长又继续说道,“我听说那位圣父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虽然他对权利的欲望还是那样的旺盛,但或许只需要拖延上两三年,我们所要侍奉的主人就会换一个了。

  到时候你已经结了婚,又有了继承人,新的圣父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大的胃口了。”

第228章 丹多洛(上)

  当一只脚爪上系着黄铜信筒,以及一截玫瑰色丝带的鸽子落在克里特岛最东端的一座宅邸里时,立即有人发出了一声喜悦的高呼。

  虽然他们暂时还没有看到信件上的内容,但这些丝带是玫瑰色的,不是白色的,也不是黑色的,依照约定,就表明在这场婚事的争夺战上,他们获得了胜利。

  没错,是他们,丹多洛家族,不是拜占庭帝国的曼努埃尔一世,也不是罗马教会的圣父,更不是威尼斯人,或者说不是全部的威尼斯人。

  他们之中一个身手最为矫健,反应最为敏捷的小伙子立即一跃而起,抓住了那只鸽子,他手脚灵活的从鸽子的脚爪上拆下了丝带和信筒,步履匆匆的向着宅邸中的内庭院赶去。

  这座宅邸完全依照着古罗马的“罗姆斯”(庭院式建住宅)所建造,有着入口,天井,卧室,客餐厅,穿廊,正厅等,而占地面积最大的毫无疑问是围柱式的内庭院,它的周围环绕着主人的图书馆,私人餐厅,书房等等较为隐秘的房间。

  而在内庭院中,随处可见气味馥郁,色泽秾丽的玫瑰、蔷薇、荚蒾、金盏花,牵牛和风信子……它们一些已经过了花期,一些却正在盛时。

  在庭院的正中,还有一座三叠的小喷水池,喷水池的最上方伫立着一座手臂高的鎏金青铜雕像,正是美丽的公主欧罗巴。

  她是腓尼基国王的女儿,为宙斯所爱,在欧罗巴单独在庭院中休憩的时候,这位神王化作了一头纯白色的公牛走近公主。

  欧罗巴以为他只是一头普通的牛,便攀上了公牛的脊背,公牛立即发足疾奔,一直奔到了克里特岛,并在那里与欧罗巴结为了夫妇。

  当经过这座喷水池的时候,那个年轻人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这尊女神雕像面容并不似通常人们所喜好的那样柔和,让他想起了被他们的祖父态度强硬的送上了候选人位置的妹妹鲍西亚。

  威尼斯多的是性情柔和,容貌秀美的贵女,考虑到今后塞浦路斯对威尼斯的重要性,没人不想要得到这枚珍贵的金苹果。

  说到鲍西亚,就算是她的兄弟,也很难在不受良心谴责的前提下认可她是个合适的妻子人选,鲍西亚太粗鲁,也太放肆,她是美的,但美得过于强烈和直白,并不符合现在人对女性美的要求。

  还在威尼斯的时候,甚至有人恶意地贬低道,凭着鲍西亚这种容貌和身材,如果作为一个娼妓,她必然能够在这座城市中大受欢迎,但作为一个妻子,倒不如让她的丈夫去找一个男人作伴呢,至少一个男人还不至于如鲍西亚般的荒唐。

  那时候他还因为这些人的大放厥词而和他们决斗过,不过就算是他,也没想到妹妹鲍西亚竟然能够在两位身份如此显赫的对手手中夺来了这门婚事。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得意洋洋起来,甚至情不自禁的向垂首凝望着水面的欧罗巴女神雕像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啸。

  这声呼啸当然不可能让这座黄铜鎏金的雕像有所反应,倒是惊起了一群正在喷水池边饮水和洗澡的小鸟儿们,它们拍打着翅膀,纷纷飞起,飞入空中,或者是落在树枝上,它们的响动引起了正在庭院的阳光中眯着眼睛打盹的猫儿,它们或是伸长了脖子往上张望,或是左右巡睃,但炎热的天气让它们失去了狩猎的兴趣。

  不多会,它们又懒洋洋的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和姿态。和这些猫儿一起在庭院中享受阳光的还有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也就是丹多洛家族的恩里科,十人团中最有权势的那一位。

  在这个莽撞的年轻人距离他还有五十尺的时候,这位看似已经昏昏欲睡的老人就突然抬起了一只手,年轻人一下子收起了笑容和脚步,谨慎地走向他的祖父,并且在他的矮榻边跪下,亲吻他的手。

  与恩里科相同年岁的人,早已皮肉松弛,血液冰冷,但年轻人举起的那只手却依然如同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那样有力,并且火热。

