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能杀死那些教士!”
塞浦路斯大主教穿戴整齐,从高帽到长袍,外面的斗篷,圣带一应俱全,这个累赘透顶的打扮,让他差点在下马的时候摔了一个倒栽葱,幸好旁边的骑士及时的把他拉住。
却见他面色通红,磕磕绊绊的奔向了塞萨尔,“您……,您不能,那些教士……他们都是……都是一些与世俗无关的人……请您放了他们吧!”
塞浦路斯大主教的姗姗来迟是有原因的,他以为,就算塞萨尔的怒火将会席卷整个塞浦路斯,教士们的安危依然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毕竟他们是服侍上帝的人,而不是服侍地上君主的人,他们有着超脱的地位,就算是犯了罪,应当由教会来惩处,而不是凡俗的领主。但他没想到的是,但凡有被那桩阴谋牵涉到的教士,塞萨尔也都一个不留的提出来杀了。
他们的恐吓与哀求,没能起到一点的作用,十字军们不会在乎这些教士——他们服务于罗马教会,正统教会的教士对他们来说就是异端中的异端,塞萨尔的一视同仁,他们不但不觉得是逾越,反而觉得本应如此。
塞浦路斯大主教所能求的,也只有塞萨尔。
塞萨尔这些日子来对塞浦路斯大主教抱有足够的尊敬,但有些时候确实不能够对人太宽容。一旦宽容,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谋取更多。“我只是在惩戒罪犯,”他平静的说道,“我可以重复一遍,在我眼里,罪犯就是罪犯,无论他是怎样的身份,怎样的性别,又是怎样的职业?”
“职业?您将服侍上帝也视做一种职业吗?”
塞浦路斯的大主教愤怒的喊道,“您是在挑起两教之间的争端,你是有意这样做的——此时在城堡中的若是一些罗马教会的教士,你也会这样做吗?”
塞萨尔没有回答,他身边都是十字军骑士,罗马教会的武装修士,他正直,却不会轻易的授人以柄。
“我从不为难人。”他客客气气的与塞浦路斯大主教说道,“我甚至可以给您一次成圣的机会。”他望了一眼十字军们带来的攻城器械,可惜了,这些大家伙居然没能派上什么用场,“您看到那旁的投石机了吗?我叫他们加个皮兜,把您放在里面,将您投入城堡,这样您就可以和那些教士同登天堂了,这是一个好机会。
我相信君士坦丁堡的牧首,也不会吝于给你一个圣人的名号,您觉得如何?”
塞浦路斯大主教张圆了嘴,瞪大了眼睛,因为之前塞萨尔一直对他十分的温和,又允许他主持公主的葬礼,他以为……
仿佛在瞬息之间,他周身的气焰便消失了,他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的小老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当然,你可以,他们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是的,是的……他们都是一些罪人,罪人是无法为天主服务的,”他的眼珠转来转去,在发现自己不可能说服得了塞萨尔后,又想到了另一个主意:“我会开除他们的教籍。”
这下子就连瓦尔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塞浦路斯的大主教还真是能屈能伸。当他无法威胁到塞萨尔的时候,就马上想到了这个好主意。
牵扯到这桩阴谋中的教士人数不少,如果任由他们被处死,他的威望毫无疑问的会遭到打击。
但如果他以谋害了公主的罪名将他们逐出教会,塞萨尔所处死就只是一些普通人,他也就无需为此担忧了。
塞浦路斯大主教有些紧张的看着塞萨尔,只见塞萨尔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他立即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那么我回去了。”
没人回答他,他只能咕哝着,在侍从的帮助下重新翻上马背,垂头丧气的消失在了明媚的晨光中。
第六天,所有的叛乱地区都已得到平定,塞萨尔举行了一次公开的审判,后来塞浦路斯的人们都说,他们从未见到过这样多身着丝绸的人被挂起来——其中甚至还有贵族女性和教士。
他们为此深深担忧,充满畏惧,害怕新领主的怒火会波及到自己——能够出逃的人都出逃了,而无法或是不愿意离开塞浦路斯的人则战战兢兢地等着灾难降临。
但第七天,他们的新领主就登上了船,回到亚拉萨路去了。
而他回来后,要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塞浦路斯的人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在第七天的时候,哀悼就结束了。
第217章 塞浦路斯领主炙手可热(上)
塞浦路斯大主教带着他的随从穿过总督宫前的广场时,就见到身边的人群突然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他们原本是在为大主教等人让路,但此时另一支显赫而又张扬的队伍几乎与此同时的从一处巷道中转出,他们又不得不为后来者退让。
但这时候可没有一个人来告诉他们应当怎么做。有人后退,有人前进,有人停下脚步,而有人则加快步伐。他们互相推搡,或者是彼此踩踏,一些脾气不好的人高声叫骂,甚至厮打起来,更有小贼趁机作乱——失主们的大叫则让更多人惊慌不安起来。
而在大主教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叫身边的教士们去干涉一下的时候——一年的时间也足够让他对塞浦路斯新领主有些了解了——他是一个非常遵守规矩与法令,也希望别人能够如此做的人。无论对方是谁。
大主教并不希望新领主想到他的时候,就把他和混乱联系在一起,但对方比他的动作更快,一队矫健而又灵巧的侍从飞快地从队伍中奔了出来,挥舞着棍棒,没一会儿就把纠结在一起的人群驱散开,他们甚至抓到了两三个企图浑水摸鱼的家伙,把他们交给了随后赶来的守卫,做完了这一切,他们又分出一个人跑来向大主教致意。
随后那座巨大的,由两只高大的骡子所背负着的抬轿,也掀开了一侧的纱幔,里面的贵女向大主教垂目行礼,而大主教则微微颔首。
“原来是她。”一旁的教士低声说道。
“还能有谁呢?在塞浦路斯,不可能有比她更为尊贵的女性了。”大主教如是说,面色平静,但还是能够听出话语中的些许复杂情绪。
说起来,命运真是一个脾性恶劣的家伙,这对姐弟在撒拉逊人的城堡中出生,还是蹒跚学步的孩童时,就被迫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分离,而他们也并未能够如人们所期望的那样顺遂的长大——在他们八九岁的时候遭到了强盗的劫掠,并且被卖作了奴隶。
其中的弟弟也就是他们的领主塞萨尔,幸运的遇到了行猎归来的阿马里克一世,被他所救,来到了王子鲍德温身边做侍从,而他的姐姐就要不幸的多了,她被卖入了叙利亚苏丹努尔丁的后宫,她原本只会成为苏丹偶尔兴起临幸的一个妃嫔,就和其他女奴一般,或许一晚,或许两晚,就会迅速的湮没越来越多的新人中,再也不被苏丹想起,除非她能够得到天主垂怜,有了苏丹的孩子。
而令人惊异的是,她的命运比世人们所想象的更离奇。
在努尔丁加利利海大败并且身亡后,她和另外几个还未被临幸的处子被努尔丁的第一夫人当做礼物送给了亚拉萨路的国王。
这对命运多舛的姐弟居然能够在别离了五六年后,在亚拉萨路这个最神圣的神圣之处相遇,这是天主才能缔造的奇迹。
直至今日,这个曾经身份卑微的女奴更是有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她坐在香木打造的抬轿里,脚边跪着侍女,身着丝绸衣服的侍从和小丑为她开路,吟游诗人在一旁吹着短笛,唱着赞美她的诗歌,而甲胄齐全的骑士们则警惕的护卫在她的身侧。
而在抬轿的周围,跟随着两三个一看就知道是塞浦路斯贵族的年轻子弟,他们正在争先恐后的向她献殷勤,不是绞尽脑汁地说个笑话,就是送上花朵或是珠宝,他们竞相邀请这位贵女前去他们府邸赴宴,请她欣赏音乐,戏剧和杂耍表演。
比起亚拉萨路,塞浦路斯的贵族更懂得享受,对于能够取悦自己的事情,他们从来就是来者不拒,无论是拉丁的还是希腊的,一概全盘兼收。
换上一个普通的贵女被这样簇拥着,奉承着,只怕早已忘乎所以起来了。
但这位头发有如乌鸦羽毛般漆黑的贵族女却只是微笑。在这点上,她和她的弟弟很相似,总是一副温和有礼,谦卑和善的样子,但等你以为可以触碰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和你之间永远隔着一副透明的屏障。
大主教也知道他身边的教士在暗自诋毁些什么。
虽然随着她一同来到亚拉萨路的,还有她的身份证明(撒拉逊人开具的),证明这个女奴依然保有她的贞洁,但无论如何,她做过撒拉逊人的奴隶,而且早已失去了父母与领地。若他的弟弟不是塞浦路斯的领主,在婚姻这场战场上,她只能是其他贵女的手下败将。
但谁让她有个这么爱她的弟弟呢,他给她的可不单是丝绸和金子,还有权力。