  他反手握住了年轻人的手,然后睁开了眼睛,年轻人满怀孺慕地望去,又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他尽力不让自己露出异样的神色,但恩里科早就发现了——和很多人一样,对方畏惧着他的眼睛。

  迄今为止,也只有他的孙女鲍西亚能够直视它们。

  老人微微一笑,他的眼睛与常人不同,人们经常看到的虹膜一般都是黑色、金色、蓝色、绿色或者是最常见的——褐色。恩里科的虹膜却是灰白色的,让那枚位于正中的黑色瞳仁显得格外的小而又可怖,它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引诱着人们投入其中,难以解脱。

  但在1171之前,恩里科的眼睛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的眼睛是最寻常的棕褐色。但在那一年,君士坦丁堡的曼努埃尔一世突然发起了对威尼斯人的掠夺和驱逐,他没收了所有威尼斯人的财产,并且将他们赶出君士坦丁堡乃至整个拜占庭帝国。

  当时,恩里科正是威尼斯派驻在君士坦丁堡的大使。当他得知此事后,便满怀愤怒地前去与曼努埃尔一世争论。

  曼努埃尔一世的回应也很简单,那就是像对待他以往的那些敌人那样夺去了恩里科的双眼,并且将他赶出君士坦丁堡。而自从恩里科被赶出君士坦丁堡,直到其他威尼斯人找到他为止,其中有着三个月的空白。

  在这三个月中,恩里科遇到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他也从不提起。

  只有在十人团的一次会议中,为了驳斥他人对他的诋毁——他们怀疑他并不曾遭到皇帝的迫害,他才说,在那三个月中,他得到了他所感望到的圣人的庇护,才让他没有在荒野中迷路,或者是被野兽吞噬。

  而当人们看到他的眼睛骤然从原先的棕褐色变成灰白色,以为他再也无法看见的时候,他却说自己并未失去视力,相反的,他的视力前所未有的好,甚至能够如鹰隼般看见百里之外的东西

  关于这一点,他的支持者们认为这是天主和圣人因他为威尼斯所付出的沉重代价而给予他的回报。他的反对者则认为,这只不过是恩里科在胡言乱语,毕竟在威尼斯,一个身有残疾的人很难成为被民众信任的官员。

  他这样说,只是不想失去手中的权利罢了。

  在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也似乎证明了恩里科所说的并非虚言,在回到威尼斯没多久,他就击败了几个企图潜入他的房间,暗杀他的刺客。

  而在之后的游行中,他甚至走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他如同一个正常人般的去观赏戏剧,洽谈生意,或者是走到会场上去与其他人辩论。

  只是当他转动头颅或是眼睛注视着他的对手时,那双灰白色的眼睛确实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压迫感。

  恩里科从不避讳他在君士坦丁堡所遭到的那些可怕的酷刑,偶尔他也会以“盲目者”自称,在其他人看来,这更像是一种调侃和讽刺。

  在看见丝带的时候,恩里科就知道鲍西亚办成了这件事情。他将丝带夹在手指间,然后打开被蜡印封住的信筒,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是约定的暗号,表明所有的事情都进展的非常顺利。

  “叫他们都动起来吧。”恩里科吩咐自己的孙子。“我们要尽快赶到塞浦路斯去。”

  虽然已经看到了玫瑰色丝带,但恩里科的命令,还是让这个年轻人兴奋不已,他一下子就从地上跳起来,奔到庭院外去和自己的同伴转述这个好消息了。

  恩里科的神情却非常平静,当初他举荐了鲍西亚,所有人都在反对,包括丹多洛家族的人——他们说鲍西亚,不是那种会被男人喜爱的女人的时候,他却想起了他所阅读过的那些情报,它们都是他花了大价钱收来的。

  早在一年多前,他就听说君士坦丁堡的曼努埃尔一世准备将他的“私生女”安娜公主嫁给一个十字军骑士,他就开始从各方面搜罗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他甚至探查到了一些人根本不了解的事情,譬如那个就连阿马里克一世,宗主教希拉克略,以及现在的鲍德温四世都没能找到的以撒奴隶商人。

  当然这一点也是归功于威尼斯人原本就是地中海最大的奴隶商人,虽然没能找到有关于塞萨尔的痕迹——可能是因为他一直辗转在叙利亚等地区。

  只是他虽然知道了这个人的消息,却没能抓住他。他似乎早在几年前就不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隐姓埋名留在了一座村庄里,又或者已经回去了法兰克或者是其他地方,不在圣地做这种叫人下地狱的买卖了……

  而他也犹豫过是否要将这份资料转给大皇子阿莱克修斯——阿莱克修斯能够在塞浦路斯建立起这股就连皇帝也未能发现的势力,恩里科与他的丹多洛家族功不可没,但最后他还是保持了沉默。

  说实话,大皇子阿莱克修斯无论如何做,对威尼斯都是有好处的。

  而在他将这些情报中的主要内容糅合起来之后,就能发现这个黑发碧眼的年轻人所具备的种种美德并非他人的鼓吹或是夸大——虽然他的仁慈和宽容有时候也会遭到一些别有用心者的嘲笑和辱骂,但作为曾在威尼斯以及君士坦丁堡起起伏伏,经历了数十年风浪的恩里科,又怎会被这些无谓的言论所影响呢?