当塞萨尔需要去亚拉萨路,为国王服役,或者是单纯的与朋友和血亲相聚的时候,他就会让他的姐姐纳提亚留在塞浦路斯,为他管理这座偌大的岛屿,这点就足以让塞浦路斯上的贵族们发疯了。
她不单是塞浦路斯的公主,也同样是塞浦路斯的女王,能够得到她,不说她的弟弟愿意给她多少嫁妆——或许就是一座城市或者是一座港口。就算只有可能继承塞浦路斯的几分可能,也能让那些家伙们前赴后继,不惜一切了。
可惜那可是个从苏丹后宫中走出来的女人,大主教在心中说道,他并不看好这些年轻人,比起法兰克或者是拜占庭的宫廷,苏丹或者哈里发的后宫可要残酷的多了,毕竟在法兰克或者是在拜占庭,私生子女没有继承权,无论妃嫔如何受到国王或者是皇帝的宠爱,他们的孩子顶多也只能成为一个伯爵或者是公爵。
在苏丹或者哈里发的后宫可不是这样,只要他们唯一的主人愿意,任何一个王子都可能成为他的继承人,而王子的母亲也能够一跃成为后宫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这不是你愿不愿意,而是只要你身在其中,就不得不去拼死搏杀的事儿……
更不用说,当她来到她的弟弟身边后,她也确实凭借着自己的手腕极大的缓解了塞浦路兹新领主与塞浦路斯人之间的紧张关系,他们或许依然畏惧他们的新领主,却很难对一位贵女产生厌恶的情绪——她年轻,美丽,温和,无论是宴会,还是赠礼,几乎都不曾拒绝过——在后世人看来这是贪婪,此时却很好地平复了这些人忐忑不安的心,而且因为她受到塞萨尔的信任,塞萨尔的一些想法,也能够通过她的口来传达给众人。
譬如将在总督宫边矗立起来的圣亚纳大教堂,圣亚纳是圣母玛利亚的母亲,从她的名字所衍生出来的另一个名字,就是安娜。
谁都知道这座教堂是塞萨尔为了妻子安娜所建造的,但谁也不会有什么异议。毕竟在这个时候,为了死去的亲人而建造小礼拜堂是一桩非常常见的事情。
小礼拜堂中的教士们会在固定时间为死者念诵安魂曲,祷告,每日举行弥撒,并且在那时候向穷人施舍钱财。
一座教堂无疑要比一座小礼拜堂来得更为沉重却又辉煌。但考虑公主安娜所遭遇到的不幸之事情,以及她为塞萨尔留下的庞大遗赠,不要说一座教堂,就算是为她建造一座城市,也不会有人觉得过分。
当然塞萨尔还做不出这种叫人怨愤的事情。
他甚至还缩减了自己的行宫,他将新的政治中心定在尼克西亚也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尼克西亚正处在塞普路兹的心脏位置,更是因为尼克西亚原本就有在七世纪建造,并且连续几个世纪都得到了修缮和扩建的总督宫,罗马和拜占庭的总督们都曾经在此行使自己的权力,城墙高耸,塔楼巍峨,马厩,水房,工坊等附属建筑也是一应俱全,他只要稍微改建一部分就可以入住,无需额外耗费钱财和人力。
“我弟弟还在议事厅吗?”纳提亚问道,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她脚步轻盈地走向了方正的主塔楼,同时挥退了侍女,不叫她们跟随,她独自一人推开了议事厅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她已经相当熟悉的景象。
年轻的领主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前,一手托着下颌,一手翻阅着文件,偶尔提起笔来,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意见。
她站在那里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正是她梦中的景象,也是支撑着她在险恶的后宫中苟延残喘下来的支柱。
现在这一切都已成真,而且比她预想的要早得多,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应当为那位并不怎么熟悉的公主祈祷——她原本是想要参加婚礼的,因为那时候的塞浦路斯并不稳定,出于安全考虑宗主教希拉克略要求她留在了圣十字堡,现在看来,希拉克略的担忧并不多余。
即便到了现在,只要走出总督宫,她的身边必然会有一支骑士小队紧紧相随,哪怕是去参加宴会或者观看戏剧。
她知道塞萨尔的恐惧从何而来,因此,无论他人怎么劝说,她都不会去同情那些被处死的贵女们。
“你来了?”塞萨尔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纳提亚走向他,和站起来的塞萨尔轻轻的拥抱了一下,并且亲吻了彼此的面颊。
“我刚才在广场上见到塞浦路斯的大主教了。”
“怎么?”
“他又来和你叨叨圣亚纳大教堂的事情?”
圣亚纳大教堂大教堂可以说是为了安娜所建,但又有一方面的原因,是为了应付罗马教会的的勒索。
自从罗马教皇亚历山大三世,从那些前去寻访圣人王约翰的教士口中得知,现在塞浦路斯已经归属于一个十字军骑士所有,他就立即激动了起来。
而这位天主之仆的想法和曾经的罗马教皇杰拉斯二世一模一样,他立即派来使者,希望能够劝说这个“虔诚”的年轻人,将塞浦路斯无偿,是的,无偿的捐献给教会。
为此他给出了很多条件。可惜的是,这些条件中,不包含有任何金钱或者是权力方面的交换,在荣誉上倒是给的相当慷慨,使者甚至暗示说,如果塞萨尔能够答应教皇的条件,哪怕在他死后给一个圣人的称号,也不是没有可能。
塞萨尔当然不会如了这些贪得无厌的豺狼们的愿,他的言语虽然委婉,但态度却很坚决,他不会将塞浦路斯交给任何人,哪怕是可以说是鼎力相助的圣殿骑士团与善堂骑士团。
圣殿骑士团也一样希望他能够捐赠——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如教会那般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想要整个塞浦路斯,但他们希望能够得到塞浦路斯的一部分领地,像是那些被驱逐的家族们所留下的就很不错——
但塞萨尔只愿意租赁,租赁多久呢?九十九年。
这个答案当然很难让圣殿骑士团的众人感到满意,瓦尔特甚至毫不掩饰地骂他是个狡猾的小鬼,如果只是租赁的话,那岂不是就是在说圣殿骑士们依然要支持他,甚至要支持他的继承人——毕竟,如果塞浦路斯换了一个主人,圣殿骑士团与塞萨尔的这份契约就不会再得到承认了。
为了继续享有这座岛屿,圣殿骑士团必须始终站在塞萨尔这一边,即便面对着罗马教会。
塞萨尔也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譬如说在这一百年内,每年他只要一个金币的租金,他甚至允许圣殿骑士团建造城堡,驻扎军队,更是给予了他们一份重要的商业特权——圣殿骑士团所经手的商业行为所需要缴纳的税金将会比他既定的税金低百分之二十。
别小看这百分之二十,威尼斯人想方设法从拜占庭皇帝那里谋取的商业特权,也只是减免百分之十的税金,就这百分之十就足以让他们的势力迅速的在整个拜占庭帝国所能覆盖到的范围内扩张,甚至于泛滥,而其中产生的巨大缺口,更是让之后的拜占庭帝国皇帝日思夜想的想要收回这个特权。
这份回报已经不能不说丰厚了。
在经过了几番谈判后,圣殿骑士团还是无可奈何的答应了。毕竟塞浦路斯——从某个方面来说,并不是他们打下来的,他们只是协同和辅助,能够有这样的结果也算不错。
善堂骑士团所得到的回报与圣殿骑士团大致相同,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想要在塞浦路斯建造城堡,驻扎军队的意思,他们的力量暂时还不足于将触手伸向新的领地。
“我已经和他说过,安娜将继续长眠于圣拉撒路大教堂,我并不会在圣亚纳大教堂落成后将她的棺椁迁移到这里。但这位先生似乎并不怎么愿意相信我的话,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找借口来让我重申一遍。”
“那么这次他找的什么借口?”