  有人说爱情和喷嚏一样难以掩饰。但事实上,一个人的本性才是最难遮掩的。这个少年人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就连是恩里科都要为他的遭遇惊诧不已,而他却始终没有变过,他没有变得骄傲,变得狂妄,变得贪婪,也没有为了骤然而至的爵位和财富手足无措,进退维谷。

  如果不是情报上确切的写明了这个孩子的年岁,恩里科都要怀疑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已经经历了无数磨难的成年人,而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这样完整的灵魂,就代表他不会被外界轻易的动摇和改变。

  恩里科相信,就算鲍西亚在他面前表露了她的与众不同,即便塞萨尔不会接受,或者是反感,他也不会如威尼斯的那些人般用言语或者是行动伤害鲍西亚。

  但现在看起来结局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

  而在他们的船只扬帆出海之前,又有几只信鸽陆陆续续的落在了庭院里,这些信鸽带来的情报,为恩里科详细描述了之前在塞浦路斯上发生的事情。

  恩里科看得发笑,很显然,如果没有得到塞萨尔的允许和认可,鲍西亚是绝对不敢这样做的,也幸好他之前就给了鲍西亚足够的权力——现在他们联起手来,将这些不怀好意的求婚者驱逐出了塞浦路斯。

  这样的经历,可比所谓的爱情,或者是欲望所带来的盟约可靠多了。

  ——————

  “这些威尼斯人在干什么啊?”

  若弗鲁瓦感叹道。

  不久前他们才知道塞萨尔将三波求婚者——使者连带候选人都赶了出去——罗马教会的那波人可能不算赶,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塞浦路斯,可能是听见了一些可怕的传闻……

  这时候若弗鲁瓦还准备写信给法兰克的亲戚,让他挑一个合适的人呢,没想到一周不到,威尼斯人就又来了。而且这次居然胜过了之前的那支使者团——因为来的虽然只有三艘船,但都是战船。

  威尼斯人的海军经过了埃及的法蒂玛王朝和小亚细亚的拜占庭帝国的两次考验,早就得到了人们的认可——除了船只之外,也因为他们的桨帆船上没有奴隶,也就是说,从水手到桨手,全都是威尼斯的自由人。

  这就意味着,当撒拉逊人或是拜占庭人的船上可能只有一百个战士的时候,威尼斯人船上的战士是他们的两到三倍。

第229章 丹多洛(中)

  十字军们并不知道塞萨尔与鲍西亚的约定,在外人看来,塞萨尔做了一桩非常奇怪的事情——这三位求婚者放在其他地方,无论选择哪一个都足够让人欣喜若狂的了,但他不但拒绝了,还因为他们公然违背了他的法令,在总督宫前的广场上动了刀剑,见了血光,将他们全部拘押起来之后,又一个不留的驱逐了出去。

  于是在尼科西亚就有了一些奇怪的传闻。

  就是说——他们的这位新领主是否大出意料的,是一个多情之人呢,一些人认为,他依然在为他的第一任妻子公主安娜哀悼,沉溺在过往的回忆里无法摆脱,才会做出这样不计后果的事情。但很快又有人说,就算是要为妻子哀悼,一年也足够了,塞萨尔的意中人事实上是一个名声不显,甚至可能出身卑微的女人,他可能已经和她秘密结婚,所以才会对那些身份尊贵的求婚者不屑一顾。

  或许不久之后,他们就能见到她出现在他们的新领主身边了,甚至有人煞有其事的猜测起来——那个女孩应当是一个平民,也有人猜,她可能是一个娼妓,令人感觉微妙的是,后者居然占据了很大的一个比例。

  因为人们一致认为,能够让他们的领主臣服的女人必然有如海伦或是阿尔克墨勒这样的美人,但若是如此,即便出生在最低矮最肮脏的窝棚里,她也很快就会被其他人发现,不可能直到现在依然默默无名。

  对于这些人的猜测,无论是瓦尔特还是若弗鲁瓦,都觉得不怎么可信。他们可是看着塞萨尔从一个孩子长成到现在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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