塞萨尔的神情沉郁了下来,“安娜的周年追思。”
“已经那么久了吗?”纳提亚喃喃道。
是啊,时间总是犹如白马过隙,一瞬即逝,塞萨尔都有些茫然。安娜离去的那个黄昏,仿佛就在昨日,但周围的人已经在提醒他该为安娜举行周年追思了。
周年追思,比起七天追思以及月追思更重要,它会持续两天,从第一天下午的晚祷开始,然后是第二天早晨的晨祷和赞美诗,早饭之后则是安魂弥散。在追思期间,要重新为安娜举行一次葬礼,同样需要敲响丧钟,抬着棺椁游行,点蜡烛,进行大规模的施舍。
人们以这种方式来救赎死者的灵魂,减少他们在炼狱中所受的痛苦。
纳提亚轻轻地将手放在弟弟肩上,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些贵族们请她代为转达的话,她想她的弟弟听见这些请求时,不会感到高兴的。
是的,周年追思的开始,也就意味着丧期的结束,塞浦路斯的领主要开始寻觅下一段婚姻了。
第218章 塞浦路斯领主炙手可热(中)(两章合一))
只是纳提亚也知道,这样拖延下去并不是个办法,有人并不敢直接将婚事的提议送到塞萨尔面前,但也总有人有这个胆量和资格。
她亲手搬来一把椅子,在塞萨尔的身边坐下,随意地拿起桌上的文书翻阅——她有时候是要代塞萨尔行领主之责的,塞萨尔也不会对她有所隐瞒或是防备。不然的话,在他离开塞浦路斯的时候,若是发生了什么纳提亚不知道的事情,岂不是要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纳提亚只看了几份文书,就皱起了眉,塞浦路斯人厌恶十字军甚至到了听闻自己将会有个十字军的领主后,就毅然决然的兴起叛乱的程度,除了他们本性中的贪婪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十字军中也有一些毋庸置疑的败类。
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违背了骑士的准则,若是在法兰克或者是亚平宁,他们早就被剥夺了骑士才能拥有的肩带和金马刺,然后被当做可恶的盗匪绞死。
但在这里,他们常常以自己是为天主而战的理由胡作非为,尤其是那些得到过天主赐福的人,骑士团或者是国王,领主,对他们的态度也一直相当暧昧——他们很聪明,受害人往往不是异教徒就是异端,无论他们做出怎样的罪行,在同为基督徒的统治者的庇护下,苦主的申诉绝大多数都只能石沉大海,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要跟着遭殃。
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情,在为安娜举行的“七日哀悼”行动中,跟随塞萨尔行动的骑士,无论是圣殿骑士团的,还是善堂骑士团的,又或者是鲍德温给他留下的圣墓骑士团的骑士,还有自从他成为了埃德萨伯爵之后聚集而来的——那些曾经发誓要向他的祖父,或者是曾祖父效忠的骑士或是他们的后代——都和塞萨尔做过一个约定。
在攻占下那些行宫和堡垒后,塞萨尔不会参与分割战利品,他们可以拿走一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至于那些沉重的累赘又不好处理的东西将会由随军而来的商人们进行处理、估价,而后按照十字军骑士们自行商议的比例分配。
这种做法当然极大的损害了作为领主的塞萨尔的利益,但那些曾经跟随过他的骑士们却认为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一直如此慷慨,超过了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位国王。”一个圣墓骑士团的骑士这样骄傲的说道。
这些家族在塞浦路斯盘踞了数百年,聚敛的财富几乎可以抵得上一个国家,就算是如瓦尔特这样性情暴戾的圣殿骑士也立刻就心平气和了——虽然无法听见那些异端的哭叫和哀嚎声有些遗憾,但这些金子足够圣殿骑士团在塞浦路斯的后续经营。
别忘了塞萨尔允许圣殿骑士团在塞浦路斯建造军事要塞与城墙,不仅如此,他们的大团长菲利普已经决定了,要扩编圣殿骑士团,将正式成员扩增到原先的两倍或是三倍,这些成员在进入骑士团的时候,将会舍弃世俗的所有权力和财产,他们之后的所有支出,从马匹到盔甲,都需要由骑士团供给。
圣殿骑士团虽然富有,但一下子提供给两三百人的装备还是有些吃力的。
至于塞萨尔,他会需要钱吗?当然,在成为塞浦路斯的主人后,几乎每处都要钱,尤其是刻不容缓的南向边境防御。
据他们所知,萨拉丁在成为埃及法蒂玛王朝的大维齐尔后,将都城从已经毁于大火的福斯塔特迁移到了开罗,而在多事的一年中,他一边督促穆盖塔姆城堡的建造,一边四处打击异己,如今,埃及已经成为了他的一言堂,想必不久之后他就会成为苏丹。